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麼陰謀?”凌雪墨攤攤手,冷笑道:“你死了對我只有好處。可是,我要與你惡戰(zhàn)三天三夜的話,我哥哥身上的傷怎麼辦?我們凌家可與你們不同,不把自家弟子的性命放在身上,對我們而言,每一個凌家弟子都是我們的親人,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把他們的性命給救回來。實話已經(jīng)告訴你了,打還是不打?”
沉海霖想了想,狠狠的道:“我要解藥!”
“不可能!”凌雪墨毅然拒絕了沉海霖的要求,“我們凌家死了這麼多人,說什麼也要在你們?nèi)依蠋讉€墊背的。要打就繼續(xù),不打就走,我沒空跟你廢話!”
這話有點諷刺,聽得沉海霖臉上一熱,他纔剛嫌別人廢話多,現(xiàn)在倒好,人家嫌他廢話多了,對方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見沉海霖還在猶豫,凌雪墨揮動著長劍,準備發(fā)動進攻。
見凌雪墨是鐵了心不打算個解藥,沉永霖也放棄了談判,揮揮手道:“不打了,休戰(zhàn)!”
語畢,便撈起沉海霖,從空中飛走了。
聞家和白家本來就是聽從沉家的指揮,見沉海霖都沒打算繼續(xù)再打下去,當然也選擇退兵。
彷彿只是一陣風(fēng)的時間,激戰(zhàn)的場面迴歸於寧靜,橫七豎八的屍體,殘壁斷垣,還有被真火燒得漆黑的青石地板,風(fēng)吹動衣衫,四周好像安靜得有些可怕。
凌雪墨忽然覺得有些恍惚,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凌少華會心一笑,無奈的搖搖頭,快步走到凌雪墨身旁,俯身看著倒在地上的凌雪墨,寵溺的道:“起來吧,他們?nèi)业娜硕家呀?jīng)走了,你還賴在地上幹什麼?難不成還想哄著哥哥唱歌給你聽?”
這話雖然狀似埋怨,可凌少華卻是發(fā)自肺腑的爲自己的妹妹感到自豪。
他本以爲,全家人都要在今夜共同赴死。
沒想到,凌雪墨卻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
凌雪墨剛想要張口說話,沒想到剛一張嘴,喉嚨裡涌出一股甜腥,又吐了一大口鮮血。
凌少華這才意識到,凌雪墨剛纔並沒有騙他,她是真的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凌少華蹲下身子,伸出雙臂,卻連抱都不敢抱她,怕自己這一抱,就會擾亂她強撐住的這一口氣息。
凌雪墨張開雙手,慘白著一張臉,虛弱的笑道:“哥哥,抱抱我,這一次你不唱歌哄我,我也能睡著了。”
說完這一句,她眼睛一閉,頭一偏,便好像真的睡了過去。
“雪墨,雪墨……”
凌少華不敢喊太大聲,怕自己會驚到凌雪墨,可是凌雪墨卻好像真的睡著了,眼睛睫毛動都不動。
“雪墨……丫頭,你別嚇哥哥,好歹應(yīng)我一聲。”
凌少華稍稍加重了聲音,但是凌雪墨依然沒有動靜,好像真的睡著了。
“雪墨……”
這一聲喊出口,凌少華臉上落下了兩道淚痕,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對著天空長嘯了一聲,慟哭聲撕心裂肺。
鄒楚萍見凌少華這個樣子,連忙走過來,把凌雪墨抱在懷裡。
不對!有脈搏,有氣息。
鄒楚萍看著一臉悲痛的兒子,哭笑不得,“別哭了,你妹妹沒死。但你要是再這麼哭下去,她會被你笑死了的。”
十二小白知道,凌雪墨是爲了威懾住沉海霖,這纔不得已拼盡了全力,表現(xiàn)出與沉海霖旗鼓相當?shù)哪印F鋵嵆梁A厝绻倮^續(xù)跟凌雪墨打下去,她肯定撐不了太久。
三天三夜?那是凌雪墨拿來嚇唬沉海霖的。
就是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她也未必能撐得住。
此時的凌雪墨,已經(jīng)油盡燈枯,只有靈玉泉水才能救得了她。
小白一號走到鄒楚萍身邊,板著臉道:“把主人交給我吧,我知道該怎麼救她。”
鄒楚萍一臉警惕的看著小白一號,“你們是什麼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剛纔鄒楚萍全心全意在應(yīng)戰(zhàn),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形,故而不知道小白是自己一方的人。
但凌少華從小就養(yǎng)成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性子,即使他剛纔用盡了全力和白春鳴浴血奮戰(zhàn),卻還是用餘光看到了,這十二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是聽從凌雪墨指揮的。
凌少華猜想,他們管凌雪墨叫主人,難道他們是齊淵鴻留下來照顧凌雪墨的侍衛(wèi)?
不論如何,凌少華相信,他們是真的有把握救凌雪墨,“母親,我認識他們,你把雪墨交給他們吧!”
小白一號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他認識凌少華,這沒有錯,可是凌少華真的認識他嗎?難不成自己長得如此特別,讓凌少華只是看一眼就記住了,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在離鏡森林山洞裡對付僱傭軍的那次?還是在別的地方?
