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傑身體頓時僵住,直直地注視著安沁玥。仔細(xì)地瞧去,便可以發(fā)現(xiàn),安成傑的眼裡浮現(xiàn)出痛楚之色。想必,又想起了他孃親的死。
並不是有意說起他的傷心事,但又不得不提起。穿越來到這裡的那天,安沁玥便通過夢境,知道關(guān)於安府的大部分事情。包括,葉佩琪如何殘害安雲(yún)鶴其他的妻妾。“姨娘宅心仁厚,不想與葉佩琪一般計較。在那院子裡與世無爭,卻還是沒能逃過她的毒手。一杯鶴頂紅下腹,結(jié)束年輕的性命。若是沁玥沒有記錯,那個時候二哥似乎未滿十歲。”安沁玥緩緩地說道。
拳頭用力地握著,安成傑緊抿著雙脣,沒有說話。眼前,似乎再次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情況。其實,在他孃親過世時,他便躲在櫃子裡。因爲(wèi)害怕,一直不敢出生。時至今日,他依然記得,孃親臉上那一種無助的絕望。“三妹,別說了,好嗎?”安成傑低著頭,略帶懇求地說道。
明白他的心思,安沁玥沒有繼續(xù)逼著他去回憶。側(cè)過頭,安沁玥淡淡地說道:“二哥,爹最寵愛的便是大哥與四妹。你我在他眼中,真的重要嗎?若不是你驍勇善戰(zhàn),爹真的會瞧得上你嗎?有些事情,沁玥不想言明,只希望二哥能夠想清楚一些。如今吳緒恐怕會將我?guī)椭鷯箛氖虑樯蠄螅阏娴南肱阒哺粷M門抄斬嗎?”
通敵賣國之罪可不輕啊,再加上有丞相一家從中作梗,恐怕安府難逃一劫。言已至此,安沁玥不想再行勸阻。瞧了眼藍(lán)依,安沁玥平靜地說道:“這是金瘡藥,效果不錯,二哥自己收好。”說完,安沁玥便擡起腳步,往前走去。
接過金瘡藥,安成傑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異樣。瞧著她的背影即將消失,安成傑快速地說道:“三妹,容我考慮三天。三天之後,我會給你一個回覆。”
停住腳步,她卻沒有回頭。望著前面,安沁玥淺笑道:“嗯,順著自己的心便好。”安沁玥不願爲(wèi)難他,畢竟每個人的路,都要自己選擇。
接下來的一整天,嵐國的部隊認(rèn)真地守著,決不讓敵人有機(jī)可乘。至於青國軍隊內(nèi)部,卻產(chǎn)生了歧義,至於爭論的中心則是……“我們應(yīng)該率先採取進(jìn)攻。趁著夜深人靜之時,給對方一個重重的打擊。”一名將軍如此地說道。
話音未落,安成傑不贊成地接口:“不行,這裡地勢險峻,易守難攻。若是我們強(qiáng)行攻擊,只會造成沒必要的傷亡。無論如何,我們不能罔顧將士的性命。”
坐在主位上,吳緒冷冷地看了安成傑一眼,嫌棄地說道:“那按著你的意思,我們五萬的將士就要在這裡捱餓,直到繳械投降嗎?安將軍,你這將軍之位是如何坐上的。該不會,是依靠著安惠妃的關(guān)係吧?”
臉上明顯地浮現(xiàn)出一抹不悅,安成傑的眉頭深深地鎖著。無論何時,安成傑都不願聽到那幾個人的名字。“末將只是就事論事。若是衝動地攻打,只會亂了陣腳。”
先前說話的那名將軍不贊成地說道:“安將軍,話可不能這麼說。如今糧草遲遲未到達(dá),我們的將士也都已經(jīng)餓了兩天。若是再繼續(xù)坐以待斃,豈不是自尋死路。我們有五萬的士兵,若是我們強(qiáng)攻,或許還能大獲全勝。再者,我們在黑夜中偷襲,給敵方一個始料不及,豈不更好。”這個將軍是吳緒的人,自然是站在吳緒那邊。
雖然糧草不足這是事實,可是武斷地攻打,卻也不是上策。這裡的諸多將領(lǐng)都與安成傑出生入死過,對他十分信任,紛紛贊成他的想法:“元帥,安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只可智取,不能強(qiáng)攻。”只是越多的人贊成安成傑,吳緒便越是一意孤行。
拍案而起,吳緒慍怒地看著所有的將軍,威脅地說道:“住口,到底安成傑是元帥,還是我是元帥。你們所有人,都要聽我的命令!今夜子時,讓所有的將士準(zhǔn)備好,我們要夜襲嵐國。”
尾音還未落下,安成傑立馬反駁:“不行,這幾日氣候不定,入夜時分若是有霧,那豈不是損兵慘重。元帥,我不同意!”那夜與安沁玥相見時,安成傑便瞧見有些許霧氣。不知道,是否臨近天明的緣故。
冷冷地看著他,吳緒嘲笑地說道:“怎麼,安將軍,因爲(wèi)敗在一個女流之下,你的膽量和氣魄也都沒有了?看來,你本就是這種沒骨氣之人。本帥有命,誰敢不從。不從者,軍法處置。哼!”冷哼一聲,吳緒高傲地走出營帳。
氣憤地甩了下手臂,安成傑的臉上寫著明顯的怒氣。“安將軍別置氣,這元帥未免也太不懂得行兵之法。只是若打了敗站,吃虧的恐怕又是我們這些將軍。”一名將軍不甘心地說道。
聽到這話,安成傑的拳頭用力地握緊。吳緒總是仗著他是丞相之子橫行,如今更是不將安成傑放在眼裡。只是到了如今,安成傑依舊不想背叛青國。他功勳卓著,想必青帝不會對安府趕盡殺絕吧?安成傑如是地想著。站起身,安成傑面色不爽地說道:“本將軍去外面走走。”說完,便直接往外走去。
