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種矛盾心理直接導(dǎo)致的結(jié)果是他的善變,明知道太后跟容希月會對她下手,卻放任。
又不肯讓人離開,只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什麼時候想通了,大概就能見上一面。
容景這麼安慰著自己,也找了更好的理由。
容壑若是還敢出現(xiàn),就利用秦桑雪來做擋箭牌,他的女人,難道他還會棄之不顧嗎?
一方面私心也想將她留在身邊,上元燈節(jié)的驚鴻一瞥,到如今都無法忘卻。
那些旖旎美好的夢,在破碎的一瞬間,太過震撼,他花了這麼長時間都不能解開心結(jié)。
“就是這裡了,秦妃,從今往後,沒有皇上跟太后的命令,不準(zhǔn)踏出冷宮半步。”
押送她們過了的那個小太監(jiān)一臉趾高氣揚的說著,眼神中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
秦桑雪視而不見,也不說話,上前推門就走了進去。
身後之人同時倒退兩步,大概是這裡鬧鬼的傳言很兇猛,即便是青天白日,仍舊讓人忌憚。
破敗的白色燈籠還懸掛在上面,大約是當(dāng)時匆忙,上面的奠字還在,在寒風(fēng)中搖曳著。
門環(huán)上鏽跡斑斑,那扇原本硃紅色的大門,早已經(jīng)在日曬雨淋下,變得灰白,破舊不堪。
這樣的地方,加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那些事情,自然很容易讓人心驚,久而久之,傳言也就會出現(xiàn)很多荒唐的說法。
但秦桑雪從來不信鬼神,若有那麼多鬼神,她怎麼不成爲(wèi)厲鬼,而是變成人了呢。
“娘娘,奴才們就先行退下了。”
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人,皆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轉(zhuǎn)過身迅速離去,生怕晚了一步會被惡鬼纏身。
“娘娘,這裡……”
蘇昕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破敗不堪的院落,大冬天的,在這種地方要怎麼過日子。
“走吧。”
蘇昕扯著她衣袖,搖搖頭,“還是讓奴婢先進去吧。”
她畢竟有武功在身,這樣不堪的環(huán)境,比起訓(xùn)練的時候,也好上了許多,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麼。
但秦桑雪,從小錦衣玉食,在名門中長大,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呢,她心中暗自開始擔(dān)心。
蘇昕不等她開口徑自走了進去,搬掉了原本阻攔在中間的破爛水缸,裡面長滿了青苔跟上面掉下來的落葉。
還有半缸積水,邊緣殘破,看樣子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人收拾過。
旁邊參天的大樹枝葉繁密,一絲陽光也透不下來,看起來陰森無比,又帶著涼涼的氣息。
不遠(yuǎn)處臺階上,一層一層厚厚的落葉,不知已經(jīng)堆積了多長時間沒有人被打掃過。
春夏秋冬,最後有野草在上面生長髮芽,而那一扇房門,上面都是破洞,若真是要住人,這樣寒冷的天氣中,恐怕要被活活凍死。
先前皇后所居住的地方雖然是冷宮,卻比這裡要好上不少,這是實實在在一處荒廢的院落。
還充滿了各種詭異的傳說,生人勿近,看起來也就更加破敗。
要收拾個像樣的房間出來,恐怕不容易,裡面的東西幾乎已經(jīng)全部不能用,那厚厚的一層灰塵,上面滿是蜘蛛網(wǎng)。
一些桌椅已經(jīng)被蛀蟲損壞,帷幔上,被狂風(fēng)甩落了不少,還有零零落落的布條掛在上面。
風(fēng)一起,像是張牙舞爪的鬼魅,看起來異常恐怖。
“小姐,這個地方,無論我們怎麼收拾,好像都不能住人了呢。”蘇昕看著四處太過破敗的角落,一臉沮喪。
秦桑雪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顯然也是贊成的,難怪容希月會那麼好心,將她打入冷宮就算了,原來是這麼一個鬼地方。
“不能住人我們也不能離開這裡了,再破也是我們將來的棲身之所呢。”她繞著四處看了一圈,這裡的環(huán)境,跟當(dāng)初在秦家被那兩個賤人折磨,真有一拼。
“這是什麼?”
窗櫺的牆上,佈滿了黑色的東西,有點像是噴灑上去的痕跡,蘇昕走近一看,心下一驚,拉著秦桑雪就推開。
“這是血跡。”
“血跡?”
蘇昕走了過去,將旁邊踢翻的椅拉開,撥開蜘蛛網(wǎng),上面佈滿的塵埃,將原本的顏色都遮蓋住了。
“是血跡沒錯,但這麼多的……而且形成的樣子,有些奇怪吧。”
她沒有解釋說像是人毒發(fā)身亡時噴薄而出的樣子,怕秦桑雪心中有陰影,然而下一刻她便說了出來。
“這更像是被人毒殺的吧。”
“這……”
秦桑雪也走了過去,指著牆上那已經(jīng)凝結(jié)成黑色的血塊,“當(dāng)年傳言明妃是被毒死的,這個也很符合不是嗎?只不過究竟有多著急呢,竟然連這些痕跡都不捨得清理一下。”
甚至外面那些懸掛著的燈籠,上面都寫著“奠”字,很顯然曾經(jīng)是有人替她辦過身後事。
沒道理這裡還是一副凌亂的模樣,雖然已經(jīng)過了那麼多年,但當(dāng)初真正發(fā)生過什麼,也許只有太后那個老女人才會知道。
至於她掩蓋這一切的真相,很可能是當(dāng)年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在後宮爲(wèi)了往上爬,也是尋常,明妃當(dāng)年是如此轟動,她照樣能將人打敗,真是不簡單。
“大概是不擔(dān)心有人追究吧,畢竟時過境遷,太后已經(jīng)是太后了,皇上是她兒子,哪裡有人敢追究這些。”
“娘娘說的是。”
秦桑雪打斷她:“我的封號已經(jīng)被廢除了,你難道忘記了嗎?以後不要叫我娘娘,你還是跟在秦家那般稱呼就好了。”
蘇昕點點頭,“奴婢明白了,小姐。”
她沒再說什麼,看了一眼荒涼又破敗的房間,又看看窗外,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鬧了這麼一日,今晚看來是不能歇下了。
那些樹木遮擋著,陽光一絲都照射不到,四處都是發(fā)黴的痕跡,空氣中黴味滲入鼻尖,十分難聞。
“這個地方,也難怪他們不敢來,殘破不堪,老鼠蟑螂都不知道有多少,還別說這些祭奠過死人的痕跡。”
白色的蠟燭都是燃燒到一半的,香爐中還有灰,那些帷幔雖然破爛,卻能看出來原來的顏色。
膽子小一些的,聽了傳言,誰敢來這裡挑戰(zhàn)自己的底線,萬一真的被嚇到,日後睡覺都不能安穩(wěn)了。
“小姐,你先歇著吧,奴婢收拾一下,很快就可以住下來了。”
秦桑雪搖頭,“這裡已經(jīng)破敗得不成樣子了,你再收拾,我們冬天也不可能沒有火盆在這個地方度過,方纔看見右手邊還有兩間屋子,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