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沒見，簡直有說不完的話。
姜韶華笑吟吟地聽著，在陳瑾瑜說得口乾舌燥時，順手就爲陳瑾瑜倒了一杯茶水。
陳瑾瑜也沒客氣，將茶水一飲而盡，繼續興致勃勃說個不停。
忽然，有兩個小腦袋探了過來。
一個是美麗英氣的小小少女，儼然是姜韶華的翻版。
另一個是濃眉大眼的俊俏男童，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陳瑾瑜。
陳瑾瑜聲音陡然停了。
姜韶華一轉頭，笑了起來：“寶兒，康哥兒，你們都過來。”
寶兒和康哥兒手拉著手過來了。
“康哥兒，這是你的爹孃。”姜韶華笑道：“還不快些行禮。”
康哥兒從記事起，就在宮裡，每日和寶兒姐姐在一處，天天見到的是姜韶華。長寧侯回來的時候，就如一家四口。在康哥兒心裡，早就悄悄將姜韶華崔渡當成自己的爹孃了。
現在，真正的親爹親孃忽然就這麼回來了，雙目泛著淚光地看著他，他還怪不自在的。
康哥兒是個聽話乖巧的孩子，雖然心裡陌生，口中還是乖乖叫了爹孃。
陳瑾瑜紅著眼，將兒子摟進懷裡。
馬耀宗稍微冷靜些，低聲道：“皇上，臣想接康哥兒回去小住幾日。”
姜韶華失笑：“你只管接回去，想住多久就多久。康哥兒是你們的兒子，朕可沒有搶的意思。”
馬耀宗立刻笑道：“康哥兒是太子伴讀，應該在宮中陪伴太子殿下讀書。臣就讓他在家裡住五日，五天後就送他進宮來。”
兒子前程最重要。
姜韶華見馬耀宗說得堅定坦蕩，不再多言，笑著吩咐：“你們帶著康哥兒回去，朕給丞相也放幾日假，你們一家人好好聚幾日。”
康哥兒走的時候，頗爲念念不舍，扯著寶兒的衣袖小聲道：“寶兒姐姐，你要不要和我去陳府住幾日？”
寶兒和康哥兒朝夕相伴，形影不離。康哥兒要走，寶兒心裡正不捨呢！聽到這個提議，寶兒的眼睛亮了一亮，轉頭看向姜韶華。
姜韶華笑道：“想去就去吧！你長這麼大，還沒出宮玩過，去住幾日也好。”
寶兒心花怒放，和康哥兒手拉手出宮上馬車。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是這般了。
陳瑾瑜看在眼底，不由得和馬耀宗對視一笑。
一家人重逢相聚，說不盡的喜悅。
“瑾瑜穩重了不少，耀宗也愈發沉穩了。”陳丞相笑著讚道：“可見出京歷練的好處。”
陳瑾瑜笑道：“我都是快三旬的人了，祖父還拿我當小丫頭來哄。”
陳丞相哈哈一笑：“在祖父面前，你永遠就是個小丫頭。”
豐盛的晚飯後，寶兒和康哥兒被領著去休息安頓。陳丞相留下孫女孫女婿說話：“皇上動了巡查大梁的心思，大概過了這個年頭，就會出京巡查。”
“到時候，你們夫妻兩個一同伴駕隨行。”
陳瑾瑜早有心理準備：“皇上之前給我寫信，也提起了巡查大梁一事。現在大梁安定朝堂安穩，太子殿下也日漸長大了，過了這個年頭，太子殿下就十歲了。”
“皇上十歲的時候，領著親衛剿了酈縣山匪，巡查十四縣，收攏人心。太子殿下聰慧能幹，絲毫不弱於皇上年少之時。宮中有太子殿下坐鎮，還有祖父和馮尚書撐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鄭太皇太后已經歸天，年邁的王丞相也重病不起，不過是在熬日子。周尚書辭仕，沈木即將調任京城做工部尚書。朝堂裡都是天子忠臣，皇上離開京城，也無後顧之憂了。
馬耀宗笑著接過話茬：“皇上巡查大梁，不止是要巡查官場，還會巡查各地駐軍，說不定，還要去邊軍轉轉。這可得帶足人手。”
陳丞相點點頭：“親衛營有三萬精兵，到時候全部隨行。如果人手不夠，就再從京城各駐軍裡挑一些。”
“這麼多人馬出行，錢糧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陳瑾瑜低聲提醒：“還有，以皇上的脾氣，這一出京，就如雄鷹飛出牢籠，不飛夠了是絕不肯回來的。至少也得按著一年時間來預備。”
陳丞相笑著嘆道：“一年時間哪裡夠，我是照著兩年時間來預備的。隨行的官員，不止你們夫妻兩個，六部也得抽調人手隨行。途中遇到任何突發事情，都能及時處置。朝中有大事，也得用最快的速度傳到皇上耳中。”
總之，天子出巡絕不是易事。姜韶華動動念頭，忙的是一衆臣子。
姜韶華給陳丞相放了五天假，陳丞相只歇了一日，就回朝堂忙碌。
姜韶華難得有些心疼自家丞相：“朕讓丞相好生歇著，丞相怎麼才歇一天就進宮了？”
陳丞相四平八穩地應道：“皇上明年春日要出巡，要籌備的事情千頭萬緒，這些都得臣來操持。臣在家中，實在待不住。”
姜韶華難得心虛，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這事不急，慢慢來。”
陳丞相也就發那麼一句牢騷，哪裡捨得自家皇上這般心虛尷尬，笑著說道：“臣已經和馮尚書說過，讓馮尚書去盤查國庫籌備錢糧了。”
姜韶華頓時喜上眉梢：“真的麼？那可辛苦丞相和尚書了。”
有這樣忠心且能幹的臣子，真是她這個大梁天子的福氣。
……
天子巡查大梁的風聲，悄然在朝堂裡傳了開來。
六部都要抽調人手伴駕隨行。有志向有抱負的臣子們，誰不想爭取這樣的伴駕機會？
看看陳瑾瑜馬耀宗，還有湯有銀楊政，這些天子心腹，都是當年在南陽郡主身邊當差歷練出來的。
陳丞相的府邸，熱鬧得不行，每日人來人往，拜帖摞得半人高。
陳丞相根本無暇見這些人。他從六部中抽調人手，第一，年齡不得超過四旬，身體要康健。第二，要精明幹練的能臣。
陳瑾瑜去了禮部當差，馬耀宗依舊回了吏部，夫妻兩個同樣忙碌。
康哥兒在家裡住了幾天，高高興興地隨寶兒公主一同回宮。
昭平十一年的春日，終於在衆人的殷切期盼中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