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今有些魂不守舍的, 也不再跟著幼幼出去瘋玩,加上有些中暑和腹瀉,便在房間休息。
島上的醫生來看過, 開了藥, 讓她注意飲食和避暑, 其餘沒什麼。
江禹臣奇怪, 初來時並沒有水土不服, 反倒是住了幾天才這樣。他把罪魁禍首歸到幼幼頭上,深覺是這女人害得蘇今中暑,引發了水土不服。
江禹臣在房間陪蘇今, 蘇今總是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凝望他。
她實在想不通,她和江菲哪裡像的。
人與人相似, 無非神似與形似。
可是不管外在相貌, 還是內在性格, 她和江菲根本毫無相似之處!
江菲外表冷豔,處事霸氣;蘇今外表無害, 手段狠辣。怎麼看,都沒法兒把她們倆聯繫在一起。
蘇今百思不得其解,又去找了幼幼。
“你身體好點了嗎?”因爲蘇今身體不舒服,幼幼被賀澤遠勒令不許去打擾,所以開始探望了兩次之後, 就一直沒去看她。
“好多了, 謝謝。”蘇今的嘴脣還是有些幹, 醫生用的藥讓她覺得乾燥, 得多喝水才行。島上的自來水不適合她喝, 幸而,有空運來的罐裝水。
幼幼又在偷偷的吃冰激凌, 還讓蘇今不要告訴別人。蘇今笑了笑,說:“我不告訴別人,但是,你要告訴我一些事。”
“你說,你說。”只要不是控制她吃冰激凌的事,其他事都好商量。
蘇今躊躇了一會兒,問:“賀澤遠調查過江禹臣,那江菲呢?有沒有查過她的底細。”
“當然啦!”幼幼一副“你好單純”的表情,“當初江禹臣和阿澤合起夥兒來誆我!江菲也知道啊!阿澤當然會查的很清楚咯,不然怎麼放心他們兄妹倆把我帶走?阿澤還知道江菲在體能訓練營的事呢!”
“體能訓練營?”
“恩恩!”也許是太久沒人聽她說八卦,幼幼來了興致,連冰激凌都不吃了,坐到蘇今跟前,開始說起她知道的。“之前江菲被言氏的少東坑了,言氏你知道的吧?被江禹臣、唐競堯、季雲開幾個整破產的那個。江菲爲他鬧過自殺,後來被救過來在法國療養了一陣,那個玫瑰園,你之前不是就在那裡的嗎?”
也曾天真無邪,也曾不顧一切,也曾爲情所困,也在玫瑰園待過……蘇今一邊聽,一邊感覺到不知哪裡來的風,吹在她心口破了的那個窟窿裡。
“後來江菲就性情大變了,話說回來,她在體能訓練營的教官,還是顧遲呢!唉,不知道顧遲現在怎麼樣了,其實我還是有一點點想他的啦!”話題被幼幼歪掉了,可是蘇今已經知道她想知道的了。
相似的不是外在,不是性格,而是經歷。
你看她像不像你……像你一樣對男友掏心掏肺,結果被傷的體無完膚。
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某些忽略的過往便如洪水般洶涌而至。
在她執意要轉讓股份給韓昱的董事會後,他把自己禁錮在牆邊,曾說:“我等你一無所有時來求我。”
原來,他知道她會一無所有,他一直在等她一無所有。
連她手中“冰姿”的最後一點股份,都被他拿走了。
那時候張彤彤是不是早就和韓昱在一起了?張彤彤來求自己,自己爲了這個“好朋友”獻上股份的時候,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笑?
如今,她已經一無所有了,何必還要留著她呢?
哦,對了,她對韓昱恨意難消,而韓昱還霸佔著董事會主席的位子,手中擁有讓他忌憚的股份含量。
他知道她一定會扳倒韓昱的。
所以,她以爲的兩情相悅,其實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既然如此,她何必爲了他愛的不是自己而耿耿於懷,就這麼彼此利用吧!
但這一次,她不會再傻到掏出自己的心了。
江禹臣在遠處看著幼幼和蘇今嘰嘰咕咕的樣子,皺著眉按了按眼角,江菲問他是不是沒休息好。他遠遠盯著蘇今,說:“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別有什麼事纔好,我這眼皮總是跳。”
江菲笑他迷信,季雲開卻捧著個椰子一邊吸一邊說:“左眼跳,桃花開;右眼跳,菊花開。敢問你是哪隻眼跳啊?”
