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開門!”
“是!”
齊刷刷的唱諾直衝雲(yún)霄,驚的遠遠樹冠上正打盹的飛鳥撲啦啦飛了個乾乾淨淨。
只見原地數(shù)道黑影半空中劃出一條條優(yōu)美的弧線,向著明月閣厚重的宮門飛去。
眨眼之間,宮門被從裡面打開了,一個青衣蟒袍的太監(jiān)一臉怒色地扔了出來。
“哪個狗膽包天的,居然敢私自開了明月閣的宮門?找死麼?”
青衣太監(jiān)正是明月閣的管事太監(jiān)李長樂。
彼時,他正躺在樹蔭下的躺椅上悠閒自在的打盹。宮門突然開了,他吃了一驚,剛準備站起來看看怎麼回事,便突然不能動彈了。
下一刻,便被人直接從宮門口扔了出來。
李長樂自打靠上了柔貴妃,這些年哪裡吃過這樣的虧?怎麼也不會忍氣吞聲的。
他躺在地上一通呵斥,偏沒有一個人來扶他,於是,嘴一撇繼續(xù)開罵。
“哪個殺千刀的王八蛋,敢來明月閣撒野,等雜家滅了你?!?
連胤一張臉黑的能滴出墨來,一腳踹向了剛爬起來的李長樂。
“嘭?!币宦晲烅懀铋L樂肥碩的身子瞬間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吧唧一聲重重掉在地上。
文青羽默了默,李長樂這人這些年養(yǎng)的太好了,膘肥體壯的跟頭豬一樣,居然能墜落的那麼漂亮,是該誇連胤踢人的技術(shù)太好了麼?
這一次,李長樂趴在地上好半天沒有能出聲,飛龍衛(wèi)非?!昂眯摹钡木局念^髮,能夠叫他看到煞神一般,站在院子裡冷冷看著他的明黃身影。
“皇......皇......”李長樂一哆嗦,舌頭便再沒了往日的伶俐。
連胤陰冷眸子看著他,薄脣微微一抿,眸子中盪出一抹猩紅。
“你要滅了朕?”
“我......奴才......”李長樂嘴脣直打顫,愣是說不出一句利索的話。
他哪裡知道外面叫門的是皇上,要早知道是皇上,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關(guān)著門。何況還說出那樣猖狂的話來。
連胤不再看他,明黃的厚底宮靴決然從他面前飄過。
“別驚了貴客?!?
這是李長樂在人世間聽到了最後一句話,這句話剛進入他的耳朵,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是怎麼個意思。
他腦滿腸肥的一顆頭顱突然就球一般飛了出去,半空裡只看到?jīng)_天而起的一股血泉,嘩啦一下滲入到明月閣鬆軟的土地裡去了。
而那顆頭顱,好巧不巧卻正落在陳五味懷裡。老頭子眼睛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賀青一張笑容可掬的臉衝著玉滄瀾點了點頭:“抱歉的很,這是飛龍衛(wèi)最溫和的手段。但願,沒有驚著玉世子?!?
玉滄瀾手裡扇子連頓都沒有停頓一下,一雙琉璃樣的桃花眼裡仍舊掛滿了風(fēng)流無邊的迷人笑容。
“夲世子的膽子又不是紙糊的,嚇不壞?!?
文青羽嘴角抽了抽,如今明月閣宮裡宮外,有一個算一個,只有她一個女人。最該安慰不是她麼?
這世道,果然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jīng)!
這一刻,她卻也想明白了連胤突然啓動飛龍衛(wèi)的目的。
震懾!
第一,震懾宮門口的太醫(yī)。叫他們管好了自己嘴巴,不該說的不要亂說。想來今天若不是太醫(yī)院裡值守太醫(yī)全都來了的話,只怕就跟李長樂一個下場了。
所以,那一刻飛向陳五味的頭顱絕對不是無緣無故亂飛的。
第二,震懾洛夜痕。即便他們曾經(jīng)有過什麼協(xié)議,如今他纔是大周的皇帝。必要的時候,礙眼的人,全都可以死。
第三,震懾玉滄瀾。告訴他,大周皇室絕對有著叫濟安王府傾心相助的實力。
短短瞬息之間,一石三鳥,連胤做事越來越滴水不漏。
“如意郡主跟朕一同進去吧,朝露殿不便招待榮王和玉世子?!?
“好。”
文青羽點點頭,她也很好奇,伍明月在宮門口甬道上究竟對她用了怎樣的手段,居然搞出緊閉宮門這樣大的陣勢?
連胤剛準備踏進朝露殿,伍明月卻從裡面娉娉婷婷走了出來。
一張柔美可人的面孔上,仍舊一如既往帶著溫和如水的微笑,妝容服飾也並沒見到絲毫的凌亂。
“皇上?!比豳F妃款款一笑,聲音柔和的春水一般:“今日來了明月閣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道叫臣妾不小心怠慢了?!?
連胤周身都散發(fā)著毫不掩飾的冷意:“你的看門狗,揚言要滅了朕。不是你授的意,他敢?”
柔貴妃臉孔上並沒有出現(xiàn)一絲慌亂,仍舊溫柔的微笑著。
“都是那該死的奴才自作主張。今日雲(yún)染小姐進宮,莫名其妙發(fā)了病。臣妾這明月閣裡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怕有人出去亂說,壞了雲(yún)染小姐的名聲,才叫李長樂關(guān)了宮門?!?
