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尖銳嘲諷的語氣,讓池安秋皺了眉,她微微攥緊了下牀單:“我爸爸讓我不見媽媽,也是爲了我好,怕我被傳染。”
“是麼?!绷∠p嗤一聲,雙臂環胸,靠在椅背上,笑看著她,彷彿在看笑話。
池安秋不喜歡她的眼神,輕咳一下,緩解尷尬:“鬱叔叔他……在公司嗎?什麼時候回來?”
“他忙人一個,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柳小溪不耐地瞥了她一眼,嘆聲道,“也是奇怪,你對夜霆似乎抱著很重的感激心?”
“那是自然?!背匕睬锪疗鸪汉诘那屙?,看著柳小溪,“鬱叔叔肯收留我,供我讀大學,讓我見母親,還從爸爸手裡救了我,送我來這醫院,我很感激他……”
那些她在牀上如何“回報”他的,她臉皮薄,沒說。
“還真是,不知該說你天真,還是夠傻。”柳小溪輕快地笑一聲,盯著她的目光尤爲銳利,“你以爲他今天是救你?池安秋,別蠢了,真以爲夜霆是真心爲你好?”
池安秋臉色不解地看著她,搖頭,表示不明白。
“你以爲,你爸爸是無緣無故知道你偷偷看望你母親這則消息的?”柳小溪笑出了聲,“不如反過來想一想,夜霆他如果真心想幫你,哪會讓你爸爸發現!他多神通廣大的一個人,想隱藏什麼,誰能知曉?”
池安秋用力抿著脣,臉色微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柳小溪抿了一口氣,看著她淡淡地搖頭:“池安秋,你爸爸和夜霆一直是有合作項目的。他們私下感情非常好。”
“但是,我不明白,小溪姐,你的意思,是鬱叔叔把這件事跟我爸爸說的?”池安秋聽了,臉上泛起涼涼的笑意,“不可能,是他主動要求帶我去見媽媽的……”
“你自己清楚,爲了見你媽媽,你對夜霆付出了哪些哪些。”
池安秋細細品著她這句話,腦海中一掠而過的,是男人如猛獸般不知饜足的掠奪……
轟——一聲巨響在腦海中炸開,她臉色慘然:“所以,他不過是……”後面的話,她說不出口,眼眶逐漸濡溼,她用力用手捂住脣瓣。
“是,夜霆他很久沒有女人了,也許是看中你的身體,把你留在身邊,以偷偷帶你見母親之名,藉機佔有你,解決他的生理需求?!绷∠Z氣漠漠地道,“但是,夜霆和池旭華關係好,所以,把事情告訴池旭華,讓池旭華懲罰你,再把你保護著,以此讓你讓你對他動心吧?!?
池安秋臉色慘然地聽著她的話,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地看著別處,仔細去看他,她清澈的烏眸是沒有焦距的。
對他……動心嗎?她垂首,眼眸含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暗自在心底自問,對這個突然闖入她的生命中,奪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她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嗎?
不,當然不。她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鬱叔叔”,聽他的話,享受他的寵愛,那種久而久之形成的依賴感,已經如同長在身上的皮膚無法割捨而去了。
可是現在,柳小溪卻告訴他,
這個男人一直在陰謀裡暗算她,暗算她的身體,貪婪地用各種可惡的方式掠奪她……
多麼可怕的一個男人……表面上溫潤如玉,對她寵到骨子裡,可是心底,卻又是怎樣可怕骯髒的一面……
覬覦她的身體,可惡,真的太可惡!
池安秋越想越害怕,彷彿一擡頭就看見他如洪水猛獸一般朝自己撲來,她咬牙低頭用力地拔掉針頭,病號服沒來得及換,抓著自己的外套衣褲,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朝門口跑去。
“你要去哪裡?”柳小溪坐在座椅上沒動,面容浮起得逞的笑。
“離開他……”池安秋聽見自己聲音在狠狠地顫抖,無法控制地顫抖,“他騙我,他欺騙了我!”
