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輕逸乾脆將被子拉頭上一蓋。
“一個悶葫蘆,一個沁姐姐,搞得本世子現(xiàn)在都要夢魘了。”
餘輕逸嘀嘀咕咕,還在牀榻上翻了個身,面朝裡面。
“行了,別裝了。”
內(nèi)外室之隔的簾子被謝靈沁擡手一拂,三兩步走到了牀榻旁。
“嗷嗷嗷,小丫頭,沁姐姐,你這樣擅闖男閨,讓太子看到,會扒了我的皮,雖說我今日是幫了你救了你啊,但是,你也不用太感激的,畢竟,本世子一向都是如此正義使然的。”
“別扯不吝,快起來,我有正事找你。”
餘輕逸聞謝靈沁這語氣真不是作假,立馬側(cè)過身,豁的一下坐起來,看著謝靈沁,“何事?”
“你今日坐我馬車,和我一起去天下一味時,暗中必然是派了人跟隨的,你問問,可有人看到過白靈的蹤跡。”
餘輕逸眉宇一挑,“白靈是誰?”
“白玉的妹妹。”謝靈沁於是便將事情都與餘輕逸說了,然後最後又道,“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且沒有半點蹤跡,而今天發(fā)生的刺客一事,京兆尹正派人到處查探,我又不敢叫冥瀾等人幫著,便只能來找你。”
餘輕逸緊緊的抱著自己,上下看一眼謝靈沁,“爲什麼不找太子啊。”
總感覺謝靈沁要坑他。
謝靈沁呼口氣。
“餘輕逸你這還沒傻呢,腦子就出問題了是吧。”謝靈沁大有一幅看真傻子的表情看著他。
餘輕逸一聽這話,面色有些苦,“你方纔聽到我和我母親談話。”
“行了,基因使然,上古至今,也不是沒道理的,當然……”謝靈沁看著餘輕逸,“這不是重點,迴歸正題,正如我方纔所說,白靈不會憑故消失,必然是誰給擒了去,而對方是誰我不清楚,是否已然知曉我就是言射這事,我也不知道,是否是衝著我,還是衝著太子,也不清楚,如果這個時候我冒然去找太子,太子出動人手幫我找,但凡差池,那之前我與太子之前掩飾的一切便都前功盡棄,所以,太子的人不能動,不管他的府門口是否有人監(jiān)視著,我都不能冒險險。”
餘輕逸俊眸微挑,看著謝靈沁,一點不緊張,“明白了,今日,我受了傷,一個受傷的人斷然不能出府的,所以,你就來找我?”
“不,我只是需要你的人問一問,爲防萬一,你也不能出面。”
謝靈沁神色嚴肅。
餘輕逸當即對著空中一招手。
“鴛鴦。”
一聲喚。
謝靈沁還在這名字的怔愣著沒反過神來,便見一名女子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屋內(nèi),不似聽雨那般冷酷,肅冷,倒是嬌小玲瓏,蘿莉清美,我見猶憐之態(tài)。
這……
若不是那看著餘輕逸時極其恭敬的眉眼,以及那周身盈著的練武者纔有的淡淡習氣,謝靈沁都不會認爲這是護衛(wèi)。
這女子,太鄰家小女孩。
“屬下見過世子。”女子說話的音也是如童音般的好聽。
“嗯,你今日在暗處一直跟著,方纔沁姐所說之事,你可知曉。”
得餘輕逸命令,那女子當即對著謝靈沁拱手道,“稟靈沁小姐一,你所說叫白靈的女了,屬下是曾見到過,也就是在一條分岔路上,當時屬下的目標是跟著你和世子,在暗中保護,所以,出只是一眼瞥之,之後之事,屬下便不再知曉。”
女子的聲音輕靈嬌弱如世間最美好的童音,面孔又宛如蘿莉,當真是人畜無害。
謝靈沁看著她,她自不懷疑她的話,當下看向餘輕逸,“能否將這鴛鴦借我一用。”
“那,你小心著點用,我很寶貝的。”
“呃……好。”
謝靈沁擰了擰眉,怎麼總覺著餘輕逸看向鴛鴦的眼神,極爲的奇怪。
那種感覺……
說不上來。
半個時辰後,一條幽長的巷子裡,鴛鴦帶著謝靈沁站在那裡,“稟靈沁小姐,當時,屬下就是從外面猛然一瞥,瞥到這裡的,當時,白靈就是行走於這裡。”
謝靈沁點了點頭,四下環(huán)視,稍傾,看著鴛鴦,“依你之見,這裡有何不同?”