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在凌少華心裡,他與十二小白完全是第一次相見,之所以這麼說,是爲了成功打消鄒楚萍心裡的顧慮。
這一夜彷彿非常漫長。
但在惡戰(zhàn)結(jié)束之後,天邊的曙光又來得如此急促。
待太陽升起之後,凌家早已經(jīng)把戰(zhàn)場收拾好,還因爲凌府養(yǎng)了一羣手藝高超的匠人,到日上三竿之後,就連凌家倒塌的牆,也個砌上來了。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除了那些死去的凌家人,再也不能醒來。
凌鬱華本來都快死了,總算是又被撿回了一條命。
凌少華身上也帶著傷,可惜他卻沒有休息的時間,除了要收拾殘局,還得提防三世家的人再次來襲。
好不容易有時間喘口氣,他立刻跑去後院看凌雪墨。
要說最好命的莫過於糰子,三世家的人來進攻的時候,她一心守在後院等著凌雪墨出來,無論外面發(fā)生了什麼她都不關(guān)心。
凌雪墨與三世家血戰(zhàn)的時候,她又因爲十日未睡,疲倦到了極限,一覺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凌雪墨也被十二小白他們泡在盛滿了靈玉泉水的澡桶中,恢復(fù)過來了。
“糰子,小姐的傷現(xiàn)在怎麼樣了?”凌少華皺著眉頭,關(guān)切的問道。
糰子傻傻的看著凌少華,“小姐?她沒受傷啊,她剛沐浴完,正在裡面梳妝呢!大少爺,你稍等,我先進去稟告一聲…….”
凌少華一愣,昨晚明明都已經(jīng)氣若游絲,今天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
也是,在凌雪墨身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凌少華深深的感覺到了,凌雪墨與他們之間的不同。
正想著,凌雪墨披散著一頭長及腳踝的秀髮,光著雙足走了出來,“哥哥,讓我來看看你身上的傷。”
“你的傷,怎麼好得這麼快?”凌少華忍不住問了起來。
凌雪墨微微一笑,“齊淵鴻走之前,給我留下了一些療傷的丹藥。對了,昨晚那十二個白衣少年,也是齊淵鴻留下來保護我的……雖然,我不需要他們保護。”
凌雪墨把一切不可解釋的東西,全部給推到了齊淵鴻身上。
提起這個名字,她心裡覺得空了一大塊,如果昨晚有他在的話,她一定不會打得這麼吃力。凌雪墨非常唾棄自己這種想法,身爲一個無情無慾的殺手,她怎麼能把自己性命交到別人手上,更值得唾棄的是,她居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齊淵鴻會在危險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她已經(jīng)爲齊淵鴻改變了自己,可齊淵鴻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消失了。
也許,他還會再出現(xiàn)。
也許,他不會再出現(xiàn)了……
可是,這一切都跟她沒什麼關(guān)係了。
只有依靠自己,纔是最安全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來保護。
凌少華也覺得有些奇怪,齊淵鴻怎麼會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走了?跨進門檻後,他笑著問:“那他有沒有說去哪裡?”
“他從來不會跟我說這些,我也不喜歡問。好了,哥哥,無論齊淵鴻回不回來,我們都得做好應(yīng)戰(zhàn)準備,三世家的人,很快會反撲回來的。”
凌少華搖搖頭,“我的看法與你不同,這一次三世家的人,帶了近一千煉氣期弟子出來,回去的時候卻不足一百。這些人,不僅僅是他們?nèi)胰说膶嵙Γ彩俏覀兇髸x國的實力。現(xiàn)在四大世家全部受了重創(chuàng),皇上如果稍微清醒一點,爲了大晉國的安全考慮,他也不會再同意三世家的人繼續(xù)耗損實力。”
凌雪墨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如果皇帝真的有頭腦這種東西,他根本都不會同意,三世家的人與凌家作戰(zhàn)。三家人可以聯(lián)合起來,吞了凌家,假以時日,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聯(lián)合起來,吞了皇族的勢力,自己當皇帝?”
凌少華長嘆一口氣:“也許是我們大晉的氣數(shù),當真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這麼一個小小的道理,連你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懂,皇上居然會想不到。”
凌雪墨倒了杯靈玉泉水,遞給凌少華,怪聲怪氣的道:“你拿我跟豬頭比較,是想侮辱我的智商,還是想捧高豬頭的才略?”
凌少華啞然。
也只有他們家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姑娘,纔敢把皇帝,比作豬頭。
“這話在自己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可別在外人面前胡說,當心有些長舌之人,把這話告到了皇宮裡面,到時候又是一堆的麻煩。”
凌雪墨冷聲笑了笑,“我就喜歡麻煩,越麻煩的事情,才越有挑戰(zhàn)。哥哥,你想不想當皇帝,要不等伯父出關(guān)醒來,我們一起殺入皇宮,推倒了現(xiàn)在這個皇帝,咱們自己來當?”
凌少華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越說越?jīng)]譜了,看到你身上的傷已好,我也就放心了。前面還有很多事情,我先去忙了。”
起身之前,他還不忘把杯中水飲盡,畢竟這是他妹妹給自己倒的水。“這奇怪,你這裡的水都比別處的要好喝一些。”
“哥哥要是喜歡,可以天天來我這兒喝水……我沒跟你說笑,哥哥要不要考慮一下?”凌雪墨見凌少華想躲,便越是提高了聲調(diào)。
凌少華無奈的搖搖頭,走了。
但他並非沒有野心!
昨夜的一場惡戰(zhàn),不僅讓三世家的實力大爲受損,凌家同樣也是損失慘重。在這種情況下,凌雪墨的話,只能是一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