“不管怎樣,池安秋,給我記住,他不是你惹得起的男人?!绷∠渲曇魧λf出這樣一句話。
池安秋用力咬著蒼白的脣,忍著腦袋的昏昏沉沉,拉開房門,一路奔跑離去。好怕稍微停下腳步,就會被那男人抓去宰割……
在她心裡,男人高大、沉穩、溫潤的形象,彷彿在一點點崩塌……
……
一束淡粉色香水百合,男人從醫院的走廊這頭走來。
結束了公司那邊的工作,鬱夜霆第一時間趕往醫院來,順道路上買了束花。
她19歲,還不過是個才成年的孩子,應該會喜歡花吧。
回過神來,暗自諷笑自己,什麼時候,也學會揣測一個女孩子的心意了。
腳步不自覺放得輕慢,他捧著帶著露水的花束,走到病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裡面沒回應,他想,興許是她睡下了。
於是推門進去那一剎那時,看著房間裡空無一人,足足愣了幾秒鐘。
然後,他快步進屋,環視一圈,包不在了,衣服也沒有,牀上,針頭是一副被強行拔出的模樣,還滴著血。
他垂首看著那被拔掉的針頭,呼吸加重,只感覺胸膛劇烈地一起一伏,用力摔下,連著手上的一束花也跌落在地,他轉身,臉色肅穆地走出病房,掏出黑色手機,冷沉著臉,撥通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男人立刻沉聲質問:“人在哪裡?”
那頭,柳小溪站在寒風裡發抖,拖著行李箱暫時住在酒店裡:“對不起,夜霆,我買了東西回來,她就不見了……”
鬱夜霆臉色寒沉,攥著手機的力道加重:“她不會無故離開?!痹谒垩e,她很乖巧聽話,如果不是柳小溪對她做了什麼,絕不會突然離開。
現在他沒法去找柳小溪,找人要緊,就怕她一個人,生著病,跌跌撞撞的跑到哪裡突然倒下了,也無人知曉。
沒猶豫地掛下電話,他嚴肅抿著脣,撥了電話給葉林。
“喂,鬱總。”葉林接通了。
“池安秋不見了,從醫院裡出去的,立馬帶幾個人出去找?!濒d夜霆直截了當地下了命令。
葉林微愣,隨即立刻站起身:“不見了?可是,夫人身上的病……”
“嗯,不能拖太
久?!蹦腥寺曇艉艿?,卻透著一股深刻的擔憂。
“是。”
……
一路狂奔,池安秋也不知自己要去向哪裡,拖著病軀,跑幾步,就只能扶著牆壁大口地喘氣。
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響,她索性直接丟進垃圾桶裡,毫不憐惜。
由於身子實在撐不住,只好在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來,一晚上40塊錢,不提供餐點。
房間很窄,牆壁有些髒,但總體還是乾淨的,設施也齊全。她拿出身上僅有2000多塊,把錢數好放進口袋夾層裡,躺在單牀上,拿著遙控器看電視,看著看著,便覺得腦袋昏沉不已。
一摸,才發現燒的不輕了,燙手。
她嘆息一聲,翻身下牀,忍著不適下樓,找了家藥店買了退燒藥。
拎著袋子往招待所走時,便看見了停在店面旁邊的那輛尊貴的賓利慕尚。
幾乎是剎那間,她身子往後一縮,顫抖著躲在電線桿後面。
手指攥緊了袋子,她咬牙切齒,沒想到男人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了。在他的神通廣大之下,她反倒顯得尤爲弱小可憐了。
隔著一街距離,她看見男人和老闆在交涉著什麼,他身形高大頎長,站在那樣一個小店面裡也顯得尤爲高貴,也許就是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外界環境無法玷污。
不一會,便看見男人出來了,坐上車子,緩緩將車子開走。
她等了許久,沒見車子再回來,纔敢小心翼翼地從電線桿後面出來,拎著藥小跑到街對面。
“池小姐,”老闆叫住她,“剛纔有個開賓利的男人找你,我告訴他你住在這裡,房間號也說了。”
池安秋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這老闆未免也太實誠了,房間號居然都說了。
“不過,那位先生似乎並不準備跟你見面,點了下頭就走了?!崩祥涀灶欁缘氐?。
上了樓,池安秋一邊泡藥,一邊想著剛纔老闆的話。倒是沒想到,鬱叔叔沒來找她,心裡到底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吃過藥,躺在牀上昏昏沉沉地睡覺,此刻門卻被敲響了,咚咚咚好幾聲,她只好摸索著下了牀,開門。
看著門外的來人,她驚呼出聲,睡意全無:“老公?”
門口,葉助理一臉尷尬地站著,乾笑了兩聲:“夫人你好。”
“老公你……”池安秋不敢置信地打量著他,“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哦,是鬱總讓我來的?!比~林把手上的行李遞給她,“鬱總說既然你決定要走,他也攔不住,把你的東西給你帶來了?!?
池安秋愣了半天,愣是沒懂他什麼意思:“老公,我不懂,你跟鬱叔叔……”
“我是鬱總的助理?!比~林笑了笑,總算是有機會把自己介紹一下了,“另外,我也不是你老……”
“葉林,還沒好?”幽靜的走廊對面,突然傳來男人低磁不耐的催促聲。
池安秋聽懵了,什麼葉林?葉林是誰?她老公明明是叫鬱夜霆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