鴛鴦四下一看,然後道,“這裡是一條偏巷子,不論往哪一邊出去,都到不了主街,頂多是人趕路時走的近道,縱然此處人少,也該是有幾個腳印痕跡的,而這一旁就有一棵大樹,此下秋冬之季,當有落葉落下,但是……”於洋垂眸看著地下,“落葉是有,可明顯不夠數(shù),而且,四下沒有任何足跡,所以……”鴛鴦累累思忖後答,“所以,當是有人刻意在這裡清掃過痕跡。”
“嗯。”謝靈沁神色微動,滿含贊意的看一眼鴛鴦,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所以,不管擄走白靈的是什麼人,對方都不想讓我們知道,也不想讓我們查到,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謝靈沁笑了笑,無星的月色下,清冷麪龐上如凝了細碎波光。
“那就是,帶走白靈的人與處理痕跡的並不是同一個人。”
謝靈沁話一落,鴛鴦那蘿莉的臉上,可愛的粉脣一抿,聲音卻鏗然有力,“靈沁小姐爲何這般說?”
“因爲,我現(xiàn)在還活著,且,四下一片太平。”
這話,謝靈沁說得輕。
鴛鴦想了想,然後認真點頭,“明白了,如是一人所爲,對方必定不是與白玉有仇,就是專門對付靈沁小姐你,那自能從白靈口中套出想知道的事,就算套不出,也會以她來害你。若不是一人所爲,那這事就分外蹊蹺了,畢竟,眼下,太過風平浪靜。”
謝靈沁頷首,吩咐,“那你先回慶王府吧,我還有些事要辦。”
“是。”
鴛鴦對著謝靈沁一拱手,當即退下。
一顰一動,乾脆直接。
謝靈沁看著鴛鴦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起來。
這個餘輕逸,與聶醉兒有著千般解不開的關(guān)係,而這個叫鴛鴦的屬下,看上去,又如此可愛天然,與別的護衛(wèi)都不同,看著餘輕逸雖說極恭敬,可是,她卻覺得,倒是餘輕逸有些怵這女屬下。
算了,不干她事。
謝靈沁又在原處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走出去。
穿過兩條巷子,至了正街,便看到到處都有官兵在四下搜查。
遠遠的,謝靈沁還看到了京兆尹大人於夜色以下,一臉凝重。
謝靈沁斂了眉目,走過去,福身一禮,“霍大人。”
“謝大小姐。”見到謝靈沁隻身一人行於街上,京兆尹頗有些疑惑,往四下看了看,“這般晚上,謝大小姐還未回府?”
“嗯。”謝靈沁點點頭,“自太子府邸出來後,想著今日之事,便四下逛逛,看能不能尋到與案子有關(guān)的線索。”
“靈沁小姐好。”
謝靈沁話剛落,一隊侍衛(wèi)齊步過來給謝靈沁請安。
這些人正是之前太子拔給她查案,而如今,她所京兆尹人手不夠,拔給他用的那些是侍衛(wèi)。
“嗯,辛苦了。”
謝靈沁只是淡淡一笑,沒有過多強調(diào)自己的對他們的支配身份,反而,微笑示意,表示慰問。
那些人不愧是太子府的人,訓練有素,當下又對京兆尹告了禮,繼續(xù)搜查。
“天色晚了,謝大小姐,本官著人送你回將軍府吧。”
謝大人雖覺得謝靈沁是個有本事的人,可是到底,她不會武功,當下招來幾名官兵上來。
“既然如此,那有勞大人了。”
謝靈沁也不推脫,卻之不恭。
不過,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著京兆尹,“霍大人,那位叫肖狗子的人,如今可還好?”
