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韻雲仍是單純無辜的模樣，反問霍蓮辰，“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
霍蓮辰:“……”
他真的回答不上來。
夢裡面做過的事情算不算？
可是一看著周韻雲的眼睛，霍蓮辰就說不出口。
霍蓮辰保持沉默。
周韻雲知道這個理由他說不出口，他到現在都還以爲那些是夢。
他不說也沒有關係，反正周韻雲想聽的也不是這個。
周韻雲眼眸落到他的手上，提醒他，“蓮辰哥哥，你捏痛我的手了。”
後知後覺的霍蓮辰急急忙忙鬆開。
得了自由的周韻雲轉身坐到牀邊上，慢條斯理得擦起還在滴水的頭髮來。
溼潤的頭髮烏黑如墨，被她撥到一側，露出大段雪白細膩的頸子。
霍蓮辰站在那裡，傻傻得看著她。
周韻雲把頭髮擦乾，足足過去十分鐘，霍蓮辰仍舊站在那裡。
“你想等我哥哥回來把你從我房間裡面丟出去？”
周韻雲不高興了，把手裡的毛巾丟到他懷裡，到底還是自己先投降，“我現在就陪你回醫院行不行？”
“不用。”霍蓮辰指她的頭髮，“外面冷。你溼著頭髮出去不好。”
周韻雲原本想瞪他，可是等他說完，那些火氣又全部都發不了。
這就是霍蓮辰，他用他的方式，溫吞，讓她歡喜又討厭。
“那你幫我吹頭髮！”
周韻雲說什麼就是什麼，霍蓮辰拿電吹風，動作溫柔，細細穿過她順滑的髮絲。
質感如同上好的絲綢般水滑，散發出淡淡的馨香。
周韻雲從鏡子裡看他，專注的側面，有種迷一樣的吸引力。
他撫著她的頭髮，像是撫摸著珍惜的愛物。
“喜歡嗎？”周韻雲對他笑，乖巧如同洋娃娃。大眼睛忽閃，水波粼粼。
霍蓮辰這才發覺自己摸著她頭髮的動作說不出的……
他放下電吹風，“我先走了。”
他腳步急匆匆的，很像是要落荒而逃。
“霍蓮辰，你不想知道我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周韻雲穩坐在梳妝檯前，從鏡子裡面看著他的背影像是被人按下休止鍵，頓住。
霍蓮辰喉頭滾動，轉過身來，看著她。
周韻雲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你很想知道哦？”
她明知故問，他的心裡，眼裡，每一根頭髮絲，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霍蓮辰沉沉望到她清亮的眸底。
周韻雲嘴角微不可見的弧度上翹，然後踮起腳，靠近他，從幾十公分的距離到幾公分的距離，最後紅脣只差吻上他的耳。
就是在靠近與不靠近之間，每一次的呼吸吐氣都輕如羽毛滑過，癢到人的心底。
“我不告訴你。”
這個答案讓人失落。
周韻雲學壞了。
霍蓮辰低垂眼眸，視線所及是她嫩白的臉蛋，氤氳著沐浴後的可愛粉色，像是盛開的嬌嫩櫻花。
霍蓮辰的眸色漸漸變深。
周韻雲在他領口處替他拂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因爲沒有必要呀。我不打算讓你對我負責。”
負責？
霍蓮辰的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
什麼事情是需要上升到負責的程度？
霍蓮辰捉住周韻雲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的眼前，“你把話說清楚。”
周韻雲跟他對抗，偏不說清楚，“你不愛我，你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周韻雲！”霍蓮辰低沉叫她的名字，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認定她在避重就輕。
真相呼之欲出，他盯著她清麗的眉眼，不敢相信她竟然瞞著他這麼大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霍蓮辰著急了，腦子裡面飛快得搜刮著那些乾枯的回憶，然而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到現在爲止腦子裡面都還是空白的。
“你不愛我，所以這些事情跟你沒關係！”周韻雲極爲冷靜，靜到近乎殘忍，“就跟當年我一心跟在你後面，我不曾後悔，因爲喜歡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青春不過就是這樣，她周韻雲也不是輸不起！
她得到過愛的人，雖然他不記得！
但如果他要記得，最好他也愛她，纔不讓自尊全然掃地，悲涼又悽慘。
霍蓮辰冷硬的眼神終於軟化下來，變成哀求，“雲寶……你的事情怎麼會跟我沒有關係呢？以前是我太混賬！我……我愛你。”
他不能看她一個人揹負著所有的秘密走下去，他的生命裡，最想要用力抓住的人就是周韻雲。而如今她變化太多，勇敢獨立，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事事都要糾纏他，要他幫著完成的磨人小姑娘。
有些話，再難開口，也要說出口。
他怕這個時候再不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他根本無法想象周韻雲的人生跟他沒關係！
他明明是被她調．教成現在的樣子，她的事情，但凡他知道了，絕對做不到無動於衷。明明是她從前事事依賴他，纏著他，不動聲色水滴石穿一般把她自己深深種植在她的心裡，怎麼到她的嘴裡變成了她跟他沒關係？
我愛你，這三個字，真是最動聽的情話。
這個魔咒，輕易擊潰周韻雲眼淚的堤岸。
毫無預警，毫無徵兆，周韻雲忽然間哭了出來，淚流滿面。
毫不遮掩，大聲得哭出來。
她的愛情，纏綿了二十多年的愛情，終於有了迴應。
周韻雲的眼淚來勢洶洶，把霍蓮辰嚇得夠嗆。
是他嚇到她了嗎？
霍蓮辰手忙腳亂得安慰她，手指在她臉上笨拙得擦著眼淚，哄著她，“別哭……雲寶……”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哭聲招來了周時穆。
剛剛回家的他，一腳踹門進來。
霍蓮辰一句辯白和解釋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被丟出周家。
周時穆臉色鐵青，“滾！”
居然敢跑到他妹妹的房間裡，讓周韻雲流淚！
妹控狂魔上線，誰的話都不聽，連周韻雲的話也不聽。
霍蓮辰可憐巴巴得站在大門口，兩隻手抓著鐵欄桿，快變成望妻石。
門衛已經得了命令，從今天起絕對不能放霍蓮辰進來。
半個小時之後，霍母趕來，把霍蓮辰領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