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武侯忠烈,明知舊疾復發(fā),又身中劇毒,自知時日無多,所以主動和陛下配合將王黨一網(wǎng)打盡。他的遺願就是希望看到一個興旺強盛的大秦,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他不惜犧牲性命也要效忠的大秦毀在四荒之中那些野心奸雄手中麼?”冷凌加重語氣,bi視著陳青雲(yún),言語咄咄。
那一年,當年邁的爺爺說要將天機閣主和天乾門門主這兩個中隨意一個都可以名動四荒的身份交給她的時候,年幼的冷凌沒有太大的反應,也許她當初稚嫩的雙眼中無法看到這兩個身份背後所帶來的巨大權勢以及那沉甸甸的責任。
“凌兒,記住,當你坐上了這個位置,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天乾門信守諾言,輔佐了大秦千年。在我將天乾門交給你的那一刻,那就要記住,我們的開宗先祖不僅曾受助於聖君,也曾受到刀聖的恩惠,如果不是刀聖傳授伏羲八卦,就沒有興旺千年的天乾門,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當聽到那個老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冷凌只是似懂非懂,卻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只要記住了這些話,總有一天自己會懂的。
冷凌一點也不責怪爺爺將偌大的天乾門交給他然後離他而去,雖然這肩上沉甸甸的擔子幾乎將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給壓垮,但她還是堅持下來了,天乾門也沒有因此衰弱。
當初那個青澀的少年站在漢白玉廣場之上,獨自面對那些酸儒的質問,她終於懂了一點爺爺所說的話,到今天,她已經(jīng)差不多懂了一半。
“抱歉,我只想完成義父未能完成的遺願,至於你所說的,說實話,我有些心灰意冷。以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不再適合上戰(zhàn)場?!标惽嚯?yún)無奈的搖了搖頭。
“千萬不要做傻事啊,陳青雲(yún),你一直都是一顆好苗子,睿武侯的不幸身亡,也是在老夫的意料之外,睿武侯的隕落我也有很大一部分的責任,畢竟當初是老夫和睿武侯計劃了這件事情。一旦睿武侯隕落的事情傳入北荒邊軍,恐怕會引起北荒邊軍的反彈,一旦發(fā)生什麼意外,不僅僅是太守城,整個中青郡也會受到威脅?!?
“中青郡乃大秦腹地,中青郡一旦有失,大秦千年社稷便岌岌可危。老夫希望你能以大局考慮,留在軍中,等你成長到了足矣獨當一面時,花費你義父一生心血的北荒邊軍最好還是由你來掌管。”
黑巖語重心長的對陳青雲(yún)說道,他心存愛才之心,不希望陳青雲(yún)因爲睿武侯的隕落對大秦有什麼逆反之心而就此消沉下去,更何況他所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不僅僅是玄黑鐵騎,幾乎整個北荒邊軍都將睿武侯奉做軍神,甚至睿武侯的命令比秦皇的命令更有效,這也是北荒邊軍成爲大秦第一強軍的根本原因。
如果北荒邊軍誤會是秦皇枉殺忠良,在某些將領的煽動下,真的很有可能反叛,自成一軍。
這纔是黑巖最擔憂的,陳青雲(yún)畢竟是睿武侯的義子,睿武侯對陳青雲(yún)的看重,北荒邊軍幾乎所有人都親眼所見,要不然也不會就會將玄黑鐵騎這四荒第一騎兵直接交給了陳青雲(yún)。
以陳青雲(yún)的身份,在北荒邊軍中有一定的話
語權,起碼能安撫一下得知睿武侯死訊而羣情激動的將領們。
陳青雲(yún)看著這個對他教導有加實質上的老師,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黑巖老師放心,我會親自去信給畢勝和季如風兩位大將軍,讓他們好好領著北荒邊軍堅守太守城,一定不讓北荒邊軍做出什麼莽撞的事情來。”
黑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陳青雲(yún)的言下之意已經(jīng)很清楚,他還是不願意回到大秦軍中,即便此時大秦局勢危急。
“唉,看來唐烈的死對這孩子的打擊很大啊?!焙趲r少見的露出一絲惋惜的表情。
冷凌那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波動,似乎料到了陳青雲(yún)會這麼說並心意已決,沒有再勸,只是說道:“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來找我。”
陳青雲(yún)笑了笑,讓趙林婉以及趙靈兒上馬之後,揹著睿武侯的屍身翻身上馬,帶著老趙叔和玄黑鐵騎在數(shù)萬御林軍的矚目中離開了漢白玉廣場,離開上京城。
胖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皇城的城牆之上,看著陳青雲(yún)帶著玄黑鐵騎漸漸消失在街道口,玩世不恭的臉龐滿是悵然。
他知道,在自己拿起驚神劍的那一刻,他的背上多了很多東西,同時他也失去了很多東西,在他感覺,失去的好像比得到的要重要許多。
“陳青雲(yún),不知道你我再次見面時會是什麼樣子?”胖子望著那道落寞的背影,無奈的苦笑不已。
一直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紈絝模樣的胖子此時和原先的形象迥然兩異,隱隱已有王者之風,不知道是遺傳還是之前隱藏太深。
天知道!
