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聽到那輕快的步子已經近到身邊了,他站定沒動,放輕了呼吸,微微揚了揚下巴,半合上了眼睛,手指一根根的在劍柄上搭緊。
“咦,好濃烈的血腥味……”那步子停下來了,聲音充滿疑惑,“哎呀嘛呀,我這是什麼奇怪的體質,不會又要撿人了吧?”
她戒備的停在那裡沒繼續前進,倒是讓晏楚微微放心了點。
“有人嗎?”
聽到她如此問話,晏楚無聲的翹起一邊的嘴角笑了笑,沒接話。
慕夕雪遲疑不定,睜著黑溜溜的眼睛,轉過頭去對走到身側的應離道,“離離,我聞到了血腥味。”
“別再管閒事,回去。”上次一撿就是個太子,這次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呢,應離死沉著那張俊臉,拉著她往回走。
“那行,我聽你的。”之前救君墨軒,是因爲白天,而且他確實昏迷不醒了。
現在是晚上,黑乎乎的她根本不清楚那邊的情況,也不知是陷阱還是真有人受傷。一切都不確定,她確實應該小心一點。
慕夕雪也不再多停留,只是走了幾步停下來,把包袱裡備用的那瓶子傷藥放到地上用手一推,瓶子咕嚕嚕的就滾過去了。
是生是死你自己聽天由命吧,慕夕雪起身拉著應離蹬蹬蹬的跑了。
等到那兩人腳步聲漸息,已經坐回地上的晏楚長臂一伸,將已經滾到旁邊道路上的藥瓶拿起來,雖然點了止血的穴位,但是胸口的傷處還是在不停的冒血。
他現在確實急需要傷藥。
晏楚顛了顛手裡的小瓶子,嘴脣蒼白的自嘲一笑。
面都沒見過的人,值得信任嗎?
心裡這樣疑慮著,手卻已經動作了,他將瓶塞拔掉,將裡面的散著清香的藥丸吃吞了三顆下去,過了片刻閉眼開始盤腿調息。
過了一會兒,血真的止住了。
晏楚這個人吧,記仇又小氣,懶惰又任性,各種缺點數不勝數,唯獨一個值得人稱道的,大概就是記恩了。
“真是麻煩。”晏楚自語一句之後,意味不明的笑出了聲。
記上了姐姐的仇,卻欠了妹妹的恩。該報的一定報,該還的必須還。
時間還多,慢慢來……
那天凌晨過後,周國公府裡的下人們最終在岑陽的虎牙山頂的懸崖邊找到了慕朝雪的一隻繡鞋。
望著那黑洞洞似乎沒有底的萬丈山崖,縱使不願意相信,但是下人們心裡的都有了一個答案——這要是跳下去,哪裡還有生還的機會?
慕朝雪,肯定死了,而且連屍骨都沒有。
等確定消息後,國公府裡瞬間瀰漫出一片較之晚上更濃重哀傷的氣氛。
因爲屍骨難尋,最後只得先給慕朝雪建了一個衣冠冢。
不管有些人是真傷心,還是假悲傷,總之都擠了兩滴眼淚出來,將這氛圍渲染的更爲消沉壓抑。
已經成功將身份變成了慕夕雪的慕朝雪更是演技爆發,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守在靈前,哭得是梨花帶雨,好不讓人憐惜。
林巧月連受打擊,暈了一次又一次,似乎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慕楊青更是一夜間頭髮都白了許多,他呆呆的抱著女兒的牌位,不時抹一抹溼潤的眼睛,悔恨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