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上愛想起父母對她說過的話——
不管是政治家的後代,還是資本家的孩子,除非做一輩子的廢物,否則,但凡想有一點出息,必要接受風吹雨打,這點上,與普通人沒有區別。
比如說她,家裡除了錢什麼也沒有,依然爲人際關係而煩惱。
“遭遇挫折,建立維持積極的心態,最好的辦法是採取行動。”見上愛告訴自己。
當面對小野姐妹道歉吧。
然後,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有了煩惱。
但與雅典哲學研究部的活動完全無關,全都是青山理帶來的。
最麻煩的是,就算向小野姐妹道歉,解決了問題,也不代表這件事會就此消失。
不行,又開始消極了。
積極起來!
下午兩節課結束後,青山理今天值日。
遲到者0,早退者0;
學科:古典;
老師:秋田老師;
內容:複習助動詞;
上課狀況:認真聽講,表現很好
就這麼一節一節課地寫下去,填滿所有格子後,青山理與另外兩位值日生打了招呼,把日誌送給秋田汐。
“最近學習上表現很不錯哦。”秋田汐笑著說。
“可能是因爲沒有兼職的原因。”青山理謙虛道。
“生活上有想和老師說的嗎?”
“最近收養了一隻貓,取名叫警長,希望它能抓老鼠。”
“青山君生活的地方,有很多老鼠嗎?”秋田汐似乎誤會了什麼。
“老師有空的話,請來我家家訪。”
一個因爲兼職而暈倒的學生,無論怎麼說自己不用擔心,也只會被當成逞強。
不如直接讓秋田汐來家裡,親眼確認他現在生活環境。
秋田汐翻了一下日程表,然後問:“這週六怎麼樣?”
如果將來青山理真的成爲老師,別人問他,爲什麼選擇成老師,他會回答:因爲讀書的時候遇見了一些好老師。
“好的。”他回答。
走出教師辦公室,青山理比平時稍晚抵達雅典哲學研究部。
這時候的見上愛,已經決定積極採取行動。
打完招呼,她說:“今晚我去你家。”
青山理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不會真以爲我會讓警長去抓老鼠吧?那只是取名時的藉口,就像議員競選時的口號。”
小野姐妹經常摟抱警長,怎麼能讓這樣的警長去抓老鼠?
最好家門也不出,別把家裡踩髒了。
“不是警長的事情,我要向美花學姐、美月學妹道歉。”見上愛清澈的雙眸直視他。
“爲什麼?”青山理問。
“當初你去女僕咖啡店,我說你髒了,爲這件事道歉。”
“這件事你已經向我本人道過歉,我也原諒你,有必要和她們道歉嗎?”
青山理看她一秒,才繼續道:“一般來說不需要吧?”
他又說:“你不是宮世八重子,沒有和她們相處的必要,不是嗎?”
“.”見上愛第一次露出愣愣的表情,“你說的好像也對。”
“是吧?”青山理笑起來。
是的。
可是,見上愛的心裡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多出一絲慌亂,這是爲什麼?
“今天的活動是什麼?”青山理終於坐下來。
見上愛沒說話,她的心還沒有從慌亂中掙脫,就像未經梳理的爬山虎,不知不覺中,封鎖了門窗。
處理起來需要時間。
“我建議繼續追蹤推理部,昨天的結論太草率了,起碼等他們明天在學生會室決出勝負。”青山理提議。
見上愛嘆氣。
“.怎麼了?”
“我還是想和美花學姐、美月學妹道歉。”
“你應該不是‘別人不喜歡你,心裡就不舒服’的人,所以,是想和她們做朋友?”青山理問。
“是。”
心裡的慌亂減少一些。“但不全是。”見上愛又說。
“那是爲什麼呢?”青山理不明白了。
見上愛想了想,用彷彿從一團亂麻中尋找線頭般的語氣說:“應該是覺得,將來我們或許有交往的可能性,而和你交往,如果與她們的關係不好,這是不可能的。”
是的。
慌亂原因就是這個。
正如久世音老師所說,自己對青山理不是完全沒有
“見上同學,我摸過女人的胸。”青山理說。
見上愛擡起視線。
“這隻手。”青山理攤開右手,“她沒穿衣服,當然只是意外,但說實話,我有點偷著樂,甚至期待再來一次。”
他收起右手,與見上愛對視:“用你的說法,我髒了,不能要了。”
“真的?”
“真的。”
見上愛盯著青山理的臉看了一會兒,慢慢點頭:“我明白了。”
青山理一時間也沒說話。
就像突如其來一陣轟鳴,兩人暫時不再開口,等轟鳴聲過去。
“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見上愛問。
“當你說我髒了的時候,我沒有生氣,反而對你很有好感,像你這樣的純潔少女,已經很少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身心純淨,然後找一個同樣身心純淨的人,一生只有彼此,默默幸福。
“這就是我告訴你的最大原因,你在我心裡是特別的。”這是青山理的真心話。
就像爬雪山時,看見石峰中一隻聖潔的白狐,他的選擇,既不是留在山上守護,也不是將她帶回家。
只是欣賞、一起玩耍,然後默然離去。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見上愛點頭道,“你喜歡我,又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愛·情·的·方·式,多種多樣!憑什麼你的方式高人一等?!”
“‘如果可以,我也想身心純淨’——你這句話的語氣,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見上愛覺得奇怪。
“那只是我的理想之一,我現在告訴你我的另一個更偉大的理想——我想娶五位!”
“毫無特色。”
“什麼?”
“對男生來說,想娶五位,難道不是毫無特色嗎?”見上愛反問。
“.或許。”青山理不知道別人想有幾個,有人兩三個就夠了,有人是韓信點兵。
“相比之下,我的身心純淨,一生一人,難道不是更偉大嗎?”見上愛繼續問。
“.可能。”
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見上愛雙目像是看向遠方:“人真是矛盾,應該有不少人和你一樣,既嚮往身心純淨,又喜歡複雜。”
“然而,不管是其中哪一個,做到的人都很少。”青山理說。
這輩子他想爭取一下。
作爲系統持有者,對自己就應該嚴厲一點,用最高標準要求自己!
“青山同學,”見上愛的目光回過神,“你覺得我能做到嗎,保持身心純淨,一生一人?”
“很難。”
有條件的富貴子弟也好,沒條件的窮民也罷,在如今這個社會,尤其還是紅燈區合法的日本,想做到身心純淨,很難。
“但並非沒有可能,你可以堅持到30歲試試。”青山理提議。
“30歲也沒有呢?”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所以,以防萬一,我今晚還是會去你家。”見上愛說。
嗯?
她什麼意思?
把他當備胎?
豈有此理!
“我摸過女孩的那個了哦。”青山理再次提醒。
“三十歲之後,我應該不會在意了。對了,昨晚美花學姐給的錢多了,你欠我的九千九百円不用還了。”
“正好多九千九百円?”
“是啊。”見上愛點頭。
“.真的?”青山理不信。
“真的。”
可以確認的是,見上愛只在愛情上做到了身心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