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家離我們所在的地方頗遠,再加上路不好走,左一個巷子,又一個巷子的。出租開行駛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方纔到了目的地。
的哥把車停在一條馬路旁,指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巷子口對我說道:“車開不進去了,你們從這進去,再拐個彎就到了。”
我點了點頭,給了錢,在路邊的超市裡買了點東西。拉著杜麗往巷子裡走去。這巷子看來有些歷史了,破破爛爛的,兩邊的牆壁也長滿了青苔。牆壁上的水泥脫落得非常嚴重,周圍的房子都是一些低矮的小瓦房,看起來十分破舊。
我們向巷子深處大概走了二三十米,方纔出了巷子,進了個院子,我照著門牌號開始找老頭的住址,又穿過了院子,拐了幾個彎,還是沒有找到。我趕緊拉了個路旁的大娘問路,一問之下老頭的地址離這還遠著呢。
我不由得大罵你那出租車司機,竟然騙我說只要拐一個彎就到了。在那大娘的指點下,我們又七拐八彎的拐了好幾個彎方纔到了地方。老頭的家也是一幢低矮的瓦房,我還沒有想到,再這個城市裡竟然還有這麼多的瓦房,想是這裡便是城裡的貧民窟了。
我看了看門牌號,確信這是老頭的家。老頭的家現在是關著門的,門是一道很破爛的木單門,上面的紅漆都已經脫落得很嚴重了。我看著這樣子有些心酸,心道:我不是記得老頭算命不是挺賺錢的麼?怎麼他家窮成這個樣子?
我見門沒鎖,還裂著一條縫,想必是老頭在家裡面。我上前敲了敲門,高聲喊道:“有人在家沒有?”
叫了幾聲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不禁皺了皺眉頭,難道老頭不在家?出門時忘記鎖門了?杜麗也看了看我,隨即也高聲叫道:“毛師父,我和林風來看您了!”重複了幾遍,還是沒有人答應。
我剛要推開門看看,裡面突然傳出來一個蒼老的女人的聲音:“進來吧!”聽那聲音很虛弱,有氣無力的。我和杜麗面相覷,怎麼是個老婦人的聲音?
我們推開門,頓時一股惡臭味,迎面撲來,薰得我差點暈過去,我趕緊捂起了嘴,杜麗也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我感覺這老頭家裡的味道可比我的腳臭臭多了,就像是屎尿的臭味一般。老頭的家裡陳設非常簡單,就幾把椅子,一張桌子,還有一些破破爛爛的傢俱。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老頭怎麼家裡這麼的破爛,這時杜麗拉了拉我的手,指著前面的牀上讓我看。我順著杜麗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張木牀上躺著一位老婦人。那婦人看起來十分虛弱,一臉病色,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嘴眼都是歪斜的。此時,她正瞪著兩隻渾濁的眼睛看著我們。那眼睛看起來也十分無神。
杜麗趕緊笑了笑,說道:“您好,我們是來看毛師父的?!?
那老婦人吃力的嗯了一聲,用很細微的說道:“你們坐吧,我家老頭子出去了?!?
我們點了點頭,我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杜麗卻沒有坐,她走到老婦人牀邊,看了看老婦人,然後說道:“老人家,你這是怎麼了?病了麼?”
老婦人嘆了口氣,兩眼慢慢流出了淚水,說道:“癱了,幾年前就癱了,我躺在牀上已經幾年了?!?
杜麗有些臉紅,說道:“老人家,我扶您起來坐會吧!”
說著便要去扶那老婦人,老婦人喏喏了幾聲,說道:“不用了,不用了!”
杜麗四下嗅了嗅,感覺這房子裡的氣味實在是太重了,她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然後回到牀邊準備把老婦人扶起來,可剛一掀開被子她就愣住了。
我擡頭一看,看牀上到處都是屎尿,不但沾滿了牀單,連老婦人身上都沾得到處都是。杜麗皺了皺眉頭,對我說道:“你出去吧!我幫老人家換一下衣服。”我點了點頭,依言出去。
我出去在院子裡站定,便聽見裡面杜麗在翻箱倒櫃的找衣服的聲音。我嘆了口氣,想道:老頭的老伴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可也真爲難老頭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兒女,怎麼就沒有人來照顧一下好婦人。
我正這樣想著,突然就看見老頭提著一些東西,從巷子裡走了進來。老頭遠遠的見我站在門口,不禁有些吃驚,但隨即便笑了起來,說道:“來了啊!”
我從他手裡接過東西,見是一些藥和吃的。我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來了!”
老頭笑了笑,和我一起進了屋子。杜麗已經給老婦人換好了衣服,現在正在收拾牀單,老頭一眼便看見牀單上的屎尿,不禁嘆了口氣。他哽咽著對杜麗說道:“姑娘,謝謝你了!”
杜麗趕緊笑著說道:“毛師父,沒事,沒事!”
杜麗做完這一切,便洗洗手,準備把這些牀單洗了,老頭一把攔下,說道:“這些不用你幫忙了,我一會會洗,你要幫忙,便幫我做做飯吧!”
