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文青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不是個男人!”
這話一說完,鍾雄立刻扔了手中骰子,一雙眼睛狼一般爆發(fā)出狠戾的光芒。
“老子是不是男人,你又不是娘們,你知道什麼。”
他手中骰子這一扔,身邊圍著的人立刻也站起了身。數(shù)十雙眼睛都眨也不眨盯著文青羽,那個眼神,非常不善。
鍾雄卻陡然一陣大笑:“莫不是你這娘娘腔看上了老子的英武,想要試一試?yán)献邮遣皇悄腥耍俊?
大爺堆裡立刻爆發(fā)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猥瑣狂笑。
鍾雄這話一出口,文青羽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變了臉色,眼看著便是一番劍拔弩張的緊迫。
文青羽卻微微一笑,一個眼風(fēng)拋過去,身邊衆(zhòng)人便都悄悄放下了手。
“你說的沒錯。”清冷的聲音天地間響起:“本公子的確喜歡男人!”
這話剛一落地,鍾雄的脖子便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掐住了,笑聲狠狠給憋在了嗓子裡。
無數(shù)人卻仍舊維持著大笑的姿勢,以至於張大的嘴裡狠狠灌進(jìn)了幾口山風(fēng),卻仍舊忘記了合上。
飛影和風(fēng)止雲(yún)開也給驚了一下,隨即便狠狠抽了抽嘴角。
這話……說出來,實(shí)在太驚悚。少主莫不是忘了她此刻是一身男裝?
唯有蕭若離一雙溫潤眸子中溢出一絲寵溺的光彩,卻帶著些許無奈。
文青羽緩緩搖著扇子:“可惜,閣下這姿色,還入不了本公子的眼。”
“你……”
鍾雄先是被文青羽一句話給驚的夠嗆,接下來又氣的夠嗆。以至於說話便慢了幾拍,這一慢,便聽到對面容貌平凡的公子繼續(xù)說道。
“本公子說你不是男人,是因爲(wèi)你不夠光明磊落。”
鍾雄一張臉迅速便漲紅了:“老子怎麼不磊落了?”
“你們來之前,本公子叫平威帶了句話。說是來的人,都有重賞,這話你們可曾聽到?”
“自然。”鍾雄點(diǎn)點(diǎn)頭。
若不是爲(wèi)了平威那一句重賞,這大冷的天誰願意出這麼遠(yuǎn)的門?
可這都走了一路了,也沒有看到那所謂的重賞,倒是越走越荒涼。
所以,遊手好閒的大爺們,漸漸也覺出自己大約是利慾薰心上了當(dāng)。
所以,纔會在離著文青羽百步之處停了下來,走的累了是有的,更多的還是爲(wèi)了給他添堵。
文青羽一雙清眸在人羣中掃過:“本公子既然說有重賞,便自然是有的。鍾雄,你明知如此,卻故意要兄弟們在這裡停步不前,不就是想私下裡吞了大家的賞銀麼?這樣子的行事,哪裡是男人能做的出的?說你不是男人,冤枉你了?”
鍾雄額角青筋一蹦,蹭一下站了起來:“你胡說,老子什麼時候想要獨(dú)吞了賞銀?”
“果真沒有?”文青羽勾脣一笑:“你敢說出發(fā)之前,你沒有隻身前往長生藥局去找蕭先生?”
鍾雄神色一怔:“找了,這根賞銀有什麼關(guān)係?”
蕭若離眸色一閃,幽幽投向文青羽。
文青羽呵呵一笑:“當(dāng)時,你口口聲聲說是願意替蕭先生保護(hù)賞銀。怎的,自己說的話就不認(rèn)了?”
這話一出口,場中氣氛立馬就變了。剛纔還站在鍾雄身邊的人,下意識就離的他遠(yuǎn)了幾分。
鍾雄氣急,一聲怒吼:“你這娘娘腔,少在這裡胡說八道,老子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
“沒有麼?”文青羽看他一眼:“那你可敢告訴大家,你找蕭先生是去做什麼了?”
