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曾夫子，楊猛給了自己兩天的時間做準(zhǔn)備，第一天將後宅的女人送上回雲(yún)南的駁船，將武漢三鎮(zhèn)的防務(wù)，交給了於彪。
接著就是安排嶽州的防務(wù)，嶽州的一萬練勇，做小頭目的都是新軍的人，楊猛可以隨時隨地的指揮他們，左騾子這貨是新入夥的，楊猛要防著他反水，萬一這廝在嶽州設(shè)下了圈套，自己也好有反制的手段。
第二天主要是看嶽州左騾子的動向，還有就是跑到衡陽練兵的曾滌生，影子的人，早已安插在兩人的周邊，這倆若是想保大清的社稷，自己這次去嶽州，是個絕好的伏殺機(jī)會。
情報顯示，兩人的行爲(wèi)還算正常，嶽州之行，也就可以成行了。將魏芷晴還古雅月留在了武昌，楊猛第三天的時候，帶著索朗白瑪坐上了翻江龍，奔嶽州而去。
魏芷晴和古雅月，有於彪守護(hù)，比跟著自己安全一些，索朗白瑪這個藏女，手底下多少還有些手段，一把馬刀在手，尋常一個兵勇怕不是她的對手。
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楊家控制的地盤，楊猛做事不用這麼大張旗鼓，但到了別人的地盤，這些防備手段，只是最基礎(chǔ)的玩意兒。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多少梟雄豪傑，都是死在了對別人的信任上，亂世，寧做陰險狡詐真小人不做頂天立地大英雄，這也是長久活著的保證。
初次會面也是要準(zhǔn)備禮物的，楊猛的禮物簡單，與給陶桄的差不多。魏源原版的《海國圖志》、西山修改版的《海國圖志》、沈括的《夢溪筆談》、還有一本翻譯完成的《戰(zhàn)爭論》。再就是些翻譯過來的西洋基礎(chǔ)知識的書籍。
除了書籍。楊猛還準(zhǔn)備了兩把馬刀，大馬士革經(jīng)典的花紋鋼馬刀，玉柄銀殼按照大清的風(fēng)格重裝的兩柄馬刀。
帶上禮物，帶上了三百睚眥，坐上了翻江龍，楊猛趁夜奔嶽州而去，夜裡去與晚上去也是有講究的，軍隊要刺殺一個人。簡單的很，就跟楊猛刺殺暹羅王一樣，槍彈你擋得住，炮彈也擋得住嗎？
翻江龍的速度快，艙室有鐵甲，但兩千斤鐵炮的實心彈，近距離也是防不住的，白天容易瞄準(zhǔn)，一炮打來誰知道死的是誰呢？
夜間行船，則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這個隱患。黑漆漆的夜裡，想要瞄準(zhǔn)急速行進(jìn)的翻江龍。新軍的精銳炮兵，也沒這個本事，就別說官軍和練勇了。
到了嶽州之後，楊猛讓人知會了左宗棠，連夜就住進(jìn)了，之前在嶽州弄的宅子裡。
“三爺，怎麼來的如此匆忙？”
楊老三後半夜入城，其中有深意啊！這人年紀(jì)輕輕，卻行事如此謹(jǐn)慎，不簡單吶！
“左騾子，如今你是官面上的人，三爺就免了吧！楊軍門就好，雖說你是老子拱上去的，但距離還是要保持的，曾滌生雖是你的同鄉(xiāng)，但立場不明，這護(hù)孔孟禮教就是護(hù)君臣之別，說不準(zhǔn)他就是朝廷的死忠，萬一被他摸清了老子的脈門，翻臉就是死敵啊！
我的本意是不想與曾滌生沙場較技的，但世事難料，你在嶽州，我在武漢，他在衡陽，你左騾子就是個緩衝，咱們之間不要太過親暱了，不然這曾滌生會起疑心的。
曾滌生不是在衡陽練兵麼？這衡陽、嶽州相隔千里，他怎麼有閒心思到嶽州打混？”
曾國藩代表的是一個大勢力，讀書人的勢力，說實在話，楊猛也希望和平的過渡，大家坐下把事情談妥了就好，打生打死簡單，但化解矛盾需要的時間太長，若是能策反了曾滌生，這事兒就算是完美了。
楊猛還有一個疑點(diǎn)，這嶽州和衡陽，相隔千里之遙，練兵是曾滌生的第一要務(wù)，左宗棠雖說是曾滌生的老鄉(xiāng)，但一個知府官，顯然不值得曾滌生，大老遠(yuǎn)的奔波。
“還不是爲(wèi)了糧食的買賣？曾滌生最近在湖南不怎麼受待見，之前在長沙練兵的時候，他一邊練兵一邊剿匪，弄了一個好大的諢號叫做曾剃頭，這生殺大權(quán)本該是官府的，他不聲不響的就拿了過去，自然惹人嫉恨。
