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或許還會覺得有些可憐。
但第三次，第四次甚至第五次之後，就變得麻木跟厭煩。
蔣荊南自以爲，除了在蘇聽晚面前，他的耐性跟容忍能一次一次打破極限，在其他人面前，他依舊保持在那個度。
超過了，也就沒有再耗下去的必要了。
“想知道爲什麼嗎？”寒冽如冰的眼眸掃過她，蔣荊南面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
眼淚當即掉下來，連眨眼都沒有，不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都是真的。
他。
說。
太髒！
令人窒息的痛苦鋪天蓋地涌過來，黑暗中彷彿伸來一雙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臟，用了很大的力量。
那一夜的不堪跟痛苦忽然間變得異常清晰地在她腦海裡浮現，回放，一遍遍提醒著她——
蘇聽晚的第一個男人，是他蔣荊南。
而她容傾芷的第一個男人，不，不知道是多少個男人……
滾燙的眼淚都蓋不住涌出來一陣陣的恐懼跟痛苦，容傾芷跟瘋了一樣伸出手緊緊抓著蔣荊南的衣服不放，紅脣都不及她眼裡的猩紅來得震懾嚇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都忘了嗎？你那時候抱著我說會一輩子保護我的！蔣荊南！你自己說過的話你怎麼能忘了！”
撕心裂肺的控訴，眼淚肆虐。
“你說過的！你不嫌棄我！你說過的！你會當皓皓是你的親生兒子！你都說過的啊……”
容傾芷跟瘋了一樣，雙腿發軟，那一夜對她來說永遠是無法磨滅掉的記憶，每每看見容皓就會提醒她一遍——
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連她都不知道！
那時候，她還是容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那時候，她還是舞臺上耀眼的首席大提琴家，那時候……
她在蔣荊南心中還是乾淨的。
一夜間，她從天堂到了地獄，那時候的容傾芷就跟瘋了一樣，她不知道爲什麼這種骯髒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不敢去想接下來要怎麼面對周圍的人。
她甚至想過死！
可就是在那時候，蔣荊南出現，將帶有他身上乾淨清爽香水味道的西裝外套蓋在了她身上，沒有任何嫌棄地將她攬到懷裡，一聲一聲告訴她——
別怕。
人怎麼就能說變就變呢！
是他把她從地獄中帶出來，是他讓她漸漸忘了那一夜的瘋狂跟噁心。
可現在，他卻毫不猶豫，毫不掩藏地將那一夜發生的化爲利劍再一次狠狠刺向她的心臟，伴隨著那一聲冰冷無情——
太髒。
“我說過的話，我自己記得。”
薄脣抿成一絲細線：“我跟你說別怕，我跟你說這一輩子我都會陪在你身後，可從頭到尾，我沒說要對你負責。”
寒意一陣陣從脊背竄到後腦勺，容傾芷咬著紅脣，已經有些分不清是脣彩的顏色呢，還是咬破了脣，鮮血的顏色。
“所以，你現在也不願意負責了嗎？我們在魅色……”
“你不用這樣一遍一遍地提醒我。”蔣荊南冷聲打斷容傾芷，沉沉的夜色壓下來，黑暗不及他眼底那一抹。
“在魅色，究竟有沒有發生，你比我更清楚。”
容傾芷僵在原地，溼潤的眼眸凝視著他，嗓音沙啞：“你在懷疑什麼？荊南，你怎麼可以這樣……”
心臟痛不可言，來不及舒緩胸腔裡的劇痛，容傾芷攥緊了手指，指腹被掐得發紅。
“不公平，爲什麼我那麼愛你，你可以這樣無視！爲什麼我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你一點都不在意！她蘇聽晚憑什麼！”
一遍一遍提及蘇聽晚的名字，只會讓蔣荊南心裡對她的愧疚多添一層。
她從來不爭不鬧，是他捧在心上想要去一輩子寵愛的女人。修長的手指上，骨節微微泛白，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把蘇聽晚傷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幾日未見。
牽腸掛肚。
蔣荊南的忽然沉默，讓容傾芷以爲，他的心裡是有一點點顧慮跟在意——
“荊南……”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的錯，在美國的時候，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事業上，身旁有容傾芷陪著，他也只當是知己，從未去想過要承認什麼，或者負責什麼。
有時候連蔣荊南都模糊不清，是不是以爲那個婚約在，他習慣了容傾芷的存在，對方也把他當成了下輩子要依靠的人。
氣息沉靜如水，蔣荊南目光冷冷落在容傾芷身上，語氣幽冷：“我想，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容傾芷頓住。
蔣荊南是怎樣的一個男人，他倨傲，伸手間商界翻雲覆雨，他是六少裡面排行第二，除卻黑白通吃的莫竣，就屬他最腹黑霸道。
可是今天，他卻說他錯了。
容傾芷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去聽接下來的話，她的眼眸裡有著驚慌。
“容家對蔣家有恩，我雖然對蔣家沒有多少感情，但從不涉及到無辜的人，對你，我一直都當親妹妹來看待。當然，在美國那段時間，你對我的照顧跟幫助，給了我很大的動力，這我不否認。”
蔣荊南的嗓音很沉。
但一字一句，都說得緩慢又清晰。
容傾芷的臉色一陣煞白，親妹妹這三個字，對她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恐怕每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深愛的男人，在她付出了那麼多時候，輕飄飄地說一句——
我只把你當成妹妹來看待。
“給了你錯覺，是我的錯，但我自認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喜歡你這三個字，照顧，是我站在哥哥，朋友，這個角度唯一許諾給你的。”
容傾芷揚起右手，本想要扇蔣荊南一巴掌，可手到了半空卻被他用力攥住，她漲紅了臉，顫聲：“蔣荊南！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麼可以這樣絕情！”
蔣荊南推開她的手，容傾芷整個人後退幾步，差一點跌倒在地上。
“我若絕情，我不會容忍你那些小伎倆，你讓皓皓叫我爸爸，無非是要用我對你僅有的愧疚來捆住。可你不知道，你做得越多，只會讓我對你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