“還那樣,承認了謝靈玉殺害二姨娘以及他這般多年行威脅之事,便沒說別的了,本官已經(jīng)著人寫了案宗,再徹查一番,就要上折請皇上處理了。”
“嗯。”
許是今夜到處在搜查,多少人心慌慌,未下宵禁,百姓卻已經(jīng)少於出門,四下一片寂靜。
謝靈沁回到將軍府裡,四下也是一片安靜。
沒了謝靈玉與二姨娘,這將軍府的天,好像都乾淨了許多。
當然,沒了二姨娘,將軍府是裡自還有別的小妾姨娘些,不過,顯然似乎都知道她不好惹,所以沒人敢來招惹她。
不說想招惹她的,就是那些想來巴結(jié)她的,似乎,都有所忌憚。
也對,她眼下這看著處得高高的,可是一個差池,摔下來,那可就是,粉身碎骨。
“堂哥。”
見前方夜色下,謝玉樹正帶人路過,謝靈沁忙叫住了她。
“怎麼了?”謝玉樹聞聲當下走過來。
“今日,父親可以問過我?”
“這,倒是沒有。”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回清院子了。”
目送著謝靈沁離開,謝玉樹似乎想說什麼,然後,還是沒有說。
回到清水閣裡,紫河與硨磲便迎了上來。
謝靈沁無聲搖頭,便不再說話,而是徑直進了主屋,不一會兒,紫河便端了飯菜上來。
夜色漸漸深重,天邊月牙也一點一點欲躲去雲(yún)層深處。
……
一間香氣充盈的女子閨房裡,白靈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四周,只一瞬,眼裡驚恐,好奇,不解……
而她被困在椅子上,嘴裡塞了毛巾。
“別害怕,只要你一會兒乖乖的,我便可以饒你不死。”
似乎是聽到屋裡的動靜,門突然開了,一名女子站在那裡滿含笑意的看著白靈。
女子一襲層疊籠紗百褶裙,飛雲(yún)斜髻,頭頂斜插著一支藍水晶簪子,站在門口,有淡淡月光與屋內(nèi)璀璨明光下,帶著一絲“和顏悅色”的冷笑。
白靈認識她,她見過的,她是京兆尹的女兒,霍燕如。
“唔唔唔……”白靈拼命掙扎著,全身戒備的看著走過來的霍燕如。
“呀,都說了,你別怕。”霍燕如笑著對著身後的丫鬟點頭。
當下丫鬟上前,一把拿開白靈嘴裡的毛巾。
白靈驟得放鬆,滿眼警惕的看著霍燕如,“我知道你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抓我來做什麼?”
“你當然與我無冤無仇了,可是,有人與我有仇啊。”
“誰?”
“謝靈沁。”
似乎只是提到這個名字,霍燕如眼裡都攜帶了恨意。
“我和她並不相熟。”
“不熟?不熟你將軍府找她做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霍燕如面上笑意蕩然無存,聲音森冷,“你是不是知道她什麼事,你說與我聽,我便放過你。”
“我不知道,我也不會亂說話。”白靈到底是名門之後,是白玉的妹妹,可不受威脅,說話間,看著霍燕如,滿是譏諷,“你自己鬥不過她,就跑來抓我,可真是卑鄙。”
“死到臨頭竟還想替她打掩護。”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而且,這裡……”白靈看了眼四下,也不笨,“你竟然將我抓到你房間裡,若是被霍大人知道了,你不好過的。”
“哼,你沒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嗎,”霍燕如上前,“看來,有些事,你還不知道呢,我實話告訴你吧,不會有人找到你的。”
白靈面色慌亂,不是不怕的。
“方纔我的人都回來告訴我了,謝靈沁是去過那擄的地方找你,可是,我早就把痕跡弄乾淨了,還故意弄得那般讓人摸不到頭緒,所以,就算是謝靈沁最後報了官,我父親也找不到你的。”
白靈看著霍燕如,“你真卑鄙。”
“而且啊,我還可以告訴你啊,那個謝靈沁啊,哪裡真心找你的,她還真沒有報官,假模假樣的逛了一圈,就回了將軍府,眼下,怕是吃得舒服,睡得舒服了,到時,就剩下你可憐兮兮的在這裡了。”
白靈聞言,身體一震,眸色閃動,卻死咬著脣,沒再說話。
