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怪的話語裡有著明顯的責備，將所有的矛頭全部都指向到了章夫人身上，畢竟章嘉悅可是姐姐。
就算章太師詢問起來，以她那樣心軟的性子，還不是一樣會護著自己的女兒，所以趙姨娘敢能夠如此的放心。
目的很簡單，她這次針對的不是章嘉悅，而是章夫人。
面無情緒的章太師威嚴十足的坐在正位上，淡然的眸光掃過她們兩個身上，輕微有些不悅的責怪道：“女兒家就該有女兒家的樣子，怎麼能夠總是往外跑，成何體統？”
略有幾分深沉的眼眸裡劃過一抹凌厲，原本是想自己回來就能夠見到兩個女兒，卻不想被告知出府。
畢竟是孩子，貪玩是難免的，只是也需有個限度。
“是妾身教導無方。”章夫人站起身來，低著頭，柔聲的輕道，沒有一絲反駁或是辯解的樣子。
逆來順受。
“罷了，以後且多教導悅兒，做姐姐的，就該有個姐姐的樣子。”意味深長的看著章夫人，眼眸裡浮現出一抹複雜的情緒。
章太師自然是瞭解他這位夫人的，柔柔弱弱的，就像是一朵嬌豔的花兒，溫婉精美，待人和善，不爭不搶的，沒有太多複雜的心緒。
只是這樣太過於溫和，未必是什麼好事。
所以他就沒有過多的計較。
儘管如此，趙姨娘還是因爲自己小小陰謀的得逞而欣喜，輕蔑的眸光瞥了不溫不火的章夫人一眼，總覺得她似乎太能夠裝了。
“爹爹，女兒哪裡沒有做姐姐的樣子了？還請爹爹教導。”清晰的聽到章太師所言之語，章嘉悅緩步步入屋中，略微撒嬌的語氣開口道，淺淺的笑意在臉上蔓延開來。
不忘恭恭敬敬的行著禮，柔聲的詢問著，淡然的眉目間，慈眉善目暈染開來。
心裡劃過一抹冰冷，看似不經意的眸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趙姨娘，除了她挑撥是非，還能夠有什麼。
至少自己的孃親是不會那樣做，這是一定的。
複雜的情緒在眼眸裡暈染，眼底劃過漠然與沉穩。
“女兒見過爹爹。”章嘉琪甜甜的開口叫道，低眸和婉，恭恭敬敬的模樣，十分的乖巧，沒有一絲的放肆。
“嗯，坐吧。”章太師伸手捋著自己的鬍子，沒有任何情緒的開口道，兩個女兒之中，他最爲看重的，自然是章嘉悅這個嫡出的女子了，他確實真心想希望自己的女兒好。
德才兼備，又怎麼會不看重？
稍稍遲疑了片刻，章太師和緩著語氣道：“悅兒，你帶妹妹去了哪裡，怎麼不注意時間，這麼晚回來，是做姐姐的樣子嗎？”
輕微的責備，並不是很明顯，反而是一種詢問。
這個時候的章嘉琪便是低頭著一言不發，如同有所受驚的模樣，眼眸裡卻劃過一抹精明，捱罵的那個人會是章嘉悅，即便是自己慫恿的，又能夠如何？
只要爹爹對章嘉悅有所失望，那便是自己的機會。
而方坐下的章嘉悅再度站起身來，微微頷首道：“爹爹，妹妹說她想要去寺廟裡祈福，女兒便陪妹妹一起去了，誰料卻是方丈大師入世悟禪之日，人太多，女兒便和妹妹走散了，碰巧天降下雨，女兒未能去找妹妹，心裡實在愧疚的緊，只有找到了妹妹，才能夠回來見爹孃與姨娘，是女兒弄丟了妹妹，確實不會做姐姐，還請爹爹責罰。”
刪減添加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將所有的錯誤攬在自己身上，誠懇的話語裡滿是自責的意味。
同時心裡稍有慶幸，好在自己遇到了孟亭均，見到了方丈，不然事情又會變成其他模樣。
正色言辭，少有的寬容大度與識大體。
如今的自己又怎麼可能會任她們欺負而不做絲毫的反抗，那不就還是將從前上演一遍麼？
不過可能是因爲自己的想法與做出的決定與從前有所不同，所以許多事情也與從前有所不一樣。
最先愣神的必然就是章嘉琪和趙姨娘了，事情變的和她們所想的並不一樣，因爲章嘉悅開始的解釋，從來她不會去解釋，就和章夫人一模一樣。
相互間交換了一個眼神，滿滿的詫異。
章嘉琪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沉默，話語裡滿是委屈道：“爹爹要罰也應該是罰女兒，是女兒請求姐姐與女兒一同前往，姐姐不忍心拒絕女兒，才答應的。”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自然是要承擔起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而不是什麼都不管不顧，那樣對自己的而言並不是好。
心有餘悸的瞥向一旁的章嘉悅，若有所思，她這個姐姐，怎麼最近會這樣的奇怪？
“原是這樣，悅兒你沒有錯，爹爹自然是不會罰你，只是你寵溺琪兒也該有個限度，總不能夠事事都依著她。”瞭解了大概的事情之後，章太師點了點頭，眉目間浮現出一抹深沉，沉穩著自己的心氣。
