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米修斯的條件前所未有地寬容，相當於他向伊沃服軟，但這並不是伊沃的計劃，如果他答應了紅衣大主教的條件，則會侷限在北陸，失去面見教皇的機會。

救贖之旅是異端唯一能見到教皇的途徑。

普羅米修斯愣住了，不確定道：“你瞭解救贖之旅嗎？”

伊沃點點頭，娓娓道來：“救贖之旅起源於黑夜歷末年，黑夜三族的統治權剛剛瓦解，處於最混亂的無秩序局面，無數強大異端荼毒整個世界，教庭派出不計其數的守夜人與其作戰，最後堪堪慘勝，但混亂會造就源源不絕的異端，爲了遏制異端的力量，教庭第一次對異端採取了溫和的態度，出臺了新的政策，就是救贖之旅，前提條件十分苛刻，卻讓許多異端看見了希望。異端的羣體中，百分之二十不是真正的惡徒，他們只是因爲意外、失誤或者出身被認定成異端，被列入了裁決序列，守夜人對異端的態度是趕盡殺絕，所以他們沒有退路。救贖之旅讓他們看見了希望。”

“雖然前提條件很嚴苛，但還是有許多不甘於在黑暗中茍活的異端努力地去達成這些前提條件，有趣的是，這些前提條件大多是打擊異端羣體，教庭用包容的態度，換來了異端的一次內戰，並且通過救贖之旅拉攏了三個強大的異端。異端勢力一蹶不振，守夜人輕鬆鎮壓了剩餘的異端，只剩下一些小魚小蝦躲藏起來，不敢暴露在教庭的視線中，而救贖之旅的傳統傳承了下來。時至今日，教庭批準的救贖之旅一共四十七次，完成者一共八人，無不是最危險的黑色異端，這些黑色異端在往後的日子裡，都成爲了教庭的堅定擁護者，並且加入了異端裁決所。”

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這些黑色異端獲得了教庭的庇護，也成爲了教庭的打手，這也是教庭從救贖之旅中獲得的好處，各取所需。

救贖之旅雖然聽上去高大上，實際本質只是交易。

伊沃頓了頓，繼續道：“救贖之旅的前提條件十分苛刻，首先是必須要對世界作出積極的正面貢獻，殺戮異端或是拯救平民，標準由教庭高層判斷；第二是一個王國對該異端的無條件擔保，若是異端未來重新作亂，教庭就將罪責怪到擔保異端的王國上；第三是擁有足夠的威懾力，裁決序列的排名靠前；第四則是樞機主教職位以上的教庭大人物的引薦與首肯；第五是……”

一路列舉下去，總共九個前提條件，除了前四個條件有待商榷，後面五個他都已經達成。

普羅米修斯沉吟，猜測伊沃的意圖，據他所知，伊沃自曝異端身份，還牽連出了一個大異端教會漆黑之眼，他左思右想，最後得出結論，認爲伊沃是想對付曾經的老東家。

作爲異端背叛者，擔心漆黑之眼的威脅，所以尋求教庭的幫助，他自以爲明白了伊沃的想法。

完成救贖之旅，基本上就算半個教庭成員了，這是異端洗白自己的最有效方式。

伊沃道：“第一個要求，我相信我在戰爭中對平民和信徒的貢獻，足夠打動教庭。”

“我擁有拉塞斯的金十字。”

“我是裁決序列的深紅異端。”說起這個還要感謝西斯丁，他做的事被算到了自己頭上。

“至於教庭高層的引薦，普羅米修斯主教，我相信您不會拒絕幫我這個小忙。”

普羅米修斯迅速權衡利弊，如果同意伊沃進行救贖之旅，伊沃的影響力能極大幫助教庭迴歸北陸，對他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這樣的交易沒有理由不做。

念及於此，普羅米修斯笑容熱切了幾分，點頭道：“我會爲你申請救贖之旅，每一次救贖之旅都要經過教庭高層會議討論，這需要幾天時間。”

伊沃笑了起來，“我會安排諸位在最好的旅館居住。”

普羅米修斯點頭，轉頭看向堵塞道路的人海，“這……”

伊沃揮揮手，面向民衆，大聲道：“我很感激大家如此擁護我，我已經與教庭達成了共識，謝謝到場各位，大家散了吧。”

他們剛纔目睹了伊沃和紅衣大主教相談甚歡的一幕，於是放下了心。

人羣逐漸散去。

普羅米修斯暗暗感嘆伊沃的影響力，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我等候您的好消息。”伊沃點頭。

普羅米修斯帶著守夜人們離去，自始至終也沒有看奧羅納一眼，他對奧羅納的自作主張極爲不滿，已經決定回去後便向教皇建議調走這個心高氣傲的神子。

奧羅納深深看了伊沃一眼，不甘地握緊拳頭，默默離去。

在普羅米修斯答應爲伊沃申請救贖之旅時，他就知道，自己動不了伊沃了。

伊沃長呼出一口氣，只要教庭同意他的救贖之旅申請，他就有了面見教皇的機會，經過他的估算，教庭批準救贖之旅的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雖然有些前提條件只是擦邊達到，但迴歸北陸是教庭的重要任務，他的影響力對教廷來說是極大的助力，他有極大把握教庭會同意他的要求。

賽文三世嘆了口氣，“看起來你要離開了。”

伊沃點點頭，離開北陸已經沒有懸念，他所要做的就是安排好他走後的各項工作，安插自己的嫡系，然後是準備離開北陸的許多事宜。

伊沃不是獨自出發，隨行的還會有颶風團的許多人手，他不滿足於在北陸有勢力，他想要在更爲廣大的奧丁大陸發展情報網。

這當然很燒錢，所以商會的建立勢在必行，他已經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

“慢慢來吧，處理好所有瑣事。”

……

新拉塞斯城的夜晚喧囂熱鬧，一座百萬人級的大城，夜生活十分豐富。

在一家高檔旅店的房間中，雕花窗戶和房門都覆蓋著一層淡淡的光膜，街道的嘈雜彷彿被隔絕開來，房間裡靜謐無聲，普羅米修斯用魔法隔絕了外界的雜音，他跪在地上，進行每日的例行禱告，紅色教袍上流動著一絲絲光暈。

神術來源於禱告與信仰，紅衣大主教擁有的神術數量比不上同級的白衣大神官，兩者分屬文職與神職，不過紅衣大主教至少也擁有十種神術，每日的禱告已經成爲了習慣。

信仰不誠，神術便會消失，所以神術雖然強大，實則是一種不屬於自身的力量，必須通過每日禱告維持力量。

教庭神職成員一天起碼禱告十個小時，堅持數十年，換回的力量浩瀚如海，神職成員是教庭的基石。

完成了每日禱告後，普羅米修斯攏起袍袖，露出皮膚微皺的左手掌，以七十多歲老人的標準來說，他的手掌看起來十分“年輕”，除了小指，另外四個手指都戴著扳指或戒指，刻著不同的圖案，散發著微微的光暈，這些都是銘刻了特殊附魔的魔法道具，品級十分高，全都是大師出品。

教庭不僅研究神術，對法師、騎士都有極爲悠久的傳承和培養方式，人才無數，有專門的工匠後勤團隊，幾乎個個是大師水準，勢力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