“其實,我與你無仇,你只要說出來,你今日支將軍府尋謝靈沁是何事,是不是天下一味與她有什麼關(guān)係,還是說,你知道她什麼把柄,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放過你,而且,日後,你還可以幫著我做事,我是京兆府的大小姐,日後,也必不會虧待了你。”
“我呸。”白靈輕唾一口,“你當我是白癡嗎。”
霍燕如後退一步,面目猙獰,“那個謝靈沁就般好,讓你值得爲她死嗎。”霍燕如當下上前,尖利的指尖碰著那細皮如肉的臉,“你再不說,我就劃破你的臉。”
“你劃吧,我又不怕。”
白靈反而白了霍燕如一眼。
她當然不怕,她心都要死了,還怕什麼。
霍燕如卻明顯意外,然後,冷著笑,“你當真以爲我不敢弄死你,來人。”
“在。”
門口丫鬟,當正擁了進來。
“去裝點辣椒水來……”
“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都不……”
“啪——”
白靈話還沒落,霍燕如一個巴掌就落了過來,堪堪打在白靈的臉上,“給你臉,還真當臉了,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蔥。”
門外,丫鬟動作也快,一大盆辣椒水便端了上來。
“來人,撬開她的嘴。”
“是。”
白靈看著丫鬟上前,一張小臉皺得死明,分明害怕得奮鬥,可是,她就是死死的看著霍燕如,一個字也不說。
“好,嘴硬是吧,讓我先在你臉上劃一道,看你以後……”
“原來霍小姐這般喜歡劃人的。”霍燕如手指剛伸到半空,便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聲音。
謝靈沁的……聲音。
霍燕如駭然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
方纔,她是錯覺吧,聽錯了吧。
“砰。”
緊閉的門,突然被人一腳給踢開,謝靈沁將將的站在那裡,眸若星辰,灼得霍燕如眼疼。
而她身旁,一名面白如玉的年輕男子正收回腳,怒意昭然的看看著她,凌遲得她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哥哥。”
白靈聽到謝靈沁聲音時也只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在看到門開,自己哥哥也出現(xiàn)在門口時,真是有些喜極而泣,方纔緊崩的情緒陡然放開,帶著哭腔。
“白靈。”白玉快步進來,一把掀開霍燕如的同時,擡手一揮,束著白靈的繩子便解了開來。
“來人,來人來人……”
驚覺過來的霍燕如立馬對著門外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來人……”
“別叫了。”謝靈沁一聲喝斥,霍燕如當下沒了聲,拉著一六安的丫鬟擋在她前面。
可是謝靈沁上前,三抓兩推,就把幾名丫鬟給扔在一旁。
霍燕如嚇得瑟縮退後,“你你你,你不是回了將軍府嗎,你……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知道……”
“放眼整個都城,與我有仇怨,又沒什麼腦子的人就是你了。”謝靈沁冷笑一聲,“處理痕跡處理得那般乾淨?真正的聰明人,無論如何也要留點蛛絲馬跡讓我找尋去,還派人跟蹤我?嗯。”
“你你我……”霍燕如恍然大悟,支支唔唔好半天,嚇得一下子坐在身後的凳子上。
“你別過來,這裡是京兆尹府,你若是對我做什麼,我父親斷然不會放過你的。”霍燕如花容失色,聲音都發(fā)抖得變了音。
謝靈沁輕笑著上前,“是麼,那你叫啊。”
“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啊……”
不過,屋外靜悄悄的,半到?jīng)]有反應。
“霍小姐,擄人在前,若不是我趕到,你怕是要劃傷白靈的臉吧。”
謝靈沁走過來。
霍燕子如慌得髮簪都亂了。
而這時,白玉已經(jīng)扶起自己妹妹,恨瞪著霍燕如,“霍小姐,你說,你說我是劃你左邊仴呢,還是右邊臉。”
“你,你敢。”
白玉擡手就要呼下去,卻被謝靈沁給拉住。
白玉正納悶,便見謝靈注向著白靈那半邊高腫的臉,“你的臉,誰打的?”
