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若白攔住了一個榮瑾末，沒能攔住一個榮景恆，就在蔣荊南跟榮聽晚的距離越來越近，脣瓣幾乎要觸碰到一起的時候，明亮的聲音打破了這一氣氛。
榮聽晚火速從蔣荊南懷裡退出來，抓了抓頭髮，低著頭快步離開廚房。
蔣荊南輕咳了一聲，在聞到燒焦味之前，把火關了，回過頭看著罪魁禍首還一本正經站在中間的榮景恆。
“恆恆，爸爸在給媽媽做晚飯，你來幫個忙好不好？”
“我如果說不行呢。”
“……”
自家兒子這麼回答的時候，蔣荊南的表情有一瞬間可以用精彩來說明。
客廳。
榮聽晚來了，俞若白自然不好意思再待在這裡當電燈泡，找了個藉口離開，跟榮瑾末告別前還跟她眨了眨眼睛，後者小臉一臉無辜。
等到門關上，榮瑾末就跑到榮聽晚身邊，扯了扯她的裙子：“媽媽，我困了。”
“困了？那媽媽現在帶你回家。”
“不要不要。”
榮瑾末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看了一眼廚房的門，小聲說道：“爸爸好可憐的，他幫媽媽做晚飯，媽媽不吃就走了，他會很難過的。”
“可末末你不是困了嗎？”
榮瑾末伸手指了指隔斷另一邊的房間，笑嘻嘻：“那是我跟哥哥的房間，可漂亮了，媽媽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這裡睡？”
反應過來後，榮瑾末蹲下身，一臉正色跟榮瑾末解釋，“寶貝，我們晚上是要回家的，外公跟鍾阿姨在家裡等我們啊，還有你跟哥哥明天要上學，怎麼能不洗澡就睡覺呢。”
沒有換洗的漂亮衣服，榮瑾末一下子就苦惱起來。
俞若白還說這個方法奏效呢，小傢伙在心裡面琢磨著還有什麼小伎倆可以用上，這邊，榮聽晚看她的表情還以爲是真的困了想睡覺。
“這樣吧，你先去房間裡睡一會，媽媽吃晚飯跟哥哥要離開的時候，再叫醒你好嗎？”
“好呀好呀。”
榮瑾末見計謀得逞，樂得眉眼彎彎。
這是第一次，榮聽晚進公寓的兒童房，之前她雖然來過這裡，但沒有進去過房間，門一推開，她就覺得入目處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熟悉，總覺得在哪裡看見過。
等到想起來，榮瑾末已經一頭扎進了那粉色軟軟的公主牀上。
房間不大，但東西一應俱全，之所以覺得熟悉，那是因爲佈置跟物品都是從前在半山藍灣的時候，置辦的，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榮聽晚沒想到，蔣荊南會在這裡佈置一個兒童房跟南城家裡的一樣，一時間情緒涌上心頭，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用心，有時候從細微的地方就看得見。
“媽媽，我好喜歡這張牀呀，爸爸說這裡每一件東西都是他親自買親自挑的。”
榮瑾末隨意拿起一個玩偶抱在懷裡一臉滿足，這一點，她倒不是刻意這麼做，而是真的很喜歡。
榮聽晚摸了摸她的臉，什麼都沒說。
榮聽晚在房間裡待了很久，直到蔣荊南過來敲門讓她去吃飯，才起身離開。
過了飯點幾個小時，榮聽晚都已經覺得不餓了，但走到餐廳看著桌上擺放整齊的碗筷，聞著煲仔鍋的香氣，還是忍不住盛了一碗米飯坐下來吃。
榮景恆折回客廳拿著他拼好的模型走到蔣荊南面前遞給他看，父子席地而坐，只見蔣荊南很細心地跟兒子講解。
他每一句話都說得很慢，音量放得很輕，偶爾會看著榮景恆的眼睛問他聽懂了沒有，偶爾會讚許地揉了揉他的頭髮。
這樣的互動，落在榮聽晚的眼裡不自覺放柔來。
一頓晚飯她吃得很慢，到最後一鍋菜見底的時候，都有些難以置信，她居然吃了這麼多。想起身的時候，動作都有些遲鈍了。
“吃撐了？”
蔣荊南注意到榮聽晚的小動作，站起身走向她，掃了一眼乾淨的鍋底，嘴角微微往上翹。瞥見他在偷笑，榮聽晚紅著臉解釋——
“我是因爲太餓了，午飯又沒怎麼吃，你不要誤會，不是因爲你做的菜好吃。”
蔣荊南眉眼彎彎，表情有些慵懶，頎長的身子靠著餐桌，長久才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他知道，知道什麼！
榮聽晚自知在這種時候，話越說越容易出錯，所以到最後她乾脆保持沉默，把東西收拾好放到洗碗池裡清洗。
做完這一切離開廚房的時候，客廳的時鐘已經指向十點半。
“居然這麼晚了。”
榮聽晚喊了榮景恆，問他覺不覺得困，叫醒妹妹然後一起回家了。
“太晚了，末末也睡著了，不如你今晚跟孩子都留下來，衣櫃裡有換洗的衣服。”
聞言，榮聽晚驟然扭頭，目光撞入蔣荊南漆黑深邃的眼眸裡，嗓音淡淡：“不要告訴我，你早有準備，有意而爲之。”
以爲蔣荊南多少都會收斂一點，卻沒想到劍眉一挑，倒是很輕鬆地說了一句：“我的家裡準備了我老婆跟兒子的衣服，這不奇怪吧？”
榮聽晚頓住。
“衣服都是新的，還是你從前喜歡的牌子，有時候看到好看的款式覺得適合你就買下了。”目光在榮聽晚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尺碼應該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至於孩子們的，我也買了很多。”
“那我也不可能在這裡過夜。”
一句話，榮聽晚給了蔣荊南她的立場，不再多看他一眼，低頭吩咐榮景恆把外套穿上然後收拾好書包，自己則轉身去了兒童房把睡著了的榮瑾末抱出來。
“退一步，讓我送你們回去。”
在榮聽晚準備往門口走去的時候，蔣荊南攔住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還睡著了，多有不便。
這一次，榮聽晚沒有拒絕。
回淺水灣的路上，榮聽晚坐在後車座，一手抱著榮瑾末，視線落在窗外不停倒退著的風景，明明車廂裡非常安靜，本該覺得時間跟著也變慢的，可不知怎麼，等到了淺水灣的大門，晃過神來的時候卻覺得，這一路好像一眨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