“誰知道,他竟那樣輕狂,將皇上都給攔在了宮門外。這樣的奴才,殺了更好!”
“秋雲(yún)染得了什麼病,爲什麼連太醫(yī)都不許進?”
“臣妾不知道太醫(yī)來了明月閣,李長樂那該死的奴才並沒有跟臣妾稟報?!?
文青羽看了柔貴妃一眼,不愧是後宮的女人。
這樣氣定神閒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是太高了,如今李長樂被連胤砍了。死無對證,她怎麼說都行。
“恩?!边B胤哼了一聲:“朕如今帶了如意郡主來給秋雲(yún)染診治。”
“如意郡主?”柔貴妃彷彿剛剛看到文青羽,美眸中突然就氤氳出一絲楚楚可憐的水汽。
“如意郡主來的正好,臣妾正準備去找皇上做主呢。是如意郡主害的雲(yún)染小姐!”
赤金護甲天地間劃過一道刺目亮光,柔貴妃的手指明明白白指向文青羽。
玉滄瀾手裡的扇子終於頓了一頓,一扭頭卻看到洛夜痕比誰都淡定。
“貴妃娘娘這話說的青羽可不大明白了?!蔽那嘤鹄湫Γ骸拔易源蜻M了宮門,連秋雲(yún)染一根頭髮絲都沒碰到過,我怎麼害她了?”
“要害人,不一定非得自己動手。”
柔貴妃眸子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冷意,仔細看去,卻依舊是溫柔似水的一片熒光。
連胤皺了皺眉:“到底真麼回事,說清楚?!?
“是啊,老臣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月閣外突然傳來中氣充沛的一聲斷喝,直震的人耳膜嗡嗡作響。
宮門外,站著一個五六十歲精神矍鑠的老頭。老頭鬍子和眉毛都染了霜色,但那雙眸子中的精氣神,卻絕對叫人不容小覷。
老頭年齡不小,身上穿著細軟的棉布錦緞,手中也並沒有帶著護身的兵器。但就是那樣隨意的一站,卻叫人無端端感到了冷凝的肅殺。
那是久經(jīng)沙場方纔能夠浸淫出的弒殺之氣。
文青羽清眸瞇了一瞇,是老定國公秋戰(zhàn)。
秋戰(zhàn)怎麼來了?前些年隨著連胤打天下的時候,秋戰(zhàn)的兒子折損在沙場上。只給他留下了秋雲(yún)染這麼一點血脈。
傳聞中,秋戰(zhàn)對這個孫女疼的眼珠子一樣,誰都不許欺負了去。今日,秋雲(yún)染好好一個人進了宮,突然就發(fā)了失心瘋,他豈能善了?
話說,誰給他的消息?秋雲(yún)染的事情連胤瞞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去通知秋戰(zhàn)?
秋戰(zhàn)一步步走的極慢,每一腳落下去,地面上都能落下個深深的腳印??梢娎项^子這回是真急了眼了。
“老臣,懇請皇上查明真相,爲我孫女討回公道?!?
秋戰(zhàn)噗通一聲跪在連胤跟前,精光四射的老眼睛裡異常堅決。
連胤只覺得頭疼,這臭老頭來了,今日的事不見血只怕是不行了。
“老國公請起,雲(yún)染小姐的事,朕定會查明?!?
賀青立刻上前,伸出雙手攙扶秋戰(zhàn)。
秋戰(zhàn)卻將他的手撥在一邊,跪在地上動都沒動。
“老臣知道皇上定然能夠查明,只是皇上能夠保證,一定給老臣的孫女一個公道麼?”
連胤眸子幾不可見的冷了冷:“自然?!?
“不論陷害雲(yún)染的是誰,皇上都能將她處置了給雲(yún)染報仇?”
連胤暗暗咬牙:“能?!?
“多謝皇上。”秋戰(zhàn)這才站起了身。
文青羽低了低頭,秋戰(zhàn)那麼疼秋雲(yún)染,今日之事只怕給了他個一嘗夙願的機會。被人威脅的滋味不好受吧,尤其是被自己手下威脅。
文青羽相信,如果可以,連胤現(xiàn)在一定想殺了秋戰(zhàn)。
“閉宮門!”
連胤突然沉聲吩咐,明月閣的宮門再次被從裡面關(guān)緊。連胤再不希望,有什麼不該出現(xiàn)的人出現(xiàn)。
“老國公。”柔貴妃說道:“暗害雲(yún)染小姐的人就是她,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秋戰(zhàn)眸子縮了縮,利刃一般掃向了文青羽。
文青羽迎著他的目光聳了聳肩,各種無辜。
洛夜痕淡然一笑:“雲(yún)染小姐似乎一直待在明月閣的吧,青青,你什麼時候來了明月閣?”
“當然沒有?!蔽那嘤疠p聲說道:“我從進宮就直接去了上書房,哪裡有空來明月閣串門?!?
一雙晶亮的清眸向著連胤瞟去:“皇上,您覺得,剛纔從上書房跟您一路過來的青羽,是假的麼?”
“自然不是?!边B胤皺了皺眉。
柔貴妃冷笑:“雲(yún)染小姐是在宮門口被你下的毒手,並不是明月閣。你敢說,你在外三宮門口,沒有見過雲(yún)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