白靈迎著謝靈沁那清凌凌的視線,受驚過後是心有餘悸的的複雜,指著霍燕如,“是她。”
“哦。”
謝靈沁點頭,然後,擡手。
“啪——”
輕脆的耳光聲,擲的有聲。
打得霍燕臉都歪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謝靈沁。
“這是替白靈打的,只打你一巴掌是因爲我最近手累,沒找你要利息,是看在霍大人的面子。”謝靈沁道,話聲落,這纔對著白玉點頭,幾人一道,大步向外走去。
而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屋內(nèi)丫鬟也只能幹看著,被謝靈沁方纔那氣勢所懾,大氣不敢喘下。
“嗚嗚嗚……”直到人都快走得沒影兒了,霍燕如突然大哭起來。
“哭,你還知道哭。”
一聲咆哮自暗處傳來,京兆尹大人這才帶著人走出來。
霍燕如看到京兆尹大人,愣然一瞬,面上又燃起希望,忙從屋裡跑出來,“父親,父親,方纔謝靈沁帶人想要殺我,你快派人去去抓她。”
“你抓了她的人,她只是打你一巴掌,你就該消停了。”京兆尹大人一幅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霍燕如,“我怎麼生了你這般一個蠢貨,自今日起閉門思過,不得我令,不可隨意出門。”
京兆尹大人話落,便怒不可遏制的要走。
“父親,你的女兒被人欺負了,你都不給女兒報仇,你,你難道也是怕將軍府,怕那個謝靈沁啊。”
霍燕如突然大聲道。
京兆尹腳步頓住,迴轉(zhuǎn)身時,一身衣袍都好像凝了厲氣,那又沉怒的目光瞪著霍燕如,擡手指著她,“說你蠢貨,你還真是對得起這個兩個字。”
“老爺啊,你說什麼呢,燕如哪裡做錯了嗎,哎呀,我的女兒啊,你的臉怎麼腫成這樣了……”
這時,院子外面,京兆尹夫人匆匆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眼淚啪啦掉起來。
於是乎,母女兩抱作一團,哭得像有著天大的委屈。
“夠了!”
好脾氣的京兆尹終於動怒了,擡手指著哭哭啼啼的霍燕如,麪皮都在顫抖,“蠢貨,蠢貨,你以爲,我方纔爲什麼從暗處走出來,那是因爲我一直在。”
“啊?”霍燕如一聽,哭聲一止,然後,又再放聲大哭,“啊,父親,你在你都不幫我,還看著女兒被那個謝靈沁打。”
“你你你……”
京兆尹大人快要氣死了,聲音氣得都無力的了,“如果不是我在暗處,你現(xiàn)在這條命在不在還不知道,敢擄人,還想劃破人臉,你的臉能保住,都是因爲那謝大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你以爲,你還能在這裡哭。”
這話重重一出,抱團哭訴的母女倆終於恢復了一點神智。
“父親,你什麼意思?”
