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去嗎？”

“是的，不然我住哪兒啊？”

“要不你就在賓館裡住一晚吧？”

“沒事，你就放心好了！”

春亮笑了一下，騎著摩托車消失在夜色裡。

趙菁菁卻呆怔在原地愣了一會兒。

春亮回到家，還未進入家門，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激烈的吵架聲以及摔碗後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豎起耳朵凝神細聽了一下，原來又是屠夫三跟佛招發(fā)生口角，鬧得不可開交。

“你敢說你沒跟那個狐貍精勾搭？”

“放你孃的屁！說兩句話就是勾搭？”

“看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就不是好東西！”

“你到底吵夠了沒？你不想睡覺，我還要睡覺呢！”

“先解釋請出來！不然休想睡覺！”

“你別這麼沒完沒了的！不然別讓我對你不客氣！”

“你敢！”她一動怒，嘴都歪了起來，臉色煞青，“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別怪我孃家人對你不客氣！”

屠夫三知道她的兩個哥哥是村裡的惡霸，流氓習性十足，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上次她與雪瑤吵架，被他怒甩了一巴掌而含恨服毒自殺，後被灌了糞便而救活的事情，她的哥哥一直耿耿於懷，想給屠夫三一點顏色看看，不過被她的母親給勸住了。從那時起，屠夫三便對潑婦媳婦畏懼三分。

“咋的？又拿你孃家人威脅我？大不了這日子不過了，離婚總行吧？”

“離就離，你以爲我怕你啊！”

“這可是你說的啊！明天誰不去民政局登記離婚誰就是王八蛋！”

佛招一看他居然來真的，頓時火起，從身邊抄起一個茶杯怒甩了過去。結(jié)果被他躲開了，茶杯落在地面濺得七零八碎。他不想跟她鬥，打開門，“嘭”的一聲，狠狠給關(guān)上，走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這個殺千刀的！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接著，砸東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好像放鞭炮似得。

第二天，春亮到雪瑤的副食店那買“老鼠板”（當?shù)氐囊环N客家小吃）時，發(fā)現(xiàn)屠夫三已經(jīng)在店裡候著。頭髮凌亂，眼睛紅腫，衣衫不振，一看昨晚就沒怎麼睡好。不過被老婆氣出家門的滋味，確實不怎麼好受。

二狗子拄著雙柺湊樓上走了下來，說道：“怎麼，又吵架了？”

“哎，別提了！”他從貨架上買了一包桶裝泡麪，“來，給燒點水！”

他到井邊舀了些水裝在茶壺裡，說道：“你老婆那脾氣，沒多少人受得了啊！”

“巴不得離婚！可她又不肯！”

雪瑤也從樓上走了下來，說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

“不是說我硬要離什麼的，而是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呀！”

“兩個人都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的錯誤，都改一改嘛！”

“要是會改，就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了！”

雪瑤和二狗子都領(lǐng)教過潑婦的厲害，所以就不想再多說什麼。

屠夫三掠了一眼她的臉龐，發(fā)現(xiàn)皮膚不再如往常那樣細膩，左臉頰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不起眼的雀斑，魚尾紋多出了許多。一旦沒有愛情的滋潤，這女人就老得如此之快！他頓生憐香惜玉之心，恨不得把雪瑤攬在懷裡，壓在身下，抵死纏綿。

臥槽，二狗子哪裡修來的福分，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美眉做老婆。而自己的呢，脾氣火爆不說，還是個黃臉婆，結(jié)婚這麼多年，肚子從來就沒有過動靜，肯定是祖墳做錯了位置，不然不會衰到這個地步。

在過於羨慕妒忌恨，內(nèi)心失去了平衡的同時，他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了一種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通過非正常手段把朝思暮想的雪瑤搞到手。最好把她弄個家破人亡，在她處於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再給她溫暖，給她關(guān)心，從而俘獲她的心。如果有傷風敗俗什麼的，那就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可是一想到二狗子自從出事了以後，幾乎不怎麼賭博了，他便感覺難以下手。畢竟狗改不了吃屎，只要給他些甜頭，他的賭癮很快就會燃燒起來。於是，他走出店外，用手機打了電話給兩個無所事事的村民過來打麻將。

“二狗，三缺一，你湊數(shù)麼？”

雪瑤立即白了二狗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去。

“你看這腿不太方便，還有別的人麼？”

“要是有人的話就不會叫你了！”

二狗子心想，自己的這個腿瘸著，就意味著少了一個勞動力，而家裡又添了一個小孩，奶粉、玩具和衣服什麼的，需要花費很多錢。如果冷落了他們的心，而荒廢了麻將生意，也就等於少了一個收入來源。更何況現(xiàn)在只是打麻將，又不是玩扎金花、九點半或者鬥牛什麼的，錢的出入不大。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店裡，玩一玩又何妨？

“行行行，你們先上去，我馬上就來！”

在轉(zhuǎn)身上樓的那一剎那，屠夫三的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雪瑤快步湊到他的跟前，細聲說道：“你不是說金盆洗手，再也不玩的嗎？”

“就玩一下，就玩一下嘛！”

接近晌午，四個人從樓上走了下來。二狗子點著錢，嘴裡笑得合不攏嘴。他把那些錢悉數(shù)交到雪瑤的手上，說道：“老婆，給！”

雪瑤瞥了一眼，紅鈔票只有一張，其餘的都是零錢，加起來不過兩百元。雖然他贏了錢，可是她一點都高興不上來。這段時間，她的心一直莫名地亂跳，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fā)生。她真的很擔心，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又被丈夫給毀了！要是這樣，她真的不想活了！

“這錢我不要！你拿回去！”雪瑤噘著嘴，把頭一歪，繼續(xù)喂著孩子吃東西。

二狗子知道她內(nèi)心的想法，嬉皮笑臉地賠罪道：“你不高興，是因爲我說話不算數(shù)吧？可是你看看，這錢來得多塊啊！雖然錢不多，但是要是僅僅只賣副食的話，要多少天才能賺夠這一百多元？”

“我要的不是富裕的生活，平平淡淡就夠了！”

雪瑤一激動，眼淚差點都嗆出來了。

“好吧，以後我儘量少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