再有就是曾滌生這人耿直，見長沙的綠營有些廢弛，他就邀提督鮑起豹一起練兵，綠營兵是些什麼玩意兒，三爺清楚，曾滌生這人耿直而仔細(xì)，操練的時候較真。
這一來二去，綠營兵受不了了，自然要在軍中鬧事，軍中鬧事無非打架火併，這鮑起豹的人吃了虧，就給曾滌生穿小鞋。
曾滌生找新任巡撫駱秉章講理，結(jié)果因爲(wèi)之前擅攬生殺大權(quán)的事兒，駱秉章處理這事兒有些不公，他無奈之下才去了衡陽練兵。
得罪了湖南巡撫，曾滌生的糧餉自然不濟(jì)，我這邊一提做糧食買賣的事兒，他那邊就應(yīng)了，這幾天曾滌生在長沙協(xié)餉，明後天就會到嶽州的。”
這說法還過得去，楊猛與自己這邊的情報兩相印證一下，這事兒就更說的過去了。
要說湖南的土匪，與楊猛也有些關(guān)係，這些人不是什麼陌生人，大多都是從兩廣跑到湖南的哥老會。
“哼！長沙附近的匪患，那是哥老會的人，雖說這哥老會與太平軍沒什麼關(guān)聯(lián)，但也不是什麼好人，剿一剿、殺一殺，正好練兵，這曾滌生的團(tuán)練，沒招些哥老會的人手吧？
這軍隊與會黨結(jié)合，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這茬兒你之後要提醒曾滌生一下。”
哥老會的人，手底下都有些本事，正是最好的兵員人選，恐怕這曾滌生的湘軍，已經(jīng)滲進(jìn)了哥老會的人手。
對於這樣的會黨，楊猛的態(tài)度也簡單，管你是好是壞，散去了你好我好。不散。那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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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我倒是沒怎麼注意。曾滌生選兵，油滑耍奸的不要，只要身強(qiáng)體壯老老實實的百姓，這哥老會的人怕是不能加入團(tuán)練吧？”
楊老三說的這些，確實是個不小的問題，哥老會、天地會、白蓮教之類的會黨，說白了跟太平天國差不多少，不過一個是敢做。剩下的不敢做而已，若是湘軍裡面被會黨滲透了，決計不是個小問題。
“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dāng)兵，但凡有一絲活路，哪個正經(jīng)百姓願意跟著官府混飯吃呢？”
官軍，無論是八旗還是綠營，都是匪窩子，他們最擅長、最拿手、最常乾的事情，就是劫掠百姓。就是有那麼一兩支軍紀(jì)嚴(yán)明的，也要看時候的。糧餉充裕勉強(qiáng)說得上是秋毫無犯，一旦沒了餉糧，官軍搖身一變就是土匪。
平民百姓對於官軍，不是恨就是怕，正經(jīng)人家，誰願意拋家舍業(yè)的去混丘八這碗飯呢？
“那三爺?shù)娜笋R呢？這兩天我瞧嶽州這邊，許多人都想當(dāng)練勇而沒有機(jī)會啊！”
楊老三這人越看越神秘，越看左宗棠的興趣越大，楊老三的話說的不錯，曾滌生在募兵的時候，也遇到了這樣的問題，但嶽州的練勇不同，這兩天左宗棠基本天天守在校場上，畢竟守住嶽州纔是他最重要的營生。
每日天剛放亮，嶽州的練勇們，都會急急的起身，揹著一筐筐的石頭，在校場裡跑圈，早起二十里，晌午二十里，晚間二十里，雖說一個個累的跟狗似得，但沒有一個撂挑子的。
跑完早起的二十里，吃飯，吃飯之後就是操練，操練完了耍大刀，下午也差不多，操練、耍大刀，夯土的校場上，硬著太陽，白花花的一片，那是汗鹼，想必這幾個月來，嶽州的練勇，一直在重複著這樣枯燥而勞累的操練。
嶽州的練勇，也不是不收人，校場上有兩個六十斤的大石鎖，拿起來能走上二里地的，可以當(dāng)練勇，但這年月，能雙手提個一百二十斤走上二里地的好漢子，千里挑一啊！
嶽州營厲害！這是左宗棠唯一的感覺了。