“從今以後,你給我安份守己,不準想有的沒有的,以後見到謝大小姐也給我繞道走,還有你們……”京兆尹大人指著四下一衆(zhòng)下人,“今日之事誰也不準多說一個字。”
京兆尹大人氣得鬍渣子都出來了,丟下一句話,撫著額頭往外走。
他當時本來是叫人送謝靈沁回將軍府,可是,送的人回來後,竟對他說,謝靈沁給他帶了話。
大致意思是,她要幫著一位朋友救個人,還清他到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她並不會叫他難做。
他當是還擰眉深思沒太明白過來。
以謝靈沁的本事,去哪裡救個人,需要如此鄭重與他說……
直到他聽到來人說,謝大小姐與天下一味的掌櫃進了府邸,直朝霍燕如院子而去……
他才當即下令不要聲中此事,自與也帶了人隱在暗處,所以,方纔自家女兒在屋裡的每一個字眼他都聽得清楚無比。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哎!怎麼聰明懂事的,都是別人家的女兒。
而此時,京兆尹府邸,暗處,看到京兆尹大人氣得摔袖走人了,一身影方纔無聲無息一閃。
……
謝靈沁此時與白玉白靈正離開京兆尹府邸沒多遠。
聽海自空落下,對著謝靈沁一禮,“稟小姐,如你所料,京兆尹府裡一團亂,不過,霍大人是個聰明人,下令,不得議此事。”
“哎。”謝靈沁看著京兆府尹的方向嘆口氣,“這霍大人倒是實在人,偏生得霍燕如這般的蠢。”
“能這般大的膽子,擄了人想來陷害小姐你,奴婢看這霍小姐,倒也是不太蠢。”一旁紫河道,誰知她話一落,便見自家小姐與白玉對一眼,二人眼中有著凝霜之色。
“紫河說到點上了,這個霍燕如,不可能有這般大的膽子,而且,擄了人還關(guān)在自己屋子裡。”
謝靈沁冷笑一聲,“這背後,必有人指使。”
“小姐知道是誰?”
紫河好奇。
謝靈沁淡笑不語,眼底,眸光幽深,須臾,看向白靈,神色清冷,卻異常認真,“白靈,我是言射也是謝靈沁,你也看到了,之前你也當聽說了,我在這京中不好過,看著一身榮寵,可是四面楚歌,想我死的,又或者說,都想知道我手中那秘密的人,沒有十萬,也有一千,所以,我出得府來,爲了方便,方纔扮成男子,讓你誤會,讓你難過,我在這裡……”謝靈沁後退一步,對著白靈擡手抱拳,“對你抱歉。”
“別。”白靈慌記出手阻止,面上卻很是震驚。
不說白靈,一旁白玉,以及紫河聽海都愣了愣。
小姐素日裡對誰這般認真道歉過。
竟對這白靈這般。
白玉是個聰明人,倒是瞬間明白。
雖說謝靈沁是女子,可是他卻一直把她當兄弟,她向白靈道歉,不是當真爲了白靈,說起來,謝靈沁根本沒錯,所以,她道歉,是爲了他,不想他們兄妹二人有齟齬,不想白靈想不開,不要爲了他做錯什麼事。
白靈此時咬著嘴脣,眼眶微紅,“你沒有錯,是我,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白靈說著話,終於默默的垂下了頭。
“嗯,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謝靈沁拍了拍白靈的肩膀,“你是好女子。”
“嗯,今日尋白靈時,你叫人來與我說不要急,我便一直等著,眼下,也有些累了。”
白玉話落,拉著白靈就轉(zhuǎn)身要走。
“謝姐姐。”白靈走了一步,又轉(zhuǎn)過來看著謝靈沁,夜色下,少女明媚清秀的臉上有著苦澀,有著不自在,卻又頗爲真誠的好像終於放下一些什麼,擡起頭看著謝靈沁,“謝姐姐你放心,我沒有說出去,沒有將你是言射,女扮男裝的身份說出去,你放心。”
謝靈沁淡笑點頭,“我知道,你不會。”
“你……相信我?”
“因爲你是白靈,是白玉的妹妹,是雖然會開點小玩笑,卻一定知事大體的女子。”
“你……”
小玩笑!
白靈突然就神色窘了,難道,上次她下瀉藥在冒菜裡的事,謝姐姐早知道,她知道,卻沒有怪她?