江禹臣和江菲兄妹倆同時一記眼刀飛過來,嚇得他一個瑟縮,低著頭繼續捧著椰子躲到角落去了。
婚禮臨近,島上陸陸續續有客人來訪,沙灘上有高個兒金髮碧眼的美女拉起了排球網,在打沙灘排球。
蘇今和幼幼個兒不夠,只能在場外觀看,杭語茉喜靜不喜動,也陪著她們坐在遮陽傘底下,倒是江菲上了場,氣勢如虹,上去就把幾個美國妞兒打趴下了。季雲開愛作怪,故意圍著草裙冒充拉拉隊,把看球的人惹得一陣陣大笑。
蘇今若有所思的看著跳躍的江菲,時而把目光投向季雲開。
江禹臣坐到她身旁,問:“看什麼呢?”
蘇今移開眼神,說道:“聽說季雲開以前是個花花公子,遇到江菲之後才安定下來的。像小說裡寫得似的,男人歷盡千帆,最後卻爲了一艘船而靠岸。”
江禹臣聞言冷笑,說道:“寫這種小說的肯定是個女人,也指望有個男人能在萬花叢中挑選出她,爲她守身如玉幸福終老呢!”
“你好像有別的想法哦?”蘇今笑著望向他,“畢竟是小說,你覺得現實是什麼呢?”
“現實?現實就是男人喜歡的女人永遠都是一個類型的,季雲開從前的女友都是美豔熱辣型的,偶爾有個清湯掛麪,那也只是換換口味罷了。”
蘇今心頭一冷,再看江菲,深知自己和她完全是兩個類型。所以,江禹臣喜歡江菲,如今到自己,無非是換口味而已嗎?
又聽江禹臣說道:“你以爲江菲只是小船而已嗎?她是萬噸巨輪,就算季雲開想要翻船,也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他不否認季雲開愛著江菲,可是若江菲也像季雲開從前交往過的女友一樣,不靠自身只依靠男人,難說季雲開對她的愛會持續多久。
蘇今轉頭看向江禹臣,別有深意的問:“江菲對你來說,很不一樣吧?”
江禹臣擡眸,看著揮汗如雨自得其樂的江菲,笑了笑:“當然。”她是他在這世上第二個親人,除了父親就是這個妹妹了。不過,現在多了個更親密的愛人。他把目光轉向蘇今,揉了揉她的頭髮。可是在前一秒,蘇今表情冷漠的別開了臉,因此,未曾看到江禹臣凝望她時,那膠著纏綿的絲。
蘇今不知道賀澤遠在太平洋的勢力有多大,隨著小島越來越熱鬧,她意外的發現了好幾個常在公共平臺上看到的名人。其中最讓她意外的,竟然是懷特先生。而這一次,懷特明顯是陪同他身旁那位身材高大,頭髮花白的老人而來。
她仔細在腦海裡搜索,最後用手機找到幾年前的一則新聞,才發現那位老人竟然就是懷特的大老闆約瑟夫!
縱然身家百億,約瑟夫看到賀澤遠時,依然顯得親切又不失尊重。
五年前,懷特從她這邊買下秘方拯救公司,但是單靠一張秘方,絕不可能把曾經的惡性事件抹平。還要通過新的產品重新挽回市場,更是需要一筆不菲的資金。
蘇今懷疑,約瑟夫和賀澤遠一定存在某種交易,最大的可能就是:賀澤遠當初幫過約瑟夫度過難關!否則,約瑟夫早已對外宣稱退休,又何必參加一個年輕後輩的婚禮呢?
“幼幼,賀澤遠認識PT的創始人嗎?”蘇今想從幼幼那裡獲取一些信息。
可是幼幼哪裡分得清誰是誰,茫然的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啊!雖然我從小在美國長大,可是我總覺得美國人長得都一樣。除了白人和黑人,膚色相同的人我都分不清啦!”
蘇今敗下陣來,只好在暗中觀察,期望可以查出些什麼來。
她對賀澤遠的關注引來江禹臣的不滿,在她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賀澤遠時,江禹臣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視線移到自己面上來,蹙眉笑道:“莫非我的吸引力不如從前了?還是說,你對別人的興趣比對我的大?”
蘇今打開他的手,正色道:“我從不覺得你有什麼吸引力。”
江禹臣一怔,細細打量著蘇今,只覺得最近她有些反常,不如在法國時開心了。他略一沉吟,猜測道:“你也想穿婚紗了?”
蘇今搖了搖頭:“暫時不考慮這事。”
人羣中出現了約瑟夫的身影,蘇今立即悄悄跟了過去。
江禹臣明白過來,也跟上前,摟著蘇今的腰在低聲說道:“原來你關注的是他?與其自己打探,不如來問我。”
蘇今回頭看他,他一笑,低下頭說:“先給點甜頭。”蘇今咬了咬牙,踮起腳親了下他的脣,江禹臣不滿,按著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周圍的人羣都投來善意的微笑,季雲開蠢蠢欲動,捧著江菲的臉也要來個法式熱吻,被江菲一腳踹飛。季雲開哀怨的爬起來,看向還難捨難分的兩人,咬牙切齒的說道:“秀恩愛,死得快!”
