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纖茉不理會他充滿發情的話語，她喉間乾渴不已，背後靠著亭臺的柱子站起身，手裡，小巧的手槍依舊沉甸甸的，“你不是說這槍裡是空彈殼嗎？”
連何纖茉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此時此刻在擔心什麼，在慌張什麼，如果她信了他話，以爲這槍是空彈殼的，然後，她假模假樣的朝他開了一槍的話……
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
這種事，他居然也要騙她……
難道他不知道，這一念之差，就是一條人命麼？！
“你覺得有沒有彈殼，對你來說重要嗎？”
方纔側身的時候，車炫寒並未奪過她手中的槍，這會兒走上前，男人站定腳步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何纖茉，你真的那麼想離開我？”
看來，他已經把這個女人寵得無法無天了，寵到，她居然開口說要離開他！
“是的，我想。”他這麼直白的問，何纖茉也不迴避，她堅定的點了點頭，“車炫寒，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一個女人，一個情~婦，我想要的是穩定的家庭和婚姻。”
頓了下，她擡眸對上他黑耀的瞳仁，“既然你給不了我這些，不如遲早放我走，我們好聚好散，以後如果在某個地方碰到了，還能打個招呼……”
何纖茉知道，她的這番話，戳中了他們之間最弱的地方。
也戳中了車炫寒最不願提起的話題。
那就是這層關係。
雖然他們有那份契約，可是何纖茉心裡很清楚。
那份契約在他心中等同於無，他之所以要找契約的女人給他生孩子，就是不想麻煩的結婚。
他這種男人很難愛上一個女人，也不會因爲愛一個女人就跟她結婚。
何況是她何纖茉這樣毫無背景的女人……
所以，並不是她非要這樣，而是他們之間，遲早要有一個結果的。
若是爲了這隨時會斷裂的關係，傷害到更多的人……
何纖茉便覺得渾身都緊張了起來。
如果可以，她願意放棄一切避免這些不必要的傷害……
車炫寒聞言，狂狷的眸子內，翻涌起驚天的駭浪，他定定的看著她，聲音霸道清冷，“呵，好聚好散？何纖茉，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聚由我定，散由我說，你能做主的，只有選擇站在我的左邊，或者是右邊。”
車炫寒說著擡手搭在她的肩頭上，“除此之外，你別無選擇。”
他的話霸道無比，何纖茉心頭顫了下，故意開口問道，“車炫寒，現在你的左右也許只有我一個，但是如果，以後站著越來越多的女人，我該怎麼辦？”
“我已經告訴你辦法了，”車炫寒拉起她握住手槍的那支手，細細的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肌膚，“我教你學槍法，不就是最好的辦法了麼？”
“……”何纖茉怔了下才反應過來，她張了張嘴，“你難不成叫我把她們都殺了？！”
他風流成性，她殺得過來麼？！
車炫寒嘴角含笑，輕點下頭，“以後，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不管是誰，你想殺便殺，我給你這個權利。”
“你……”他居然公然教唆她殺人？！這男人腦子壞了？！
“我還沒說前提，”車炫寒顯然另有目的，擡起她的手背吻了下，“前提是你必須跟著我，在我身邊，我護你周全。”
“……”
說了這麼久又繞回原點了。
她明明是在和他談放她走的問題，爲什麼他又被他扯回來了？
這男人從頭就在和她繞圈圈……
何纖茉覺得有些無奈，這樣的兜兜轉轉她真的很累，“車炫寒，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何纖茉，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
車炫寒不悅的瞇起眼睛，俊臉上的笑意一掃而光，他皺著眉上前一步，“好，何纖茉，既然你這麼想離開，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你說什麼？”她有些不解的睜大眼睛，他這就同意了？
“我說，我給你這個機會。”
車炫寒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何纖茉以爲他真的同意了，緊繃著的胸口驟然一鬆。
而後，泛起一層莫名的酸楚感。
這個結果，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聲謝謝或是其他，卻不料，車炫寒並未轉身離開，而是拉起她握槍的手，舉起後，將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你……”
何纖茉一驚，想要抽回手，卻被車炫寒緊緊的握住。