“他們那是守家在地，老子募勇之前就說過了，輕易不出嶽州，若是出嶽州的話，看他們的心意，這嶽州營的練勇，除了一月三兩的餉錢，家裡還有一月一擔(dān)糧的補(bǔ)助，守家在地的，傻子纔不幹呢！這可比干別的掙錢多得多。
若是拉出去的話，嶽州營，能選出三千心甘情願的就不錯了，到時候，這餉銀、糧食補(bǔ)給也都得翻倍，你算計著辦吧！反正這嶽州營，就是你左騾子的家底兒。”
楊猛的話說的不錯，練勇和新軍相比不一樣，新軍是爲(wèi)打仗準(zhǔn)備的，練勇則多是武莊出身，護(hù)家護(hù)產(chǎn)，他們責(zé)無旁貸，但要出去打生打死，就另當(dāng)別論了。
這也是楊猛要籌建睚眥的原因，新軍守土，睚眥出擊，睚眥的餉銀高的離譜，但這份餉銀也是賣命的錢，到了時候，睚眥的就得頂上去，頂不上去，那就軍法從事，職業(yè)化的軍隊，說白了就是殺戮的機(jī)器而已，他們的任務(wù)簡單，責(zé)任也簡單，聽令殺人而已！
“三爺，養(yǎng)兵如此耗費(fèi)，爲(wèi)何要養(yǎng)這麼多人呢？”
按著嶽州營練勇的本事，左宗棠覺得兩三千就足以拱衛(wèi)嶽州城防了，一萬人，一月連吃帶喝算上餉銀，怕是五六萬下不來，一年就是六七十萬吶！
“簡單！選兵而已！當(dāng)兵打仗，說白了靠的還是手底下的本事，從行軍到使刀，從使刀到使槍，一兩年的功夫，都訓(xùn)不出一個百戰(zhàn)精兵，訓(xùn)個一兩年，再打個一兩年，幾十上百號人，才能選出幾個精銳的士兵出來。
兵在精而不在多，真正要拉出去打生打死，十幾萬二十幾萬的精銳也就夠了，剩下的守土之兵而已。”
練兵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訓(xùn)練場加戰(zhàn)場，二是直接上戰(zhàn)場，訓(xùn)練場出來的精銳一些，生存的機(jī)率大一些，直接上戰(zhàn)場，只能從死屍堆裡選精兵了。
“三爺?shù)恼f法倒是新奇，只是如此耗費(fèi)值得嗎？”
楊老三的這個說法，左宗棠是不怎麼認(rèn)同的，一國養(yǎng)兵重在守土，照著楊老三這個說法，大清朝廷的百多萬綠營兵、八旗兵根本不夠，要選十幾二十萬精銳，起碼得三四百萬普通軍卒，這樣的花費(fèi)，對一個朝廷來說，幾乎是不可能承受的住的。
“耗費(fèi)不假，但作用不小。有些話你聽了或許不明白，但將就著聽聽吧！這些練出來的，身子骨比一般人強(qiáng)的多，生育的孩子，先天上就有優(yōu)勢，在各處的學(xué)堂，我也是這麼來的，從小就練武強(qiáng)身，一代代的下去之後，或許三五代，或許七八代，這人吶！個個身高六尺餘，你想想到那個時候，是何等強(qiáng)盛的景象呢？
再說這耗費(fèi)，大清國沒錢嗎？有錢！在民間！太平軍劫掠益陽，獲資近五百萬，打嶽州，差不多也是這個數(shù)兒，侵武漢三鎮(zhèn)，獲資上千萬，這僅僅是幾個大城的所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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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省一省的劫掠，每一省的收穫，恐怕都要以萬萬兩來計算，賦稅在商而不在農(nóng)，大清國的賦稅，吃的是百姓，各處的商家，真正上稅的屈指可數(shù)，舍近而逐遠(yuǎn)，舍大而逐小，鬧到了今時今日，朝廷不僅無錢可用，而且各地民怨沸騰，長毛賊鬧事，那不是偶然的，即使沒有洪秀全的長毛賊，還是什麼短毛賊、無毛賊之流的，朝廷之錯錯在根源，不從根上變革，是成不了大事兒的！”
楊猛這番話，說的左宗棠有些明明白白也有些雲(yún)山霧罩了，這事兒還得好好琢磨琢磨，一時半會兒左宗棠也下不了定論。
天色已晚，兩人說了幾句之後，就各自安歇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