接下里的幾天,經(jīng)過一次大洗牌後的上京城平靜無比,這座大秦的權力中樞已經(jīng)差不多恢復正常運轉,只不過在天牢之中偶然傳出王黨餘孽的慘叫聲還提醒著衆(zhòng)人過去不久的那場驚天鉅變。
冷凌除了養(yǎng)傷,其他的時間幾乎都是和黑巖等倖存下來的內堂強者待在一起,龍神破印,海族鮫人的崛起已經(jīng)是不可阻擋的事情,這個時候,原本應該守護封魔大陣的內堂強者們在商議該如何防範鮫人們接下來可能的攻擊。
南疆,終於不再平靜!
就等冬去春天,氣候變暖,南疆的鮫人最終也會和狄蠻聯(lián)軍,以及假太子的西涼軍一樣,在積蓄了一整個冬天的力量後,絕對會對大秦發(fā)起猛烈的進攻,要不了幾個月,就是徹底考驗大秦這個盤踞在四荒中央千年的龐然大物的時候。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狂風暴雨。
現(xiàn)在的一切,不過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罷了。
上京城郊外,陳青雲(yún)領著休整過後的玄黑鐵騎一起下馬,肅穆的望著躺在一堆柴薪之中的睿武侯屍身。
即便經(jīng)過了精心的打理,睿武侯屍身上的傷口依然恐怖,但這些依舊遮蓋不了這個生前爲一代梟雄,死後安詳躺在柴薪之中的帝國武侯身上的氣勢。
有些人,即便是死,也能讓人輕易想起生前的榮光。
一個玄黑鐵騎靜靜的遞給了陳青雲(yún)一個松脂火把,趙林婉默默的黯然站在陳青雲(yún)的身後,
至於老趙因爲還是無法接受那個男人會在陳青雲(yún)心中佔據(jù)如此重的分量,而有些憤憤拉著趙靈兒躲到了一旁。
陳青雲(yún)默默的看了一眼身後整齊肅穆的玄黑鐵騎,經(jīng)過上京城一戰(zhàn)之後,六十四玄黑鐵騎如今只剩下三十六騎,也就說,僅僅是上京城一戰(zhàn),名動四荒的玄黑鐵騎就損失了一半。
火把帶著一抹優(yōu)雅的弧度落到了柴薪之上,一大團火光瞬間將神態(tài)安詳?shù)念N浜蠲婵籽蜎],一代梟雄就此化爲了一捧骨灰。
陳青雲(yún)雙肩微微顫抖著,晶瑩的淚水將他面前的積雪滴出幾個淺孔,趙林婉感覺到陳青雲(yún)那如同潮水一般涌來的憂傷,心如刀絞,輕輕的走上前,輕輕握住陳青雲(yún)那來不及擦拭男兒淚的手。
陳青雲(yún)溫柔的看了趙林婉一眼,兩人十指相扣,齊肩默默的看著那團熊熊燃燒的明亮火焰。
三十二玄黑鐵騎沉默不語的走上前,齊齊來到火焰前,伸出右手,手起刀落,血液噴濺到火焰上茲茲作響,每個玄黑鐵騎的左手腕上都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傷口,不過沒有一個人想要包紮。
這些睿武侯一手培養(yǎng)僅剩的玄黑鐵騎在割腕獻血之後,整齊劃一的單膝跪下,靜靜的等待著睿武侯的屍身成灰。
從火化的開始到結束,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過程沉默無聲。
直到火焰熄滅,陳青雲(yún)將那一團帶有溫度的骨灰小心翼翼的放入匣中,然後在趙林婉的幫助下仔細綁在背後,在沒有到普音寺之前,陳青雲(yún)一次都沒有解開骨灰匣子。
“出發(fā)!”陳青雲(yún)反身上馬,帶著玄黑鐵騎在滿地殘雪的官道之上馳騁而過。
最後的佛宗,我來了!
陳青雲(yún)摸著脖子間的佛珠。心中默默道,他要替義父還債,還要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
........
南疆蒼墟城。
“情況是否屬實?”英武侯徐傑端坐在城主府的帥座之上,眉頭緊皺。
三年間,年輕的英武侯徐傑坐鎮(zhèn)蒼墟城,除了每天追蹤復國軍餘孽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打聽北荒和西涼的消息。
北荒邊軍的慘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西涼郡的叛變更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如果太守城再度失守,那麼狄蠻聯(lián)軍便會**中青郡。
一旦中青郡盡落敵手,那麼南疆蒼墟城的十幾萬大軍就會成爲一支孤軍,西有太子西涼軍,南有復國軍,東路的樓船水師在陸戰(zhàn)上根本幫不了多大的忙。
這三年間,英武侯徐傑已經(jīng)沉靜了不少,再也沒有了之前囂張的模樣,加上最近西涼軍不停的滋擾,兩線作戰(zhàn)的他深感疲憊,年紀輕輕的他兩鬢居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些許雪白。
“句句屬實,上京方面已經(jīng)證實。”傳令兵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唉,一代英雄,卻是以如此方式的隕落?!毙靷茌p嘆一口氣,似乎有一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索然。
“陳青雲(yún)的去向呢?”左軍偏將軍司徒長信問道。
【作者題外話】:汗,昨晚硬是沒寫出,抱歉,今天就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