“嗯,快回去吧。”
“其實……”白靈又道,“其實,我方纔聽到霍燕如說,你只是隨便找了找,就回府了,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太樂意的,可是,我又想著,這些人爲了對付你,加我都擄了,那謝姐姐這處境,纔是真的不好,便死死的咬住口,不亂說話。”
“我知道,你是好女子。”
謝靈沁又道,看著白靈,猶如在看一個初長成的小妹妹。
白靈默默點點頭,這才眼著白玉離開。
聽海也當即隱了身形。
謝靈沁看了看天色,帶著紫河向另一處而去。
天色不早了,她和宇文曜約好了,要請他幫她加強練武的。
……
尚書府。
梧桐院落深深,美人如玉一池剪瞳秋水,卻滿含冷意。
“小姐放心,霍小姐並沒有出賣我們。”
身後丫鬟恭敬道。
李傾玉看她一眼,“她不算太蠢,知道已然這樣,出賣我也不頂用。”
“不過,早知謝小姐這般就將人給救出來,小姐當時該不止是在霍小姐傳信來說擒了白靈後只是給她指點迷津,完全可以聲東擊丁,將謝小姐引出城去,到時我們再……”
丫鬟以手在脖上比了一個殺的動作,神色凜然。
李傾玉看著面前丫鬟,擰緊了柳眉,“你當我不想嗎,可是,白日纔出了刺客想殺太子,師弟又被捉了牢裡去,這謝靈沁又有餘世子護著,董老幫著,若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事兒,多少不清靜,所以,倒不如藉此試探她,只是……”
只是,本意在試探謝靈沁的本事能耐,可是,就般不傷一毫的將人給救出來,著實讓李傾玉有些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不過,至少,今日一出謝靈註定然想不到,會是她在背後攛掇。
“那,小姐,霍小姐這顆棋子是不是就毀了,以後不得用了。”
“先擱著吧,只是暫時無用,以後,說得會有大作用。”
“不過,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今日去太子府邸裡,雖未見到太子,可是你爲何不將謝大小姐覬覦太子的事說出來,若是說出來,太子定然會教訓謝大小姐,也不用我們動手了。”
李傾玉沉默一瞬,既而道,“我是皇上信任的人,是統(tǒng)領(lǐng)雷霆暗衛(wèi)的副首領(lǐng),行事,自得多掂量。”
“是,奴婢明白了,那要去看看戚公子嗎?”
“不必,我倒也想看看,謝靈沁將我?guī)煹荜P(guān)入了牢中,又如何中將他安然無恙的放出來,這,也是一件打臉的事,還不用我動手,我自然翹首以待。”
“果然小姐技高一籌。”
……
秋風徐徐,沁涼入骨。
懸崖邊上,謝靈沁在宇文曜那分外嚴苛的要求下,氣喘吁吁的抗議,“宇文曜,我要休息。”
“不行,繼續(xù)。”
“什麼?”謝靈沁大口喘著氣要炸毛,側(cè)眸看去,見宇文曜立於一株大樹下,樹葉榜響,他雙手負後,月色隱隱,清暈細碎,他悠然閒適,如雲(yún)似仙。
這,美得真是簡直了。
再觀自己……
扎著褲腳,身上還沾著枝葉雜草,頭髮隨意扎著,還滿頭的汗水。
如果說他是謫仙,她就是一團軟泥。
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那你這訓練,總有個休息段吧,我何時能休息?”
謝靈沁蹙眉,起身,喘著粗氣再問。
“待你主動親我時,就可以休息。”
宇文曜看著謝靈沁一臉專注,說出的話,分分鐘讓謝靈沁想打他。
“宇文曜!”
“別生氣,我是認真的,你親我時,我正好以內(nèi)力讓你減輕疲勞,加強自身。”
這話……
妥妥的有道理,也就是說這樣的話,她簡直就是事半功倍。
打個比方,一個每天訓練一個時辰,能長進一分,而一個時辰是訓練極限,那她等於每天可以訓練兩個時辰,且辛苦的只是一個時辰的精力。
那訓練一月,也就是兩月更甚至幾何倍增的效果。
其中落差,宇文曜幫她給補上了。
雖說,有些美人計的勾當,不過……
“好,我親。”
謝靈沁精神一盛,跑過去,摟著宇文曜就吻上他若清風明月的臉頰。
不過,早有準備的宇文曜就像是早有所料般,臉一側(cè),薄冷的脣便準備無誤的迎上謝靈沁那粉潤的脣。
一陣輾轉(zhuǎn)廝磨,宇文曜到底是懂事,說到做到。
四下越加靜了些,風,也更沉了些,薄霧蔓延。
“好了,今夜到此爲止吧,我送你回去。”
“你輕功好,送我回去吧,以免那個李傾玉萬一在將軍府門前留下探子,到底今日救白靈一出,她算是看出我的本事,也當知道我和白玉關(guān)係頗好。”
宇文曜聞言,一點不擔心的看著謝靈沁,“然後,你想如何何?”
