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女鬼的責罵，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半響之後，我才從嘴裡擠出這麼幾個字，女鬼瞪了我一眼，對著我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要打斷我說話！”
我點了點頭，女鬼這才繼續向我述說著她的故事。
“我本來以後我死掉以後，一切都可以煙消雲散，但是他李衛並沒有這麼放過我！還有我的家人！”
“我在這水底遇上了他，也就是你說的攝青鬼，他不僅沒有傷害我，還叫我快點去投胎了，聽到我擔心我的家人，他又讓我回去看一看父母。”
“我回去以後，卻發現我的爹孃居然被掛在樹上！我變成普通人向別人打聽，這才知道那李衛回來以後發現自己無法生育了，就將一切的罪過全部怪在我身上！”
“因爲我已經死去，李衛爲了報復我，他居然誣陷我爹孃，說我爹孃指示我妹妹偷他家的東西！而且他更是買通了這裡的官老爺，最後以盜竊罪將我爹孃活活打死！”
女鬼的語氣越來越急促：“不僅如此！他還覺得這樣不解氣，居然把我爹孃的屍首掛在樹上，讓太陽暴曬！他想要我爹孃死後也不得安寧！”
“我因爲擔心我妹妹受他迫害，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我悄悄地潛入李衛他家，誰知道，我在我妹妹的房間根本找不到她的人！”
說到這裡，女鬼突然很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我發瘋一樣在李府到處找我的妹妹，最後我在柴房發現了她！她整個人一絲不掛的躺在柴房裡！身上全部都是血痕！一雙眼睛已經失去了神采！充滿了絕望！”
“我急忙現身在我妹妹的面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妹妹一看到我，就大聲地哭了起來，我好不容易平穩了我妹妹的情緒，告訴她我已經被李衛給害死了，她發生了什麼？”
“我妹妹聽到我這話，很絕望地向我說道，當年李衛回來以後，對著她大發雷霆，而且將她賞給自己的下人，每天都有李衛的狗腿子來柴房侮辱她！而且我妹妹聽說李衛更是冤枉我爹孃偷他的東西，還把我爹孃告上了衙門！”
“最後我妹妹很絕望地問我，我爹孃是不是死了？我猶豫了一下告訴了她實話，誰知道聽到真相的妹妹反而變得很冷靜，她告訴我，她認識一個大俠，這個大俠就住在附近的山上，求我去找這個大俠給爹孃報仇。”
女鬼很悽慘地對我說道：“當年我居然相信我妹妹的話，急忙來到她說的地方去找那個大俠，誰知道這山上一個人也沒有，當我趕回柴房的時候，我看到妹妹用一根木柴刺穿了自己的身體！已經死去了！”
“我當時就瘋了，我要去找李衛報仇，誰知道他一下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現在不是時候，拉著我回到了響水灘。”
“我當然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就算我拼個魂飛魄散，我也要那李衛一家償命！他告訴我，這兩天李衛家有個端公在，我去只能白白送命，讓我安心等上幾天，他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果然我還沒有等上一個月，他就告訴我，那端公已經離開了李衛家，是時候帶我回去報仇了！”
“結果你猜怎麼樣？”女鬼突然對我問了起來。
我楞了一下，試探性地回答女鬼：“你報仇了？”
“沒錯！”女鬼哈哈大笑了起來：“我跟著他回到了李衛家，你無法想象李衛看到我時候的樣子！我告訴他，我要親手報仇，他點頭答應了，然後將李衛家一家上下三十二口人殺的一乾二淨！我更是折磨了李衛三天三夜，最後才把他弄死！”
“做完這一切，他又催促我去投胎，告訴我如果再留在人間，每隔七天就會受到火烤之苦！”
“他爲什麼對你這麼好？”我對著女鬼問道，這攝青鬼殺人如麻，不該對她這麼一個冤魂如此好呀？
“我一開始也不明白，我告訴他我不願意去投胎，他幫我報了仇，我要留在人間陪著他。”女鬼慢慢地恢復了平靜，開始對我述說接下來的故事。
“他擰不過我，只能讓我陪著他，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害死一個人，然後讓我躲在那人的肉身裡面，以免受到火烤之苦。”
“我很好奇他爲什麼這麼照顧我，但是不管我怎麼問，他都不告訴我，最後有一天我賭氣不躲在他害死的人的肉身裡面，他這才答應我，過了那幾天告訴我一切。”
“哦？”我很好奇地對女鬼問道：“那這攝青鬼到底是爲了什麼？”
女鬼很溫柔地看著我手中的收鬼葫蘆，慢慢地向我說道：“他原本是前朝人士，爲了救自己所愛的人，被周圍的人當做鬼上身，給他扔進了這響水灘，要讓他餵魚，而且把他所愛的人給殺了。因爲心裡怨氣太大，他不僅沒有去投胎，而且變成了傳說中的攝青鬼！”
