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尼古拉耶夫造船廠，陳耕自然不能不去看看停留在船臺上的那兩艘航母：烏里揚諾夫斯克號和瓦良格號。

雖然現在的蘇聯尚未解體，關於瓦良格號和烏里揚諾夫斯克號的歸屬也尚未被確定，但作爲能夠給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帶來麪包的男人，陳耕想要參觀一下正在船臺上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和瓦良格號，這自然不是問題——反正陳耕也沒辦法把這麼兩個大傢伙揣包裡偷偷帶走。

“這就是蘇聯最新一代的核動力航母？”看著眼前尚未完成船身的合攏、周邊搭建著密密麻麻的腳手架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核動力航母，陳耕有點失神。

當然，現在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核動力航母還不叫烏里揚諾夫斯克號，而是1143.7號艦，只完成了30%的工程進度的烏里揚諾夫斯克號，不但船身尚未合攏，動力系統也還沒有安裝，但就算是如此，也無損它作爲紅海軍最強海上戰艦的威嚴，300多米的船身長度、數十米的船身高度，甚至遮住了陽光，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鋼鐵城市。

“是，這就是蘇聯最新的航母，具備彈射起飛能力的核動力航母，整體性能可以和世界最先進的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相媲美的最先進的航母，”馬卡洛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但是，這艘船恐怕沒辦法完成了……”

陳耕沒有問爲什麼，就像馬卡洛夫用在瓦良格號上的那句“只有偉大的國家才能建造它”的經典明言一樣，同樣只有偉大的國家才能完成這艘比瓦良格號更偉大的核動力航空母艦，仰著頭，仰望著這艘建成之後必然會成爲紅海軍的最強海上武器的核動力航母，良久，他極其惋惜的嘆了口氣：“紅海軍……太可惜了……”

聽懂了陳耕話裡面的意思的馬卡洛夫，眼睛一下子紅了。良久，馬卡洛夫擦了擦眼角繞開了這個話題：“陳先生，不知道你們準備造一個多大的浮船塢？我們現在有些困難，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夠預付一部分定金……”

“馬卡洛夫先生，”陳耕擺擺手：“我們想要建造一艘浮船塢，這個沒錯，但建造浮船塢的訂單卻不會下給你們。”

“……”馬卡洛夫一下子愣住了，好一會兒，他臉色極其難看的道：“陳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我不是和你們開玩笑，”陳耕的表情很認真：“我說了，我們公司有一家下屬的造船廠，所以我們的目的不是從尼古拉耶夫造船廠訂購一艘浮船塢，而是請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到中國去，教我們造浮船塢。”

馬卡洛夫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可就算是這樣，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相比於陳耕的建議，他更傾向於說服潤華實業從尼古拉耶夫造船廠訂購一艘浮船塢，想了一下，馬卡洛夫道：“也就是說，您最終的目的是通過建造一艘浮船塢來培訓你們的工人，讓他們掌握浮船塢的技術，對吧？”

“這麼說也沒錯。”陳耕點點頭。

“既然這樣，那您爲什麼不讓工人來我們尼古拉耶夫造船廠接受培訓呢？”馬卡洛夫勸道：“我可以保證，我們的培訓費用不但很低廉，而且能夠保質保量的完成浮船塢的建造工作。整體的成本，絕對比我們派人去您的船廠低廉的多。”

馬卡洛夫說的確實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潤華實業請尼古拉耶夫造船廠的工人、工程師和設計師去中國，手把手的教潤華實業如何建造浮船塢，潤華實業需要向尼古拉耶夫造船廠支付各種培訓費用和員工的出國津貼，但如果是潤華實業派工人來尼古拉耶夫造船廠來學習，那情況就不同了，雖然培訓費用一樣要出，但僅僅是吃過津貼這一塊就能節省不少。

“不，”面對馬卡洛夫的一片好意，陳耕卻是搖搖頭，堅定的道：“我只接受尼古拉耶夫造船廠派人去中國，而且……”望著馬卡洛夫，陳耕道：“馬卡洛夫先生，您要保證在我們合作期間，您要拿出佔整個合作期限20%的時間去現場給我們提供指導。”