他用力的讓槍口抵著自己的額頭，聲音低沉卻又堅定，“何纖茉，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了，你若是開了槍，我死了，你自然可以離開。”
“……”
“扣動扳機，你馬上就可以離開。”
何纖茉搖著頭，喃喃低語道，“車炫寒，你瘋了……”
他瘋了纔會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上……
“你若是開不了這一槍，那麼，就代表你不願意離開，”車炫寒完全無視她的低喃，俊臉上表情莊嚴而肅穆，黑眸一瞬不瞬的緊睨著她的神色，“何纖茉，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你機會，唯一的一次機會你要是錯過了，以後就別想著我會放了你！”
“我……”何纖茉搖著的頭漸漸停了下來。
唯一的一次機會……
他給她的唯一的一次機會，竟然是選擇要不要對他開槍……
他們之間，就非得要這麼劍拔弩張嗎？
還是他的世界就是這樣，不是輸就是贏，不是死就是活，所以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平等……
“現在，決定權在你。”
話落，車炫寒果決的鬆開了手，她的背後已經抵在了柱子上，這會兒，二人如同生死決鬥般對立著，何纖茉手裡的槍口直指著他的眉心，而他，也已經徹底的堵住了她的退路。
空氣中閃過某種危險的火光，彷彿只要再多一點，就可以直接引爆！
“何纖茉，如果你想離開，那麼你就開槍！”
車炫寒的聲音再度響起，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何纖茉大口的吸著氣，感覺自己渾身每個部位，每寸肌膚，每個毛
孔都在顫抖，她的右手依舊維持著舉槍對準他的姿勢，食指扣在扳機上。
男人稍微動一下，她似乎都可以感受到他凜冽的呼吸劃過自己的指縫。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用槍指著他……
曾經，她無數次的想要殺了他，想要不顧一切的逃開他的身邊。
曾經，他們共同患難，生死與共，明明靠的那麼近，可是無形之中，總有一隻大手，將他們再度拉開。
車炫寒深棕色的短髮被微風吹動，在這樣居高臨下的俯視時，呈現出狂傲的姿態，他再次開口，聲音帶著某種逼迫，“何纖茉，你不是想離開嗎？爲什麼不開槍？！”
是啊，她想離開的，她恨他的啊……
可是爲什麼到了這一刻，她卻再也沒有一點勇氣了……
難道她的離開，就非得要用他的命來換取嗎？
“不……”她哆哆嗦嗦的開口，嘴脣因爲害怕而變得慘白，“不可以，我不要做這種選擇，我不要……”
“開槍！”
“不要……”
“何纖茉，開槍！”
車炫寒伸出手，用力的握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五指收攏，彷彿要嵌入她的肩胛骨，“開槍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
“我不要……”
“我叫你開槍！”
“不——”車炫寒一步步的緊逼，何纖茉猛然開始劇烈的搖頭，“我不要，我不要——”
她幾乎是吼叫出來的，想要收回自己舉槍的手，可是卻發現，她居然連垂下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居然叫她開槍打他……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車炫寒握著她肩的手突然向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迫使槍口更加緊的抵住自己眉心，“何纖茉，我今天第一次把命交到一個女人手上，爲的就是告訴你，要麼我死你走，要麼，我活你留！”
我死你走。
我活你留……
爲什麼要這樣……他們之間爲什麼非要這樣？！
“你這個瘋子！”何纖茉吼出聲來，她擡腿就朝他的膝蓋踢去，聲音帶著哭腔，“車炫寒，你瘋了，你簡直瘋了！”
“對，我瘋了，我瘋了纔會給你這樣的機會！”車炫寒並不閃躲，任由她一下又一下的踢著自己，她雖然沒有用力，可是這一拳一腳，卻彷彿踢在他的心尖上，“何纖茉，我這輩子就瘋這麼一次，所以這樣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了！”
“我不要！我說了不要！”何纖茉用力的掙扎著，可是怎麼都抽不回被他握住的手腕，“你放開我！放開我車炫寒——”
“我不放！除非你給出答案！”
“我不要……我不要給什麼答案！”
“那你就別再妄想離開！”
“你——”何纖茉緊咬下脣看向他，“難道我離不離開，對你來說就真的這麼重要嗎？！”
“對！重要！很重要！”車炫寒黑耀的瞳仁迸發出激烈的火光，像是要生生的將她吞沒，舌尖輕抵下嘴角，“何纖茉，我現在已經把命交給你了，你說重要不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