瞧著安成傑的身影,一名將軍擔(dān)憂地說道:“不知道這次,安將軍能否平安度過?”想起不小心聽來的消息,將軍的臉上滿是擔(dān)心。
驛館內(nèi),安沁玥與陳老將軍悠閒地在那下棋。不是安沁玥興致高,只是不想拂了陳老將軍的意。“元帥,沁玥又輸了,甘拜下風(fēng)。”安沁玥如是地說道。
聞言,陳老將軍的臉上帶著從容的笑容,和藹地說道:“本帥曾聽聞,安婕妤娘娘冷漠寡言,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如今看來,傳言有誤。”
藍(lán)依向前走出一步,笑盈盈地說道;“那是小姐對老將軍特別,平日裡就算是皇上要與我們家小姐下棋,也要看我們家小姐的心情如何。”藍(lán)依向來口無遮攔,不懂得隱藏。安沁玥倪了她一眼,後者連忙退下。
燦爛一笑,陳老將軍滿意地說道:“如今看來,倒是老夫的榮幸。婕妤娘娘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只可惜老夫膝下只有兒子,沒有女兒。要不然,老夫真要讓她好好地向婕妤娘娘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安沁玥剛準(zhǔn)備回話,藍(lán)依脫口而出地說道:“那還不簡單,讓小姐認(rèn)老將軍爲(wèi)義父,不就好了嘛。”說完之後,藍(lán)依連忙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看著安沁玥。
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陳老將軍搖了搖頭,滿是可惜地說道:“若是能夠如此,那是老夫的榮幸。但婕妤娘娘身份尊貴,恐怕會看不起老夫。”
聽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安沁玥站起身,恭敬地朝著陳老將軍行了個禮,微笑地說道:“義父在上,請受沁玥一拜。”說完,安沁玥雙膝下跪,向陳老將軍行了個大禮。
見狀,陳老將軍連忙站起身,笑容滿面地將安沁玥扶起。他的臉上,帶著濃烈的笑容:“好,好!真沒想到老夫一大把年紀(jì),還能有一位女兒,真是太好了。沁玥,日後你便是老夫的義女。若有誰敢欺負(fù)你,老夫定不輕饒。”
從秦陽至此,安沁玥與陳老將軍接觸雖是不多,但她可以感覺到,陳老將軍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讓人欽佩。就像那日她請命出戰(zhàn),若是陳老將軍不信任她,完全可以拒絕。從這一點(diǎn)上,安沁玥並不討厭他。“謝謝義父。”安沁玥露出一抹淺笑。
拉著安沁玥的手在一旁坐下,陳老將軍微笑地詢問:“沁玥,今早老夫瞧見你讓士兵煮了許多黑豆,這是爲(wèi)何?”對於安沁玥的心思,陳老將軍真無法揣測。
臉上帶著從容的笑靨,安沁玥平靜地回答:“這可是爲(wèi)青國的將士而準(zhǔn)備的,若是沁玥沒有猜錯,恐怕青國主帥吳緒已經(jīng)忍不住了。”
疑惑地看著她,陳老將軍的臉上帶著一抹困惑。可是安沁玥,卻沒有回答的意思。如今,她只等著好戲慢慢地上演。
與陳老將軍分開之後,安沁玥便與藍(lán)依緩緩地走在街道上,看著百姓們依舊在那安居樂業(yè),安沁玥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疑惑。傅凱從對面走來,微笑地打招呼:“安將軍這是要去哪裡?”
看著他,安沁玥平靜地回答:“只是四處走走,傅將軍呢?”
瞧了眼身後的士兵,傅凱興奮地說道:“正帶著兄弟們四處走走,今日本將軍在城樓上瞧著青國的許多士兵士氣低下,心裡可高興了。還是安將軍厲害,讓我們的人馬阻截了他們的糧草。如今,想必他們已經(jīng)餓得慌。”
算算時日,青國的軍隊駐紮在城外已經(jīng)快要十日。人尚且無法溫飽,更別說那一匹匹的戰(zhàn)馬。臉上的笑容慢慢加深,安沁玥淡淡地開口:“沒什麼,四處走走。”說完,安沁玥便帶著藍(lán)依繼續(xù)往前走去。
站在城樓上,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軍隊,安沁玥的眼睛微微地瞇起。“若風(fēng)不知道如何,是否安全?”藍(lán)依小聲地嘀咕著。
側(cè)過頭,瞧了眼她的神情,安沁玥淺笑道:“你放心,憑著他的功夫,安全得很。不過你放心,很快便可以想見。”擡起頭,注視著帶著些許烏雲(yún)的天空,安沁玥彎起一側(cè)脣角。看來,時機(jī)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