杜麗點了點頭,拿過老頭買的菜開始做菜。
老頭轉過身子,向我招了招手,說道:“我們去外面坐一下吧!”我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隨著老頭走了出去。
老頭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招出支菸,點了抽著。我看著老頭已經白了的頭髮,和長長的山羊鬍,以及臉上那深深的皺紋,不禁有些心酸。以往對老頭的討厭卻是一分也沒有了。
老頭深深的吸了口煙,半晌,從鼻空裡吐出煙霧,纔開口對我說道:“唉,這人啊,活著真難??!”
我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道:“大娘她那是怎麼回事?”
老頭長嘆了一聲,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還不是因爲我那不孝的兒子。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這輩子也就只是那麼一個兒子,想不到他不學好,成天在外面瞎混,有一次因爲和別人打架,把一個人給打成重傷,醫了一大筆錢,最後還是沒有醫好,死了。我兒子便被抓去坐了牢,叛了個無期。並賠償很大一筆醫藥費。了我老婆子知道了,一氣之得中了風,後來就慢慢癱了。經常都是神志不清的,全靠那些昂貴的藥維持著。吃喝拉撒全靠我一個人服待?!?
我聽到這,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這老頭也真不容易,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得拼命掙錢來醫自己的老婆。我趕緊把身上的錢掏了出來。一共有好幾百,我把零錢裝起來。拿著那幾百對老頭說道:“您把這些錢收下吧,算是我一點心意。如果您有什麼困難,你儘管跟我說!”
毛老頭平時騙錢都不帶猶豫的,當初連我三十塊錢的硬幣都騙,但現在我把錢給他,他卻縮了縮手沒有接。說道:“我哪好意思再接你的錢,不用了!”
我趕緊把錢塞給他,說道:“這就算當徒弟的孝敬你的,你收著吧!”
老頭眼睛有些溼潤,他把錢收下,對我說道:“你是個好人,以後會有好報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也覺得我是個好人!”
老頭哽咽了半天,突然擡起頭,抹抹眼淚,說道:“哦,對了,你們不是在南灣路麼?怎麼回來了?”
我不想讓老頭擔心,便說道:“哦,我們和高老闆說了,說我實在是沒辦法搞定,便回來了!”
老頭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別去趟那趟渾水了,賺錢嘛,哪都可以賺的!”說到這,老頭壓低聲音對我說道:“你說,你信不信有殭屍?”
我隨口答道:“應該沒有吧!”
老頭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上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殭屍也很正常,那天我沒告訴你,是怕嚇到你的那個女朋友?!?
“她叫杜麗!”我說道。
“對,杜麗,我怕嚇到她。聽周胖子說,他們工地的守夜的人真的看到殭屍了。人都被殭屍拖走了。那殭屍都是直著走路的,一跳一跳的。”老頭邊說帶比劃的對我說著。
我聽老頭說得是唾沫橫飛的,不禁有些好笑,說道:“是麼?”
老頭見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說道:“你還別不信,殭屍算什麼,我曾經還見到一個會法術的人,我救了他,他還送過我一樣東西!”
我聽老頭越說越沒譜了,不禁笑道:“哦,是麼?送你什麼了?不會是武功秘笈吧!”
老頭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還真說對了,就是秘笈,不過不是學武功的,是學法術的!”
我一口茶噴了出來,差點沒嗆死,趕緊呵呵大笑了起來,一臉的不相信。老頭被我笑得有些惱羞成怒,他站了起來,說道:“不信是吧,我去拿給你看!”
我有些納悶,難道說是真的?
老頭進了屋,不一會就拿出一個包裹,外面用一層而包著。老頭遞到我面前,說道:“你自己看!”
我納悶的接過包裹,小心翼翼的打開,裡三層外三層之後,裡面是一本書!一本破書!一本破得連封面都沒有的書!我有些疑惑,看都沒有一眼書上的內容,指著那破得不能再破的書說道:“就這破書!”
老頭大窘,說道:“嗯,破是破了點,但可是無價之寶!”
我有些不相信,說道:“不會是三塊錢買來的吧!”
老頭一聽大怒,說道:“我是那種人麼?這本書我本來放著打算傳給我兒子的,沒想到他不爭氣,我就傳給你算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要!太貴重了!”
老頭有些生氣,怒衝衝的說道:“這可是真的,不像以前我給你的是小攤上買的!”說著不容我拒絕,他硬塞到了我懷裡。
我剛想還回去,屋裡便傳出杜麗的聲音:“毛師父,林風,開飯了!”
老頭趕緊站了起來,說道:“走,吃飯去!”便往屋裡走去。
我也笑著搖了搖頭,想道:算了,先吃飯,一會再把這書給他還回去!在老頭家吃完飯,老頭又千恩萬謝的對杜麗說了許多好話,然後我們才離開老頭家。
我們攔了出租車,一坐上車,我才發現,懷裡竟然還裝著那本書,忘了還給老頭了。車子已經開動,我也不想再走回去了。心想:反正老頭說要把書送我,還是收下吧!再還回去肯定讓老頭傷心了,留著墊枕頭也不錯。想到這,我便安心坐了下來,靠著座位,閉起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