“老子找他是……”鍾雄聲音突然一滯:“是……”
是了半晌,卻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你可是說不出?”文青羽朗聲說道:“你這樣子,想讓大家相信你心裡沒有鬼,大約是不可能的。”
起先站在鍾雄身邊的人,見他這樣支支吾吾的,面上也掩不住有了一絲懷疑。
鍾雄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終於咬了咬牙:“這事,蕭先生該是清楚的很。蕭先生到是說說看,鍾某什麼時候拿過你的賞銀?“
“呵呵。“蕭若離卻是輕柔一笑,暖如朝陽一般:“若離答應(yīng)過你,那日之事不對外人道也。故而,那日之事,不可說。”
這一下,鍾雄鼻子好懸沒有氣歪了。當(dāng)時,他的確是求著蕭若離替他保密。可是,做人講誠信,也該分個場合不是?
這種境況下還講究誠信,不是坑人呢麼?
這一下子,衆(zhòng)人看向鍾雄的眼神便又多了幾份懷疑。
“我就說呢,你這狗熊好端端的突然就不叫大家繼續(xù)走了。搞了半天,是存了這麼齷齪的心思。”
人羣后方傳來一聲譏笑,卻是個窮酸書生樣的男人。毫不掩飾一臉的譏諷,正斜著眼睛遙遙看著鍾雄一幫人。
“孔昭元!”鍾雄一聲怒喝:“你少在老子背後放屁,老子坦坦蕩蕩,哪裡齷齪了?”
孔昭元卻並不怕他,抖了抖黝黑髮亮的文生公子巾,微微笑道:“你若是坦蕩,可敢說說看,你偷偷摸摸找蕭先生究竟是幹什麼?”
“就是,雄哥告訴他,有什麼不敢說的?只要你說清楚,咱們還是好兄弟。”
鍾雄嘆了口氣,他怎麼聽不出來,身邊兄弟嘴裡說著好兄弟,實(shí)際上已經(jīng)很像是敷衍了。
說到底還是這些年苦的狠了,一旦聽到有人吞了他們的銀子,誰心裡能舒服?
都怪那個人!
鍾雄狠狠瞪著文青羽,若不是她存心挑撥,今日,哪裡會有這一番兄弟反目?
文青羽並不在乎他目光中的狠歷,仍舊施施然搖著手裡扇子。
鍾雄咬了咬牙,緩緩說道:“鍾某有暗疾,聽說蕭先生能治,便找他醫(yī)治,就這麼簡單。”
“不知,你所謂的暗疾指的是什麼?”孔昭元仍舊不鹹不淡的繼續(xù)追問。
鍾雄臉色再一變:“姓孔的,不該問的不要問。“
“那便不問。”文青羽淡然說道:“你說是去治病,就當(dāng)治病。你可有證據(jù)?”
鍾雄微微一怔,這人怎麼突然又向著他說話了?
“你與蕭先生見面,不過是昨日之事。這麼快相信什麼病都好不利索,那麼,藥呢?藥方呢?隨便拿出一樣,就算我冤枉了你。”
鍾雄冷冷一哼,臉上的陰雲(yún)卻散了幾分:“老子帶著藥方呢。”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了一快絲帕,然後將絲帕層層打開,裡面放著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
“就是這個。”
孔昭元卻一下子到了他的跟前:“什麼方子,也叫我開開眼。居然能叫你雄哥這麼寶貝的貼身放著?”
鍾雄知道孔昭元是認(rèn)識字的,卻並不懂藥理,便任由他展開來看。
孔昭元不過看了一眼,便微微顰了眉頭:“還真是張方子?”
鍾雄一把將藥方搶了過去,展開來在衆(zhòng)人面前抖了抖:“都瞧見了,就是一張藥方。”
孔昭元卻微微一笑:“什麼了不得的方子,熊哥還給當(dāng)成了寶貝?”
鍾雄白他一眼:“要你管?”
文青羽溫聲說道:“這的確是一張方子沒錯,卻是另有乾坤。”
“怎麼說?”這下子衆(zhòng)人顯然又來了精神。文青羽微微一笑:“方子的紙張經(jīng)過了特殊的處理,只需要放上些東西,它會帶給大家不同的驚喜。”
這話說的鐘雄也是一愣,手裡的藥方他貼身放著的,怎麼不知道它有什麼不同?
