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蝶。”
美人就在眼前,風止的眼睛立刻就直了一下。然後眼底便閃過一絲複雜流光,有愛慕,有不捨,有愧疚,有怨恨。
“咳咳?!憋w翩用力的一聲咳嗽,瞬間叫風止回過神來。
“你該知道我很需要姣珠衣,看在我們夫妻一場,你就將姣珠衣給我吧?!?
玉滄瀾看了他半晌,脣畔終於勾起一個冷豔的笑容:“我早就告訴過你,姣珠衣已經(jīng)沒有的?!?
“怎麼可能?”風止的聲音陡然一尖:“你明明就是不想給我?!?
“的確沒有了?!庇駵鏋懳⑽㈤]了閉眼,似乎很是疲憊:“你和那個女人想要參加前天晚上總督大人的宴會,你以爲我是憑的什麼給你們弄來了邀請函?”
“你。”風止聲音一頓:“你是用姣珠衣?lián)Q了邀請函?”
玉滄瀾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你以爲你我回信?”風止卻並不相信。
玉滄瀾豁然睜開眼,久病而沒了神采的桃花眼裡閃過絲毫不掩飾的冷光。
“無論你信或不信,姣珠衣的確已經(jīng)不在我這裡。我用它成全了你的仕途,沒想到你卻將我送入了總督府!”
“凝蝶,你不要逼我?!?
“風郎,你好自爲之吧?!边@是玉滄瀾說的最後一句話,這一句話似乎抽乾了她所有的力氣,讓文青羽扶著進了馬車,竟是再也不願意跟風止說一句話了。
“凝蝶,你當真如此絕情?”風止皺了皺眉,滿臉的都是不可置信。不能相信被自己吃的死死的女人有朝一日居然能不聽他的話。
“你還要說多久?”飛翩冷冰冰甩了一句話過來,顯得很是不耐煩。
“再讓我跟她說一句話?!焙望爩ι蚰麜r的頤指氣使完全不同,這個時候的風止謹小慎微的令人髮指。但凡是個男人,估計都不能忍受他這樣子沒有節(jié)操的樣子。
於是,他立刻收穫了來自運糧隊伍毫不吝嗇的白眼無數(shù)。
“凝蝶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這一輩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憋L止頓了一頓,顯然是被自己噁心的一下。
飛翩則湊了上來,不客氣丟給他一記眼刀。風止立刻就精神一震。
飛翩明明是在提醒,可看在別人的眼裡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明顯的就是渣男心中還殘存著對女神的眷戀,結(jié)果叫母老虎小老婆一眼就給瞪得沒有了。
“你以爲你還是原先那個京城花魁?如今你已經(jīng)是殘花敗柳,誰還能看的上你?你離了我,只有死路一條。凝蝶,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做傻事啊??煨└一厝グ伞!?
說罷,他顯然是覺得剛纔的話力度不夠,於是便惡狠狠加了一句:“總督大人還在等你呢?!?
眼看著馬車裡半絲動靜也無,風止終於咬了咬牙高聲說道:“你要走也行,把你昨夜趁亂從總督府帶出來的東西給我。我保證再不爲難你?!?
“這話公子說的不對吧,誰說沈凝蝶姑娘沒有人要了?想要她的人多的是。”
沉悶的一聲大喝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自不遠處飄來,正是看熱鬧的運糧隊伍。說話的是個很是魁梧的漢子,看起來該是運糧隊的頭頭。
“你是什麼人?”風止面色一沉:“這是風某的家務事,與兄臺何干?”“我們兄弟是粗人,卻也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何況沈姑娘哪裡算的上是糟糠?你一個男人有手有腳的,靠騙一個女人的銀子存活,不覺得丟人麼?”
“你……”風止顯然很是激動,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你胡說,我什麼時候騙女人銀子了?”
“囉嗦什麼?”飛翩扭頭,朝著運糧隊冷冷看了一眼,然後扭回了頭:“東西若是拿不到,我們都得死。既然不願意給,就給我殺光了,老孃自己找。”
“娘子,不可。”風止顯然吃了一驚,伸手就要去扯飛翩的衣袖。卻叫她毫不猶豫一腳給踹在了胸口。
下一刻,錦衣華服的男子就從馬上直接飛了出去。
飛翩刷拉抽出了一把彎刀,對著後面跟著的護衛(wèi)吩咐道:“給我殺?!?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冷氣瀰漫的眸子掃了眼不遠處的運糧隊伍:“誰若阻攔,一起殺了!”
話音未落,但見彎刀半空裡一閃,如同銀色一輪彎月,呼嘯著就朝著面前的孔昭元砍了過去。
管家孔昭元是一個讀書人,顯然沒有料到心狠手辣的冰姨娘說砍就砍。
想要躲開已經(jīng)來不及了,彎刀一下子便沒入到他厚實的棉衣當中。鮮紅的血立刻就涌了出來。
可憐的管家一句話都沒能說的出來,屍體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殺人了!”