“她不是還有個師弟在牢裡蹲著呢嘛,這個子李傾玉估計正琢磨著,我如何有臉有面的放了他,可是,我爲何要放了他,案子未審明前,我如何要放,所以,就如逸世子所說,他雖是逸世子的師弟,我又雖與逸世子交好,但也不能偏頗不是,就叫戚公子在牢裡,再待些時日吧,看看李傾玉能不能忍得住。”
謝靈沁的話聲剛落,便聞身旁宇文曜突然低低笑出聲。
聲音清越愉耳,伴著山風,好像敲擊著胸膛的讓人心跳加快。
“你,笑什麼?”謝靈沁擡手捏了捏宇文曜的腰,語氣不滿,“莫不是,又心疼李傾玉了。”
“嗯,我心疼我自己。”
謝靈沁聞言,微怔,擡起手指就扯著著宇文曜的衣襟,“宇文曜,難道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我是心疼自己,終得到你的別樣看顧。”宇文曜輕笑,明明已經(jīng)被謝靈沁給提拉著,可是面色從容,鳳眸魅人,“我心疼自己,終於得你爲我吃醋,若不然,區(qū)區(qū)什麼李傾玉,你斷然不會放在心上。”
謝靈沁一瞬不瞬的看著宇文曜,拉著他衣襟的手一點一點放開。
他說的,的確是實話。
若不因爲他,她許是不會與李傾玉槓上,以她以前的性子,斷然不會想惹麻煩。
“所以,都是你的錯。”謝靈沁突然丟下一句話,就要下山而去,腰間一緊,身後宇文曜卻粘了上來,灼熱的呼吸噴薄在謝靈沁的耳根處,“待你回到將軍府我又要明日才能見你。”
“不然,我準許你夢到我。”
“那,什麼時候,你才能和我睡在一處。”宇文曜將謝靈沁的纖腰摟得緊了緊,手指摩挲著她的手指,輕揉慢捻,不想放開。
身周本來略漸冷下的空氣好像都變得曖昧了。
好久。
“宇文曜你知道嗎,就這種泡妞法子,擱現(xiàn)代早就被打死了。”
“什麼?現(xiàn)代?”
“對。”謝靈沁突然轉(zhuǎn)身,好笑的看著宇文曜,“纔多久,就思念著上牀,美的你,走了。”
話聲一落,謝靈沁趁其不備,在宇文曜腳上重重一踩,立馬跑遠了。
山風吹得宇文曜姿態(tài)怡然,矜貴豐儀,那眼底,看著跑遠的身影,一片旖旎,只是,面上,有些幽怨與無奈。
謝靈沁,總有一日,我要把你拐到我太子府邸,給我生娃娃。
當然,就是粘人的太子,最後捉住了謝靈沁強行將她送回了將軍府,強行又撩了無數(shù)把,然後,被謝靈沁強行的給攆窗。
縱使太了一臉心不甘情不願,且……衣衫不整,謝靈沁也“很狠心”的關(guān)上了窗。
靠!
她都不得不爆粗。
再這樣下去,不是宇文曜要得逞,而是她想將他給吃掉。
她又不是聖女!
可是,現(xiàn)在不合適,根基不穩(wěn)。
一覺天明。
其實也就是睡了兩個時辰,天便亮了。
謝靈沁原以爲昨夜訓練了大半夜,今早起來,無論如何會腰痠背痛一陣,可是沒有,相反,神情氣爽,靈臺清明。
尤其是腦中一晃就想到了宇文曜的身形,那或魅的,或柔的……看著她時好像能叫星辰開花的眼神,整顆心都飽滿得不知何處安放。
“小姐,不好了,京兆尹派人來報信,說是那叫肖狗子的在牢裡自殺了。”
門外聲音一起,謝靈沁神色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