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離初曉尚有時日，柳無依和君懷璧就被敲門聲驚醒，聲音很急。
“小姐、小姐……你在嗎？小姐……”
素錦？柳無依原本的火氣下來了三分，心中疑惑，幾時素錦變得如此不懂禮數(shù)了，天未曉色便擾人清夢。縱然昨夜她應(yīng)該在葛楚手上著了道，但是她量葛楚也不敢真動素錦。
“我說，你別這麼早來打攪他們纔對啊，素丫頭。”
又是葛楚！柳無依總算有些明白過來什麼，披衣下牀，開了門。
素錦見了她便問，“小姐，公子是不是在你這兒？”素錦像是很想衝進屋去核實，但看在柳無依在著實是不敢。
柳無依盯了素錦一眼，之後便將視線移到這會兒裝閒閒無事的齊葛氏身上，“大清早，天沒亮，這麼冷的天，自己不睡還不讓別人睡了？”
“和我無關(guān)哦。我是不想來打攪你的好事的！”齊葛氏言笑自表清白，更表現(xiàn)出無奈，“我也想替你攔住你家婢女，可是沒攔住。”
無關(guān)？若無關(guān)，素錦就不會急著衝過來了？沒她葛楚這個喜歡找事的人煽風(fēng)點火，素錦會知道君懷璧夜宿在她這裡？不過即便明知素錦是被煽動，柳無依還有些吃驚於她的激烈。
“小姐，公子真的在你這兒？”素錦再問。
“是又如何？”柳無依看素錦那憂急模樣，是以爲(wèi)她能吃了君懷璧不成？
“當(dāng)然不如何。你們師徒的事是私事，別人怎麼能管？”齊葛氏捂嘴掩笑。
柳無依瞪了一眼齊葛氏，並不挑破事情，她現(xiàn)在要看素錦的反應(yīng)，跟了她這麼多年，到底她還有多愚鈍。
“公子他沒事吧，小姐？”素錦問。
“素錦姨。”君懷璧這會兒才穿好了衣服出來，不過因爲(wèi)摸黑，不是很整齊。“我沒事！”他倒是很奇怪素錦很擔(dān)心他的模樣。
“我就算吃了他，你能管嗎？”柳無依盯著素錦，“素錦，你的腦子什麼時候能明白點？”輕易就能被人唆使利用，真白費了這麼多年跟她。
“小姐……”素錦左右瞧著君懷璧，還不放心。
柳無依心下還真有些來氣，素錦跟了她這麼多年，她到底是怎麼以爲(wèi)她的？她現(xiàn)在還真一心的顧著君懷璧，都忘了她是她主子了吧。“你回去！”柳無依回頭對君懷璧道。
“是，師父，我差不多該離開了。”雖然比平日尚早了那麼一點，不過回房梳洗更衣後，約坐一會兒也是到上山練功的時候。
恰此刻，浣紗和浣月也匆匆忙忙跑來，低頭訴道，“莊主，公子不見了……”因爲(wèi)有上一次的事故，有意不可有二，故而浣紗和浣月顯得極爲(wèi)緊張也十分害怕，遠就低著頭不敢面對柳無依，所以壓根沒看到君懷璧在柳無依身後。
果然今天是很熱鬧！柳無依冷盯著悄悄退出範(fàn)圍的齊葛氏。齊家母子不過住了一夜就能鬧得雞飛狗跳，真是好本事！
“浣紗、浣月，我沒有不見，昨夜我是在師父這兒睡下而已。”君懷璧也覺得今日有點不尋常，但還沒多想。
浣紗和浣月循著聲去，擡頭瞟了一眼，發(fā)覺君懷璧確實安在，反嚇得白了臉，“莊主恕罪。”紛紛整齊跪下。
這時，玉笛才似乎沒睡醒的飄飄走來，還捂著嘴打哈欠，到了柳無依房外，“見過莊主。”之後瞧清了狀況，雙眼一彎，笑道，“我就知道齊家那小子辦不來什麼好事。”
“浣紗、浣月、玉笛，去備早飯。”柳無依並不多解釋，吩咐間目光還落在又遠了一些的齊葛氏身上，“把我們的貴客也請走。”
君懷璧仍是不明其故，覺得自己也該走了就跨步要出門。
“你回屋去！”柳無依回身喝道，“我沒允許你走。”說完，柳無依將素錦往屋內(nèi)一拉，迅如雷霆般關(guān)了門，將齊葛氏和一衆(zhòng)人隔阻在門外。
“素錦姨！”君懷璧扶了一下被柳無依推得險些站不穩(wěn)的素錦。
“多謝公子。”素錦這邊致完謝，一擡頭就對上柳無依的冷眼，不禁一個冷顫，“小姐……”
“素錦，懷璧他單純，沒見識過江湖世事人心險惡，所以我失望卻能諒解，而你……你倒好，你倒是個蠢，還無可救藥！”從來，柳無依認爲(wèi)素錦心思不深，但還機靈，哪知今日他這般愚蠢，現(xiàn)在她真懷疑素錦就是因爲(wèi)君懷璧而關(guān)心則亂。
“小姐……”素錦又被嚇到，其實從跟隨以來，柳無依對她都算客氣，她還遇到過柳無依對她如此生氣。
“師父……”君懷璧見素錦被欺壓，自然想替她說話辯解。
“你閉嘴！都是因爲(wèi)你！”柳無依吼得君懷璧噤聲不敢再開口。
素錦低著頭，也不敢吭聲，她隱約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弄錯了什麼，不過一時還沒想明白。
“你怕我對君懷璧做了什麼？是騙了他的身，還是欺了他的人？”柳無依盯著素錦問。
君懷璧驚得險些出聲。
“他一個男兒，還怕被我一個女人欺負？你還真是一門心思的護著他啊！我倒是想，我就算欺負了他，你又要如何？”所有人中，她最信任的就是素錦，素錦跟著她時間最長，她以爲(wèi)她至少是瞭解她的，但結(jié)果，她比任何人都讓她失望透頂。
“小姐，素錦知錯了！”素錦終於反應(yīng)過來了，她還不知道自家主子的爲(wèi)人嗎？她真是，怎麼會一時聽信謠言慫恿呢？縱然她看在眼裡，君懷璧真的越來越像尹長風(fēng)，但是她該清楚，自家主子怎麼也不至於欺凌一個孩子。何況自家主子那分明外冷內(nèi)烈的性子，絕對不會是能接受替身的。再者，她所知的君懷璧也不會是那種孩子。
“你好好看著！”柳無依突然道，“素錦，擡起頭來，我讓你看清楚點！”
“啊？”素錦不明所以的擡起頭，接著被嚇住了。
“師……”不明所以的君懷璧莫名的被人壓下頭，還沒說完話，聲音就被堵住了。師父？
素錦驚叫出聲，“小姐！”小姐是氣瘋了不成？她現(xiàn)在真輕薄了公子。
君懷璧在素錦後驚叫才反應(yīng)過來，急推開柳無依，“師……師父，你……剛剛……”師父是親吻了他吧？他幾乎無法確認這件事的真實，可脣上還停留的觸感和溫?zé)嶙屗捏@猶顫。
柳無依輕蔑的抹了抹脣，冷眼如霜掃過震驚的兩人，淡然道，“對我而言，他只是個孩子而已。小時候，我都嘴對嘴給他餵過飯，你們以爲(wèi)我能對他怎樣？”
“小姐……”素錦見狀卻想柳無依這回是真瘋了。
君懷璧默默無言，說不出的複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