別看馬卡洛夫死的早，在2002年就死了，但這傢伙死的時候也才68歲，如果不是蘇聯解體，之所以68歲就死了，完全可以用“鬱鬱而終”這四個字來形容這倒黴老頭：自打蘇聯解體，馬卡洛夫這老頭就整天苦大仇深的目光，堪稱一天心情好的日子都沒過過。陳耕覺得如果蘇聯沒解體，這傢伙不敢說活的跟圖波列夫一樣活個80幾歲，但再活個十幾年那絕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馬卡洛夫愣住了，他沒想到陳耕居然會提出這麼一個條件。愣了好一會兒，才道：“草陳先生，您開玩笑的吧？我是尼古拉耶夫造船廠的廠長……”

陳耕不贊同馬卡洛夫的話：“但據我所知，您在擔任尼古拉耶夫造船廠廠長之前，曾經是尼古拉耶夫造船廠的總工程師，您的項目指揮能力和現場決斷能力都是蘇聯船舶製造領域頂尖的，從您身上我們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馬卡洛夫不說話了，思索了片刻，他終於道：“我需要和同事們討論一下。”

“當然。”陳耕痛快的點頭。

…………………………………………

既然來了烏克蘭，自然不能只盯著尼古拉耶夫造船廠一家，那是暴殄天物，會在若干年後被人戳脊梁骨，陳耕心裡很清楚，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隨著陳耕一聲吩咐，已經趕到烏克蘭的潤華實業各路人馬立刻奔赴到了之前圈定的各家企業，資料、人才、技術……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好東西，那就別客氣！

“我們去安東諾夫飛機制造廠，希望能夠買點他們的資料，他們死活不肯賣，”龔建軍得意的對陳耕道：“結果呢？我以100美元外加一瓶伏特加、一根香腸的代價收買了他們的資料室管理員，裡面的資料我拿著相機想怎麼拍就怎麼拍……”

“這樣都行？”陳耕的眼珠子都瞪的溜圓。

“這算個啥？”龔建軍嘿嘿的笑道：“後來我乾脆告訴那個資料管理員，我忙不過來，讓他幫我找幾個人拍照，每個人每天晚上100美元，現在我手下有20多號人，每天晚上資料室裡燈火通明的……”

陳耕覺得這事兒簡直太離譜了：“你們這麼折騰，難道就沒人管？”

“怎麼沒人管？有啊，巡邏的那幾個傢伙每人每天50美元。”

“……”

只要50美元，就能讓那些安保人員和巡邏人員直接無視？陳耕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他忽然發覺，似乎一直以來自己把事情想的太過複雜了。

“這還不止呢，”龔建軍笑呵呵的說道：“幫忙進來拍照片的，就有一些是外面巡邏的家屬。”

“……”

良久，陳耕狠狠的來了一句：“尼瑪！”

龔建軍對陳耕會有這樣的反應絲毫不感到意外，嘆道：“我剛到的時候，聽咱們在烏克蘭做生意的老鄉說起這個，還覺得是假的，好歹也是繼承了蘇聯不少遺產的國家啊，再怎麼也不能太差了，可這幾天下來我算是看明白了，現在的蘇聯簡直就跟咱們沒解放那會兒沒什麼區別，只要有錢就沒有你辦不成的事兒……

老一輩人說亂世人不如狗，還真是這麼回事，你知道麼？這才從蘇聯脫離出來幾天啊，社會上的物資供應就出了大問題，一個十幾歲的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陪你一晚上只要20美元，呵呵……20美元……我看啊，再這麼亂下去，估計用不了仨月，連10美元都用不了……”

既然自己此前的思路出現了偏差，那就儘快調整過來，陳耕立刻道：“老四，這樣，除了尼古拉耶夫造船廠這邊，烏克蘭這邊我全權交給你來運作……別說話，回頭我交給你一份企業目錄，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只要是在這份目錄上的企業，人、資料、技術……從一線的技術工人到工程師，能弄到什麼你就弄什麼，不要怕花錢……”咬咬牙，陳耕道：“我先給你準備5000萬美元，不夠你給我說，我再給你準備。”

“5000萬美元？”龔建軍被陳耕的大手筆給嚇壞了：“三哥，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一個超級大國垮臺，這樣的機會說不定一輩子都遇不到一次啊，”陳耕嘆了口氣道：“這可是發國難財的機會，還是別人家的國難財，你想想，錯過這個村可就真的沒這個店了，現在咱們花5000萬美元弄回去的東西，咱們自己說不定花10個億、100個億也未必能夠搞的定，不管咱們現在花多少錢都是賺到了……”

“我明白了，你說的是，這種發別人家國難財的機會，說不定這輩子就這一次，真的是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龔建軍點點頭，點上煙深吸了一口，然後猛的站起身來：“事不宜遲，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