一聲驚呼響徹雲(yún)霄,呆愣中的人羣終於醒過了神,於是便聽到一聲怒吼。
“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眼看著一場混戰(zhàn)一觸即發(fā),車裡卻傳出沈凝蝶虛弱卻堅定的話語。
“誰要是敢亂來,我就毀了那個東西。到時候總督一樣不會放過你們?!?
這一句話剛說完,天地之間突然響起一聲慘叫,一蓬妖嬈的血泉半空裡驚現(xiàn),咕嚕一聲一個人就從馬上掉了下來。
這一次的聲音卻是從飛翩身後傳來了,飛翩迅速扭過頭去,那一羣不遠處看熱鬧的運糧人卻不知什麼時候湊了上來。
爲首的那人手裡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劍尖上滴滴答答正往下滴著的分明就是血。
“你……你們?”
饒是飛翩一貫冷然,眼底也顯出了一絲驚駭,完全不能理解眼前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光天化日,殺人越貨。好一對狗男女,你們當天下人都死了麼?”
飛翩咬牙:“少管閒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今天這閒事哥幾個還就管定了?!?
“兄弟們,上。”
爲首的人揮了揮手,於是,呼啦一聲幾條壯漢不由分說就衝了上去。
飛翩身邊只帶著幾個人,哪裡是這羣人的對手?頃刻間便落了下風,眼看著便一個個都要死在了亂刀之下。
突然,飛翩一下子捂住了胸口,滿面皆是不可置信的痛苦,然後,便直直向著地面倒了下去。
“你……你們居然給我下毒?南疆的勇士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最後一句話說完,頭一歪便斷了氣。她身邊跟著的護衛(wèi)也如她一般,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也相繼斷了氣。
這一下太過突然,運糧人顯然也給愣住了,一個個舉著劍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他們生平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戰(zhàn)場,正殺著人呢,敵人居然自己中毒死了?!
“哈哈哈?!蓖蝗宦牭綄γ嫒肆t中有人高聲大笑:“沒聽過惹誰都不要惹郎中的麼?不信老子毒不死你們!”
衆(zhòng)人回頭看去,留著長鬚一臉儒雅之相的郎中正撫掌大笑。
於是瞭然,原來這個郎中剛纔已經(jīng)趁亂給這幾個人下毒了啊。
“多謝各位英雄相助。”馬車裡傳出顫巍巍一聲響,玉滄瀾再次露了面。
“這……姑娘太客氣了,實際上也沒幫什麼忙?!?
可不是沒幫什麼忙麼?那幾個人分明是中毒自己死了的。
“不能這麼說,若是沒有幾位吸引了他們的視線,郎中也不能成功的下毒?!?
說罷,她微微一笑,瞬間花開,連天似乎都亮了幾分。這一笑瞬間就叫幾個男人晃了眼,心底裡最後一絲疑問也盡數(shù)散了。
“小青,去將我的銀子取來,送給各位英雄?!?
文青羽抿了抿脣,似乎頗爲不願意:“夫人,您就剩那些銀子傍身了?!?
“銀子算什麼,若是沒有這幾位英雄,你我的命都沒有了?!?
一句話,說的幾個人心頭立刻就雄心萬丈起來。爲首的那人朗聲說道。
“姑娘不用客氣,哪有路見不平坐視不理的。我們幫忙,根本就不是爲了銀子?!?
“哎呀,今天我可算見到真的英雄了啊?!蔽那嘤鹚坪鹾苁歉袆樱骸凹热挥⑿蹅?nèi)绱说母吡x不要我們的錢,那夫人,咱們就立刻上路吧。說不定,後面還得有追兵呢?!?
“等一下?!边\糧頭目立刻說道:“剛纔聽姑娘說,從總督府裡拿出了一樣了不得的東西才引來殺身之禍。不知是什麼東西,可否叫我看看?”
這話說完,文青羽臉上的感動瞬間便消失不見:“就說這天下哪裡有什麼英雄,搞了半天還是在打夫人東西的主意。”
運糧頭目尷尬的搓了搓手,繼續(xù)說道:“姑娘不要誤會,我們跟剛纔那些人不一樣。這個東西你若是給了我們,我們一定能保護姑娘的安全。甚至自此以後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這個東西尋常人看了,只能帶來災禍。哪裡來的榮華富貴?”
玉滄瀾輕聲說道:“所以,我不能……”
“我們不是尋常人?!蹦侨肆⒖陶f道:“實話告訴你,我們實際上是朝廷派來的官兵。這一次假裝進城買糧,實際上就是爲了查探西北總督通敵賣國的證據(jù)?!?
他挺了挺胸膛,顯然很是驕傲:“看剛纔那個情形,西北總督顯然垂涎姑娘美色,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姑娘若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只管拿給我,到時候西北總督一定不得好死。姑娘也算出了一口氣?!?
“這……”玉滄瀾仍舊在猶豫。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跟我們回軍營面見欽差大人,只管將你的東西交給欽差大人便是?!?
“姑娘莫非就不想給自己報仇?”
這一句話終於說動了玉滄瀾,於是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們回去?!?
運糧頭目立刻笑道:“姑娘是個聰明人,到時候可千萬別忘了我們兄弟啊。”
玉滄瀾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這些死人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