蘇今氣喘吁吁的推開江禹臣,被周圍的人看的不好意思,連忙逃回房間。江禹臣脣邊噙著笑,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五年前,約瑟夫面臨‘汞超標’惡性事件,股價大跌,前景堪憂。懷特從你這裡買回了秘方,賀澤遠不僅幫他們處理了所有的負面新聞,還注入了大量資金,再借由他的名頭,把PT的新產品冠以‘東方神秘美肌’的噱頭推向市場,才得以拯救了約瑟夫的半世心血。”
蘇今擡起頭來,沉思片刻後,說道:“這麼說,賀澤遠算是PT的幕後老闆之一了。”
“可以這麼說。”江禹臣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閒適的說道。
蘇今的腦袋飛快的運轉起來:賀澤遠的實力真的不容小覷,韓昱已經和懷特開始合作了,她雖然沒有阻止成功,但是……
江禹臣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摩挲著她的臉頰笑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賀澤遠可不是個簡單的商人,他從前可是個軍火販子!江家想要在國內長治久安,所以必須洗白,可是他,不需要。”
蘇今當然知道賀澤遠不好相與,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江禹臣看她眉頭緊鎖的樣子,嘆了口氣,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現下倒不如安心參加婚禮,等到婚禮結束,我就帶你回國。”
“真的?”不準備再拖著她了?蘇今懷疑的看著他。
“真的。”江禹臣揉她的頭髮,“這纔是場世紀婚禮,應該好好觀摩一下,回頭當個借鑑。”
蘇今暗地裡翻白眼:“幼幼的一個頭冠就價值三百萬了,我可借鑑不起。”說完,也不理會江禹臣想要說什麼,徑直走出房間找幼幼試婚紗去。
結果門一開,就看到幼幼驚慌失措的臉,還有掉在地上的頭冠。
“完了完了,我把頭冠摔壞了!”
蘇今大吃一驚,撿起頭冠一看,上面的珠寶有的歪了,有的已經掉了,不由嘆道:“大小姐,你可真厲害,這一摔就是三百萬啊!”
幼幼急的都快哭出來了,拽著蘇今的手臂說道:“怎麼辦啊?怎麼辦啊?要是讓阿澤知道,肯定會罵死我的!這個頭冠可是請世界頂級的珠寶設計師設計的呀!明天就是婚禮了,現在找設計師來補救也來不及了,如果到時候戴不了的話……”幼幼想想那個場景,再想想自己沒懷孕卻騙阿澤說懷孕,天,想不下去了,簡直就是死路一條啊!
蘇今仔細的看著上面的珠寶,深深皺眉,說到底她只算個初學者,上回幫阿爾芒修好配飾只能說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回,她可沒那麼大信心。而且看頭冠的構造,有些手法她根本連見都沒見過。
這時,敲門聲又響起來,幼幼嚇得差點兒尖叫出聲。蘇今去開門,見是江菲和杭語茉,這才把她們放進來。
“怎麼了?”江菲掃了眼房間,問道。
蘇今無奈的指著頭冠:“頭冠摔壞了,她正抓狂呢!”
幼幼捧著頭冠“嗚嗚”的哭,杭語茉連忙去安慰,江菲不喜歡幼幼遇事就慌的性格,皺皺眉,說:“和賀澤遠說一下,讓他再調別的頭冠來。”
“不行!不能讓他知道!”幼幼聲嘶力竭的喊道。
江菲掏了掏耳朵,決定不管這事兒。杭語茉繼續安慰,但是想到幼幼假懷孕,現在又把頭冠弄壞,還真是……
蘇今無奈的嘆氣,繼續盯著頭冠,江菲忽然說:“蘇今不是學過珠寶設計嗎?看看有沒有辦法補救吧!”
幼幼驚喜的看向蘇今:“真的嗎?今今你真的會修嗎?”
蘇今攤手:“這個頭冠的工藝太複雜了,有些我連見都沒見過,根本不知道怎麼修。”
幼幼卻不管這些,抹了把眼淚鼻涕,忙道:“沒關係沒關係,不用做的一模一樣,只要混過明天婚禮就行!”
杭語茉也說:“是啊,只要撐過婚禮就行。”
江菲更說:“行禮的時候頭冠別掉下來就行。”
蘇今沒辦法,只好說:“那我試試吧!可是就一晚上的時間了,我不能保證……再說,怎麼瞞得過他們呢?”她需要精力和時間,還需要工具。
“工具我會來想辦法,至於瞞過他們?好辦,婚禮前夕姐妹淘,擅闖者格殺勿論!”江菲一笑,霸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