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恢宏的蒼墟城依山而建,城外碧空萬里如洗,北部橫斷山脈羣峰參差,宛如萬千利劍直破蒼穹,將過往白雲切成絲縷飛揚。清晨微露,在旭日的映照下,林間葉面之上閃耀著七彩異芒,煞是好看。
由黑色玄武巖打造的黑色城牆之上,數不盡的獵獵玄色大旗,迎風招展,身穿黑色鎧甲的兵士手執矛戈,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堅守警戒在蒼墟城牆之上,不時有數十兵士組成的巡邏小隊從城牆之上踏步而過,沉重的鎧甲互相碰撞,發出沉悶的金屬交擊聲。
此時正值清晨,蒼墟城軍營校場之上,軍陣整齊,不時響起一陣陣整齊劃一的吶喊聲,正是城中的守軍正在進行每天例行的晨間操練。某校場處,數百兵士揮汗如雨,正奮力操練,一個身材單薄眉清目秀的少年兵士依靠在牆角,面色有些不健康的皙白,微抿的嘴角叼著一縷草根,靜靜的看著校場之上的兵士操練,眼中若有若無的散發出羨慕的光芒。
“陳青雲!又偷懶?快點過來幫忙,一會下操之後營中兄弟就要吃喝,耽誤了千戶怪罪下來,我倆可都吃不了兜著走!”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身前繫著圍裙,手中拿著一個大勺,看到少年兵士後,氣的短硬的胡茬亂顫,霍霍走上前來就準備給少年兵士一勺。
名叫陳青雲的少年兵士嬉笑著躲開,說道:“老趙叔,我就是出來透透氣而已,不用生氣,我這就去忙活著!”不等老趙叔反應過來,陳青雲身形一竄跑進了伙房。
老趙叔看了一眼校場上那些精壯的兵士,又看了看伙房,微微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走進伙房之中,伙房中霧氣繚繞,幾十個伙伕在其中剁菜攪勺,忙碌異常,陳青雲蹲在一處土竈之下,時不時拾起幾根薪柴扔進竈中,棗紅的火焰將陳青雲有些病態白的臉龐映照的通紅。
“唉,青雲,伙伕就是伙伕,不用盡想那些沒用的東西。對了,你今天也有十五了吧!再過一年就要成人,我那閨女剛好十三,雖然你身子骨弱了點,但好歹是個帶把的,我正缺個插門女婿呢!”老趙叔語重心長的說道。
陳青雲眉頭微皺,直起身來拍拍手,憤憤道:“老趙叔,我參軍可不是就爲了做伙伕,我想要成爲真正的帝國兵士,征戰四方,鐵甲金鉤,殺敵累功,成爲帝國萬人敬仰的武侯!至於你家閨女,我估計是沒有福分!”
老趙叔眨巴眨巴眼睛,用手背試了試陳青雲的額頭,疑問道:“怎麼?今天是發燒了還是魔怔了?”
陳青雲甩開老趙叔的糙手,擡起頭認真道:“我沒發燒也沒魔怔,這就是我的理想!不被嘲笑的夢想不能稱之爲真夢想!”
老趙叔搖了搖頭,說道:“理想?我只知道你只有靈力境三層的實力,連我都打不過,你這種實力在戰場就是送死的命,還不如待在伙頭軍,衝鋒陷陣可都是在後頭,活命的機會大著呢!陳小子,我打心眼喜歡你
,我家閨女就真的不考慮考慮?”
“我去給他們開伙!”陳青雲轉身跑開,扯開嗓子喊道。
看著陳青雲逃竄的背影,老趙唯有苦笑不已,不忍心再打擊他。
三年前,大秦帝國南疆遭受百年難遇的旱災,餓殍滿地,伏屍千里,那年,老趙隨軍到蒼墟城換防,在官道旁的腐屍堆中發現了餓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奄奄一息的陳青雲,幸好千戶宅心仁厚,雖陳青雲只有十二歲,並不曾到參軍年紀,卻破例準許陳雲進入行伍,成爲伙頭軍中的一員,並按照軍中規矩,給他發了一本修習武道的基礎功法。
千戶本想看看陳青雲的潛力如何,然而,普通人三個月可以進入靈力境,一年就可進入靈力境三層,三年至少可以達到靈力境六層以上,陳青雲卻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才進入靈力境,又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勉強進入靈力境三層。修習武道基礎功法花了比別人多了整整三倍的時間,於是千戶就沒有再對陳青雲抱什麼希望,讓他留在伙頭軍,專門給軍中做飯餵豬。
只有陳青雲自己知道,他修習武道達到靈力境三層花了多大的心血,聞雞起舞,三更而歇,不分四季,不分日夜,只爲了能夠正式成爲一名帝國士兵。
下操令一下,數百兵士如同餓了七天的鋼鬃野豬一般,嚎叫著衝進了伙房一旁的飯堂之中,陳青雲繫上了圍裙,一一給這羣牲口添食,不一會兒飯堂之中就傳來一陣陣嚼食的聲響,真如牲口進食一般。
“呸!這是什麼飯食!簡直豬狗不如!”一個兵士剛吃了兩口飯菜,怒罵一聲吐在地上,罵咧咧道:“伙房的主事人是誰?”