擡眸看了一眼老老實實坐在那裡的趙姨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章嘉琪身上，“你這貪玩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了？要多向你姐姐學習。”
“是，女兒受教。”在這個時候，只要乖巧的聽話就對了，但是章嘉琪心裡的氣總是不打一處來，怎麼事情離她所想的似乎是越來越遠了？
甚至心裡產生了某種錯覺，但是自己又很快的否決掉了，她相信自己不會有錯。
滿意的點了點頭，章太師站起身來，從容穩步的向外走去，同時開口道：“悅兒，你隨我來。”
不明所以到章嘉悅沒有絲毫猶豫的跟了上去，愣在原地的章嘉琪很不甘心，緊緊攥住自己白皙的五指，散失笑意的容顏，微動眉頭。
趙姨娘連忙走到章嘉琪身邊，拉住她的手，擔憂道：“琪兒你怎麼樣，沒事吧？”
章嘉琪搖了搖頭，沉默的一言不發，所有的情緒全都堆積在了眼睛裡。
收殮著自己的心緒，章嘉悅細細的思量著，不緊不慢的跟在章太師身後，看著爹爹寬厚的身影，若有所思。
走進了書房後，章太師轉身關上了房間門，隨意的坐在了椅子上，擡眸略微有些嚴肅認真的看向章嘉悅，直截了當的詢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三皇子走的很近？”
沉思了許久，章太師還是決定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光靠猜疑和摸索是不會有什麼準確的結果，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不需要那麼多彎彎繞。
到底他現在也在因爲她的婚事而操心，哪個爹孃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的好，能夠享一生榮華富貴。
正要開口否定的章嘉悅還未說出話語的時候，章太師繼續道：“三皇子還是不錯的，但你要自己考慮清楚，之前太子不理朝政，三皇子原本是最好的太子人選，而最近太子不知怎麼了，很是勤勉，對朝政頗有見解，皇上很喜歡他的變化。”
他是不想將章嘉悅扯入朝政之中，但是似乎不管怎麼樣，都是和朝政脫不了干係的。
之所以坦言相告，也是想要她能夠有自己的想法，做自己的選擇，人言可畏。
畢竟自己的位置無人可動，無人可威，自然是不必擔心的。
“爹爹，你是說太子他開始干涉朝政？”這纔是章嘉悅所關注的重點，略微有些吃驚，從前她聽到的事情還是挺多的，還有包括之前太子的結局。
而現在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麼？忽而想到那日所觸摸到的手上那層薄繭，再度陷入了疑惑之中。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想法，或許是可行的。
眼眸裡劃過一抹欣喜，轉瞬即逝。
章太師點了點頭，“文武百官都很吃驚，然太子的變化確實之大，很多提議都是非常有用的，令許多官員歎服。”
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對太子喪失過信心，現在似乎正在一點點的轉變，畢竟朝堂之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清。
意識到話題轉移到一個無關的方向時，章太師有點迷茫，似乎章嘉悅對這件事情的反應有些太大了。
輕咳了一聲，沉穩著心緒，低聲道：“就算三皇子沒有繼位的可能，他以後也會是個親王，更何況即便是有太子，繼位的到底是誰，也還未必。”
正所謂世事無常，誰也沒有辦法預料未來，而眼下的選擇，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樣的後果，都只能接受。
一如從前的章嘉悅，連最後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爹爹，那些事情都與女兒無關，不知爹爹從哪裡聽來女兒和三皇子走的很近，那都是在敗壞女兒的名聲。”收殮著自己的心緒，章嘉悅一本正經的說道，連眼眸裡也是十分認真的情緒。
不過怎麼可能會沒有關係呢？無論如何，她都是不能夠讓三皇子坐上那個位置的，也不會再度讓自己淪陷，去揹負所有的罵名。
所以她會阻止的，要讓那些人，爲自己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接受應有的報應，承擔那麼痛的後果，怎麼能夠只有自己一個人？
善良有什麼用，只有自己強了，才能夠不被別人欺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