“雲(yún)開?”文青羽回首,輕輕朝著雲(yún)開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雲(yún)開擡腳,朝著鍾雄走去。
鍾雄眨也不眨看著雲(yún)開,對面男子一身月白衣袍,人也如月一般皎潔出塵。
那淡然的眼風(fēng),雖然看著鍾雄,卻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情感。顯然,對於眼前這人是真的並不在意。
鍾雄素來脾氣暴躁,卻在雲(yún)開一絲眼風(fēng)之下,突然就生不起半點(diǎn)反抗的心思。
所以,手裡寶貝樣攥著的藥方便叫雲(yún)開輕輕巧巧給拿了去。
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展開。
雲(yún)開將手裡握著的瓶子打開,滴了一兩滴略微發(fā)黃的液體在紙上。
停了一瞬,便看到他將方子迎風(fēng)一展,輕聲說道。
“好了,五千兩銀票一張,延寶銀號通兌。”
“什麼?”
這話音一落,便如一時激起了千層浪,瞬間沸騰。
無數(shù)人伸長了脖子向著雲(yún)開手中看去,即便是鍾雄也在驚駭中擡頭觀望。
雲(yún)開將藥方翻了個面,離得遠(yuǎn),銀票的面額並瞧不太清楚。但那銀票上鮮紅的延寶銀號的大印卻絕對刺激著每一個人的感官。
蕭若離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難怪那小丫頭傳話給他,說是有人若是因爲(wèi)痔瘡來找他,叫他一定用這個紙開方子給他。
原來,紙張?jiān)缇蛣恿耸帜_麼?
痔瘡這種病的確有些難以啓齒,所以鍾雄是絕對不會對外人說的。
而這種病往往不能斷根,復(fù)發(fā)起來極其痛苦。蕭若離又剛好不小心叫他知道了自己是個了不起的神醫(yī)。
所以,鍾雄自然要將神醫(yī)開的藥方當(dāng)寶貝藏著。結(jié)果,那五千兩的銀票不就妥妥的叫他給帶來了麼?
到了這個時候,鍾雄哪裡還能看不出,自己一早就叫人家算計(jì)了。
可惜,他什麼也不能說,這時候,說什麼,大約也是不會有人信的了。
這下子,鍾雄身邊這一撥人明顯氣焰就低了幾分。
孔昭元則拽著四平八穩(wěn)的步子,一步步朝著鍾雄走來。那一雙瞳眸裡明顯帶著譏諷。
“雄哥還真是個善良的人,親自帶著五千兩銀子走這麼遠(yuǎn)的路。不累?”
鍾雄額角青筋一蹦,聲音冷凝:“孔昭元,你是想找打麼?”
“切。”孔昭元一聲輕嗤,將窮酸儒生樣的衣袍拉了拉:“想打架?你孔爺還怕了你不成?”
兩個人,四隻眼睛便這麼對上了。一雙狠戾憤怒,一雙充滿鄙視和不屑。空氣中似有火花微微爆響。
鍾雄速來勇猛,早就一腦門子的火沒處發(fā),可巧有個皮癢的湊了過來。哪裡還能忍得住?
拳頭一立,便向著孔昭元衝了過去。孔昭元冷冷一笑,不以爲(wèi)杵,兩條身影迅速纏鬥了起來。
這一下,兩方手下的兄弟看著大哥動了手,便也有些蠢蠢欲動。
眼看,便是一場混戰(zhàn)。
飛影眼皮挑了挑:“公子,不管麼?”
“怎麼不管?”文青羽勾脣一笑,驟然伸手,將玉滄瀾馬車上的簾子一把扯了下來。
清晰的裂帛聲半空中響了一瞬,接下來,便是他溫柔和煦,卻極度歉疚不忍的聲音。
“沒想到本公子難得請佳人出遊,卻給看見這麼沒出息的一羣慫貨。”
“凝蝶,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