“哎呦,這不是牛什長麼?今天伙房我執事,怎麼,今兒伙食不和您的胃口?”老趙放下大勺,一臉賠笑上前。
對於這個牛什長,老趙是早有耳聞,年僅十八,長的膀壯腰粗,兩年前參軍,如今已是邊鋒營下一個什長,武道修爲靈力境八層,眼看就要突破靈力境,只要積累的軍功足夠,進入淬體境就是百夫長。
現今不僅是千戶手下的紅人,更是邊鋒左營中最有希望進入帝都上京講武堂的軍中人才,老趙雖說也是什長,可伙頭軍的什長和邊鋒左營的什長不可同日而語,對付這種人老趙可招惹不起,趕緊上前賠笑。
“哪裡是不合我的胃口,分明就不是人吃的!老趙頭,你是不是污了伙食銀錢?”牛二自從得知自己很有希望進入講武堂之後,變得更加的驕縱,除了一些百夫長,誰都不放在眼裡。
“哪能啊!牛什長,每天伙食銀錢都是上頭定量發放,這伙食標準也是按著營中條理而來,可不能隨便污衊人啊!”老趙趕緊解釋,貪污銀錢在營中是大罪,一旦查實定斬不饒。
“啪!”老趙的話音剛落,牛二一個耳光就落在老趙的臉上,同時將碗中飯食掃落在地,牛二手下的十個兵士也是大手一揮,將飯桌上的飯食齊齊摔落。
剎那間,
剛剛還嘈雜不已的飯堂變得落針可聞,所有正在吃飯的兵士都愣愣的看著起衝突的一行人。
“還敢狡辯?”牛二瞪著眼珠子怒道,一隻手再次揚了起來,然後,那隻手卻沒有再落下去,因爲那隻手被另外一隻手緊緊抓住,而出手的人正是陳青雲。
“放手!”牛二感覺到自己的什長威信遭到了巨大的挑釁,竟然被軍中一個小小的伙伕攔住。
陳青雲冷冷的看著囂張的牛二,一字一頓的說道:“給老趙叔道歉,還有,讓你手下的兵士把地上的飯菜全部撿起來!”
“青雲,快鬆手!”老趙見陳青雲這時爲他出頭,心中不喜反驚,出聲制止道,卻已然太遲。
牛二冷哼一聲:“小小的伙伕也趕攔你牛爺?找死!”,牛二稍稍用力,一時卻掙脫不開,在衆目睽睽之下頓事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於是將真氣灌注雙臂,臂上青筋凸起,全身氣勢陡增,右拳揮出,轟在陳青雲的胸口,陳青雲悶哼一聲,急退數步,穩住身形後,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小子,服不服?還敢讓我道歉,彎腰撿那些難吃的飯菜麼?”牛二囂張的揚了揚嘴角,一腳踩在剛剛倒撒的飯菜上,用力碾進泥土中,這下連扣都扣不出來。
“青雲,你沒事吧!算了算了,是我做的不合牛什長胃口,我再去給他單獨做一份。”老趙上前拉住陳青雲,好言相勸。這幾年老趙一直將陳青雲當做未來女婿來看待,不希望他出什麼事情。
陳青雲也正是感激這幾天老趙對他的照顧,所以才更加不願意看到老趙被人欺辱。
咬著牙,雙目之中透出憤怒火焰的陳青雲倔強道:“我不服!我再說一遍,讓你給老趙叔道歉,撿起地上的飯菜!”,若是沒有經歷三年前南疆百年不遇的旱災饑荒,是無法真切體會糧食對一個人的重要性的。
牛二冷笑一聲,指著陳青雲的鼻子輕蔑道:“三天後,營中擂鬥!敢不敢答應?你贏了,我任憑你處置,怎麼樣?”。
軍營之中禁止私鬥,牛二並不真敢把陳青雲如何,但軍營之中卻並不禁止公平決鬥,反而是隱隱有些提倡,擂鬥便是其中一種,只爲切磋,點到爲止,同時也是營中解決私人爭鬥的最好方式。
牛二以靈力境八層的實力去和只有靈力境三層實力的陳青雲擂鬥實在是有些欺負人,飯堂之中的邊鋒左營兵士沒有一個人認爲陳青雲會答應牛二,這和送死並無二異,牛二的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青雲,不用答應他,你打不過的!他這是激將法,你這是送死啊!”老趙哀求著幾乎是要跪在陳青雲的面前。
陳青雲目光灼灼的盯著老趙,沉聲道:“屈辱的偷生著,或是有尊嚴的死,老趙叔,你選擇哪一個?”
老趙:“這...這.......”
“即使成不了武侯,也要選擇有尊嚴的活下去!”陳青雲暗自握緊拳頭,環視衆人,淡淡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