凌莫軒……不對。現在應該叫尉遲莫軒纔對。他跪在病牀前握著尉遲宏那褶皺而蒼白的手低泣著。
“軒軒不要哭。男人不要輕易的掉眼淚。”尉遲宏微笑著看著尉遲莫軒。“你以後就要做尉遲家的當家人了。怎麼可以還像個小孩子呢。”
“太爺爺。不要離開軒軒。你說會一直陪著軒軒的……”
“軒軒乖……”尉遲宏撫摸著尉遲莫軒的頭。他真的想一直陪著他。哪怕到他真的可以撐起兩家集團的那一天。可是。他真的盡力了。他只能陪到他這裡了。
“太爺爺。會好的。一定會好的。軒軒需要你……”
“軒軒需要的是堅強。牢牢記住太爺爺教給你的那些。不可以脆弱。就算心軟也不能表現出來。不能讓人看出你的弱點。把情緒掩藏起來……太爺爺會一直看著你的……在另一邊看著你……守護著你……”
“太爺爺。軒軒不讓你離開。軒軒捨不得你。”尉遲莫軒哭著趴在尉遲宏的身邊。太爺爺是對他最好的人。他最尊敬也最愛的人。他一次次被拋棄。現在連最疼他的太爺爺也要舍他而去了。他果然是個連老天都討厭的孩子。
“太爺爺也捨不得軒軒……”尉遲宏擡手擦拭了下尉遲莫軒臉頰的淚痕。“以後不要哭了。再哭太爺爺會生氣的。軒軒要……堅強……”尉遲宏知道時間不多了。自己身體什麼樣自己心裡最清楚。他一直就提著這口氣等著軒軒回來。他不再看看他摸摸他是不會瞑目的。
“太爺爺。軒軒不哭。不哭了。再也不會掉眼淚……太爺爺不要生氣。不要丟下軒軒。軒軒聽話。軒軒最聽太爺爺的話。軒軒只要太爺爺……”
“軒軒要的是強大……成爲最強大的人。軒軒會擁有一切的。會的……”尉遲宏使出全身的力氣擡手撫摸上尉遲莫軒的臉頰。“軒軒會成爲太爺爺的驕傲的吧。會吧。”尉遲宏脖子擡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尉遲莫軒等著他的承諾。
尉遲莫軒無法抑制住自己的眼淚。看著他太爺爺的眼神讓他害怕。前面的路還很長。他走得好艱辛。壓力大的不是他這個年齡可以承擔的。但是爲了太爺爺的心願。他願意去做。用力的點了點頭承諾道：“會的。軒軒會成爲太爺爺的驕傲。做最強大的人。擁有一切的人。”
聽到這話。尉遲宏終於放心了。頭慢慢的躺回去。面帶滿意的笑容看著尉遲莫軒。手再次撫摸了下他的臉頰……
“太爺爺。。”當臉頰上那隻蒼老的手驟然垂下去的時候尉遲莫軒放聲大哭起來。
…………
“少爺。老夫人讓我送您先回去……”
還不待司機說完。尉遲莫軒一把奪走他手中的鑰匙直接上了車。
“少爺。您這是要做什麼……少爺……少爺。您還不能開車上路……”
不顧司機在後面一路追喊著。尉遲莫軒獨自將車開了出來。他實在壓抑想出去散散心。可是能去哪裡呢。他又能找到哪裡呢。這座城市有幾年沒回來過了。
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轉著。那些建築有的還有依稀的印象。可是他對這裡好像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他好似就不屬於這裡。不是他不想留在這裡。而是所有的人都會選擇丟棄他……
突然擡頭看到路邊的燈箱上“凌霄山莊”的字樣。他突然一陣窒息的感覺。可是卻不由自主的順著這條道往前開去。他說不清自己到底怎麼了。
路邊的景色逐漸清晰起來。那雪花圖案的路燈好熟悉啊。當那掛著一塊大木牌子的拱形石門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尉遲莫軒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他說不清自己爲什麼會到這裡。更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當車子繞過高爾夫球場。他首先轉到人工湖邊。就停在那觀景臺邊上。下了車邁步走過去。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爲什麼這種感覺呢。他早就應該放下的纔對。
看著水中的游魚。眼前出現一個小男孩蹲在那裡餵魚的畫面。後面還站著個高大的男人對著他溫柔的微笑著……
突然畫面一陣模糊消失不見了。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去捕捉那個瞬間就不見了。
尉遲莫軒又站了好久纔回到車上。啓動車子在凌霄山莊裡轉了一大圈。不知不覺車子駛向東北角的一處幽靜院落……
突然尉遲莫軒覺得自己好差勁。竟然會來這裡。可是又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記憶力。八年來。他一直在努力的忘記。可是怎麼還都記得呢。
“媽咪。你好遜啊。爹地難得有時間陪我們待一天。你竟然安排在莊園裡活動。我要去遊樂場。”凌莫言在姚文雅身邊轉著圈圈不滿的抗議。
“媽咪是怕爹地太辛苦。這你都不懂啊。”凌昕彤白了凌莫言一眼。“爹地能陪我們就知足吧。”
“言言。你跟姐姐學學。一點也不懂事。”姚文雅說著寵溺的捏了下凌莫言的鼻子。
“誰說我兒子不懂事了。”凌烈步子輕鬆的走出來。彎腰抱起凌莫言。“言言惹媽咪了。”
“哪有。言言想爹地了。”凌莫言摟著凌烈的脖子在他臉上用力的啵了一下惹來凌烈開懷大笑。
“馬屁精。”凌昕彤翻翻眼皮走到姚文雅身邊。
“昕彤。你說言言像誰呢。”姚文雅朝凌昕彤眨眨眼睛問。
凌昕彤恍然大悟的樣子。和姚文雅很有默契的一齊指向凌烈。然後哈哈的大笑起來。
看著那一家四口人向門口走來。尉遲莫軒連忙退回車裡。快速的駛離這裡。
尉遲莫軒感覺臉頰冰冰的。擡手一摸竟然有淚。這是什麼。傷心的淚水。答應了太爺爺。再也不會哭的。最後一次。
“凌昕彤。那朵紅玫瑰。好巧啊。”尉遲莫軒雙手攥緊了方向盤。他們一家人那樣的和樂融融。可是有人會想起他嗎。那個曾經的爸爸也只是曾經的了。他又有了自己的兒子。他跟他的父子情分早就被他忘記了吧。
凌昕彤。原來那朵玫瑰還是他送的。也許他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