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將軍府祠堂裡。
給母親上了香，謝靈沁這才轉(zhuǎn)身，“走吧。”
“小姐，你可真心大。”
謝靈沁聞言，抿脣一笑，“父親在二姨娘的枕邊風(fēng)下已經(jīng)對我心存懷疑，他的心思我管不了，不過，我得讓他知道，到底，我娘，曾助他平步青雲(yún)。”
“小姐……”紫河有些明白。
謝靈沁欺霜賽雪的小臉上，淡著不以爲(wèi)意的笑意，“謝聃聆還未出生時，父親就帶了只比我小半歲的謝靈玉回來，二姨娘除了如水的溫柔，從裡到腳，不管家世亦還是談吐，都比不得我母親，說淺白點，連給她提鞋都不配，你說，我父親於我母親是真愛？”
紫河垂頭。
將軍府的事，她也少有聽聞，只是，世人大多對當(dāng)時男才女貌的謝將軍和將軍夫人的天作之合予豔羨之詞。
一直出了祠堂幾道門，最外面，那守著祠堂的一位老婆子這才上前給謝靈沁恭身福禮，“夜裡涼，小姐小心著走。”
謝靈沁看著老婆子早衰的容顏，只道一聲，“辛苦了。”便也沒有多話。
她娘雖然慧眼蒙珠嫁了個渣男，不過，好在身邊還是有忠義之人。
當(dāng)然，謝靈沁來祠堂拜祭生母之事，很快就傳進了謝將軍的耳中。
正在書房翻著書卷的謝將軍面色頓時深暗複雜。
“將軍，大小姐只是祭拜一下，並沒有做別的什麼。”一旁，近身護衛(wèi)又上前來報。
謝將軍的面色卻更深了。
……
一晃兩日過去。
那夜拜祭之後，第二日，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謝將軍竟吩咐人送了好些藥材手飾衣裳到清水閣，把紫河和硨磲都樂到了。
謝靈沁看著那些東西卻沒什麼特別表情。
她並不稀罕，不過，只要暫時不礙她事就好。
天色剛黑下，謝靈沁便換了男裝，溜出了將軍府。
紫河看著那很快消逝在夜色下的身影，若有所思。
說起來，小姐分明沒有作何，也無輕功，可是手腳相當(dāng)靈便，力氣也不比她低。
而且，總是深更半夜在屋裡發(fā)出一些細微的聲響，還告訴她，不用理會。
當(dāng)然不用理會，那些聲響，是謝靈沁爲(wèi)了將這瘦弱的身子練得強壯些，以達到前世的身手，而半夜偷偷在加練。
她不想死，想走得更遠更高，就必須付出遠比別人更多的的代價。
前世，她爲(wèi)何能成爲(wèi)頂尖的殺手，也是如此。
所有人只看到她每一次行動的成功，看到她如何的身手利落，卻從不知道，她在背後付出了何等的艱辛。
這個世界上，有付出並不一定在回報，但是，沒有付出，就一定不會有回報。
千古定律。
這是她的總結(jié)。
她是殺手，沒有仁慈，但是，做事，憑良心。
雖然，她好像也著實不什麼良心。
謝靈沁直接去了福悅賭坊，找聶醉兒，她得把一萬兩銀子給兌出來，然後再去和白玉匯合。
福悅賭坊不過幾日間便已經(jīng)修整好了，甫一進去便是如往日一般的熱鬧景象。
別人家死了人至少也是要素稿些時日的，可是這個聶醉兒偏不走尋常路。
這才幾日，就重新開張了。
謝靈沁倒也不意外，不過，堂子裡的那些個護衛(wèi)一看到她，不知是對她熟悉了，還是聶醉兒交待過，不止沒人攔她，還個個對她好顏好色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護衛(wèi)還主動走上前來，“公子，你可是要找們家莊主。”
聶醉兒的父親死了，如今她當(dāng)家，自是新的莊主。