“他成爲攝青鬼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那些還是他和他愛人的傢伙們復仇！當他殺光自己的仇人之後，他已經無法去投胎了，只能留在這響水灘，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後來他遇到了我，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他就明白我就是他愛人的投胎轉世，所以他才幫我報仇，後來爲了讓我免去火烤之苦，他還每隔一段時間就殺死一個人，讓我去躲開這一切。”
“原來是這樣。”我心裡一下明白了起來，怪不得這攝青鬼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害人，原來是爲了這百年冤魂。
“你們這些端公，老是說我們冤魂厲鬼害人，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可以大口大口的吃肉，爲什麼我們不可能爲了生存殺掉你們？”女鬼很輕蔑地對我哼了一下：“難道就因爲你們是人嗎？”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鬼的質問，我們人不僅僅爲了自己的生存，有時候只是爲了逞一時的口快，就去殺掉一些其他的生命，說起來我無權去幹擾女鬼，畢竟他們這麼做也說的過去。
“沒話可說了？”女鬼看到我陷入了沉默，對著嗤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僞君子，當你的面具被我拆穿以後，你根本無話可說！”
“不。”我擡起頭對著女鬼淡淡地說道：“我們立場不同，我是人，你們是鬼，你們害人，我就要處理你們，這不是對錯的問題，這是立場。”
“好一個立場！”女鬼聽到我這話，一下激動了起來：“如果今天我要你死！這也是我們的立場！”
“我明白。”我看著面前的蘇曉月，突然對女鬼哀求道：“我能不能和她說上最後兩句話？”
女鬼看著我一臉的哀求，猶豫了一下：“罷了，看在你也是個癡情的男兒，就讓你說。”
“謝謝。”我對著女鬼抱了抱拳，轉頭看向蘇曉月，此時的她，早已是淚眼朦朧。
“曉月。”我輕輕地喊出蘇曉月的名字，輕笑了起來：“你可知道我們當初第一次相見的場景？說起來真好笑呀，我一直以爲英雄救美只是故事，沒想到我就上演了這麼一出。”
“你睡覺喜歡踢被子，以後我不在了，你要注意給自己蓋好被子，千萬被感冒了。”我很寵溺地對蘇曉月說道：“還有，以後要是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你一定要帶著他來這裡，讓我看看你們，不過你們要在白天來，晚上我怕你會遇到危險。”
“以後沒有人保護你了，你遇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就去找我的師兄，或者你去燕子口找一個叫釋行的和尚，你就說我讓你去找他們的，他們知道以後，一定不會不管你。”
最後，我對著蘇曉月抿了抿嘴：“這一世我和你有緣無分，希望下一世還能遇到你。”
“楊戩！”蘇曉月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那女鬼在我向蘇曉月叮囑的時候就鬆開了一口捂著她嘴的手。
我看著面前正在流淚的蘇曉月，心裡卻想到的是另外一個傢伙，那個給我買項鍊，那個告訴我肉包子是這世界上最好吃的小九尾。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項鍊，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對於小九尾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如果我現在都要死了，再說這些也無所謂了。
“再見了。”我對著蘇曉月輕輕地笑了一下，隨後一把將手中收鬼葫蘆上面的五雷安鎮符給扯掉。
“楊戩！”蘇曉月拼命地掙扎著，但是卻被身邊的女鬼給攔住了。
我擡頭看著面前的女鬼，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我做到你要求做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你答應我的。”
“放心，我一定讓這女娃娃安全的離開。”女鬼對著我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女鬼的回答，我這才狠下心來，不管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的蘇曉月，伸手用力地一拔，將收鬼葫蘆的蓋子給拔了出來。
隨著我將蓋子拔掉，一股黑煙從我的收鬼葫蘆裡涌了出來，我還能清楚地聽到，攝青鬼那“咯咯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