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爲(wèi)天人
?馬車飛快地跑著,蘇青寧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漸漸消失在視線裡。?
我不知道這一別何時再見,也不知道今生還能完成孃的遺願嗎?就這麼望著窗外發(fā)呆,看風(fēng)景不斷變幻,固執(zhí)的不肯理會佟夫人。?
“央央”佟夫人將我摟在懷裡,“央央乖,別怕,去了塞外,爹和娘都會疼你的,你就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再也不是蘇府的丫頭。”?
她的懷抱很溫暖,令我無從拒絕。?
柔軟的手輕撫著我的後背,她哼著歌兒,很動聽。慢慢地,我卸下防備,乖巧地依偎在她懷裡。?
很快,我們就出了城,到了郊外的東渡口。?
佟夫人將我抱下馬車,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河水,有三兩隻船泊在岸邊,卻沒見船伕。?
“央央,我去找船伕,你在這裡等我,可千萬別亂跑。”佟夫人說完,便朝河邊的小木屋走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風(fēng)吹過一旁的梨樹,白色的花朵便簌簌地落在腳邊。等了好久都不見佟夫人回來,我不禁心思一動,轉(zhuǎn)身想跑。?
可是回頭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三岔路口,我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從哪條路進(jìn)來的。?
正躊躇不前之際,恍然聽見有人說,“公子,到了!”?
我下意識的回頭,那個臨風(fēng)而立的翩翩少年,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闖入了我的視線。只是這驚鴻一瞥,就已將他牢牢記住。?
那位少年衣著簡潔卻考究,一襲白色束腰袍子,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zhì)。?
如綢緞般順滑的長髮沒有束起,隨意的散落在肩側(cè),風(fēng)不時的吹起他的髮絲,撫過他溫潤精緻的臉龐。清幽的河畔、滿地的梨花、白衣的美少年,宛若一幅靜止而唯美的畫卷。?
我屏住呼吸,生怕打破這份美感。?
我想,就算蘇青寧在場,也會震驚嫉妒吧。的確,這個少年,有著讓天下所有女人爲(wèi)之嫉妒瘋狂的容顏。?
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嘴角微微上揚,始終帶著股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感覺就像三月初釀的桃花酒,未嘗人先醉。?
“公子,慢點,擡起腿!”?
隨從小心伺候著,白衣少年卻一臉淡然,下船朝岸上走來。?
到三岔路口,他們也停了下來,隨從問我,“小姑娘,哪一條是去往燕京城的路啊?”?
“我不知道。”我搖頭,眼睛卻一直盯著白衣少年看。?
他終於感知到了我無禮的目光,卻含笑的問我,“你在看什麼?”?
“哥哥,你真漂亮!”我口沒遮攔的說著。?
他搖頭失笑,“先生沒教你嗎,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
“啊?!”我有些窘迫,又說,“我沒有先生。”?
一個伺候人的丫頭,豈會有先生?若真要說出一個人來,那便是蘇青寧,是她教我讀書寫字的。?
他臉上露出一絲惋惜,隨即寬慰我道,“沒關(guān)係,現(xiàn)在知道不也是一樣嗎?”?
“嗯。”我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仰望著他說,“你能不能彎一下腰?”?
“爲(wèi)什麼?”他脫口而出,卻還是彎腰與我齊高。?
我小心翼翼的取下嵌入他髮絲裡的梨花,放在他手心,“現(xiàn)在乾淨(jìng)了。”?
他擡手聞了聞,“梨花?梨花...離別之花。離開了,也就乾淨(jìng)了、乾淨(jìng)了”?
他突然喃喃嘆息起來,明亮的眼睛也蒙上憂鬱的神情,隨從上前扶他,“公子,既然都已經(jīng)來了,就看開些吧!”?
“是啊,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看不開、放不下的呢?走吧,走最寬的那條路。”他釋懷一笑,往前走去。?
看著他離去的削瘦背影,我心中一涼,想起一件事兒,急忙追上去,“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