“對，她在嗎？”
“莊主出去了，不過，莊主吩咐了，如果是公子來，讓小的們帶你去後院等候。”
謝靈沁雙手負後，微微頷首，跟著男人進了後堂。
不過，不同於前面，後堂，斗拱飛檐，雕樑畫棟……一切竟都掛了白布，一片素稿彌哀之色。
謝靈沁眼睫暗斂，是個真正的孝順女兒啊。
被護衛(wèi)帶到一間佈置奢華的屋子，謝靈沁聳聳肩，很隨意的給自己倒杯茶。
不過，她可真沒想到，一杯茶還沒入口，頭頂上便是一聲響。
只見有什麼在眼前飛速一滑，再看屋頂，只是破了一片瓦。
“言公子，可是有事？”
外面護衛(wèi)在問。
“哦，沒什麼事兒可能是老鼠跑過弄碎了屋頂，回頭你們修修。”謝靈沁踢了踢腳邊的碎瓦隨意道。
外面嗯了聲便不再有聲響傳來。
不過……
“那個，閣下，我都沒有出賣你，所以，你放在我脖子上的手，能否拿開。”謝靈沁不敢拿橋，這人武功如此厲害，能無聲無息的靠近她，她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不得不說，就算是十個她，也打不過她身後的人。
“哼，裝。”那雙冰冷的手卻突然拿開了。
聲音……
“太子？！”謝靈沁豁然轉(zhuǎn)身。
這麼得天獨厚鬼斧神工的好面孔，低沉醇厚如流水擊石的嗓音，想不認識都不難。
“跟我來內(nèi)室。”宇文曜命令。
“太子，我潔身自好。”謝靈沁拒絕。
宇文曜墨眸一沉，面色微青，直接就擡手?jǐn)Q著謝靈沁走進了內(nèi)室。
然後，自己拂袖一掃，便坐在內(nèi)室的凳子上，同時，一把極細極尖不過手掌大小的匕首遞過來。
謝靈沁瞳仁一縮，“太子，你要做什麼？”
“給自己劃一刀。”
“太子殿下，用不著這樣的草菅人命吧，我再不受寵，好歹還是將軍府嫡女呢，真的死了，也是要好好入殮的。”
謝靈沁每一個字都好冷，不過，話剛落，她就覺得不對勁兒。
太子方纔還見紅潤的面色明顯變得雪白，呼吸……也好像變得濁重。
白色滾金邊的衣袖裡，正有血沿著手指往下滴落。
呵，原來是受傷了。
可真是天道好循環(huán)啊。
“看什麼看，快劃。”太子冷睨著她在不耐煩的催促。
謝靈沁心底冷笑著緩緩起身，極其蔑視，“沒想到太子還這麼變態(tài)，自己受傷不平衡，還要拉著別人下水。”
“你說什麼？”太子一張玉顏沉肅得能凝霜，“我需要你的血解毒。”
什麼？
謝靈沁耳根子都怔了怔，語氣頓時不好，“你還吸血？”
宇文曜看著少女那明明幸災(zāi)樂禍卻偏裝得凝重疑惑的面色，魅眉微緊，沉聲著，“你上次服了天香雪玉丸，對我有用。”
謝靈沁恍然大悟。
她就說，這個太子怎麼會如此好心好意，給她那麼好的藥丸，竟是……
可真是內(nèi)心mmp。
不過，想得美。
下一瞬，謝靈沁身子往後一轉(zhuǎn)，作勢就要跑……
“咚咚。”
屋外，敲門聲突然傳來。
“小兄弟，我來了。”嫵媚風(fēng)情的調(diào)調(diào)兒，正是聶醉兒。
謝靈沁面色一喜，正想大叫，卻聽太子語調(diào)涼薄，“若是讓人知道本宮在這裡，你就死無葬身之地。”
“行吧，不開門，我自己進來。”而門外，說著話，聶醉兒突然推門而進……
謝靈沁目色一沉，猛的抱著太子就往牀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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