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靜靜的看了遲書雨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而後對著刑真道:“你且先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來守了。”
刑真如獲重生一般,將泡在水裡的腳慌忙拿出來,匆忙之間,水濺了跪坐在他眼前的遲書雨一臉,刑真一臉囧色,抱起自己的靴子連忙道歉著離開,走之前還不忘了將門給三人帶上。
遲書雨今夜受了萬分的屈辱,更沒有人敢用洗腳水潑她,她心中便存有芥蒂,始終覺得刑真是故意的,可皇上就在面前,她不敢放肆,只是恨恨的看著遲越。
遲越則面露不悅,將遮擋風(fēng)用的紗幔用力扯下來,丟在她的身上,紗幔正巧將遲書雨的身上裹住。她露出頭來,剛想著發(fā)作,卻見遲越嚴厲呵斥道:“身爲(wèi)遲府的大小姐,深更半夜,衣衫不整的出現(xiàn)在男人的房裡,你可真是把禮儀廉恥,女訓(xùn)女德的都拋之腦後了。”
遲書雨心中自然有絲羞恥心,可就算是狼狽的她也不想輸給遲越,她哼了一聲,道:“你不也一樣,又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出去了這麼些年,身子恐怕早就不乾淨(jìng)了,誰知道你在外面都勾搭了什麼樣的野男……”
遲書雨還沒說完,便只聽啪的一聲,一巴掌落在她的臉上,連遲越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發(fā)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是陳暮白打的,男人的手勁兒要比女人的大的多,更何況是有人詆譭他心愛的女人,自然沒有手下留情。
遲書雨被打的臉歪向一邊,承接力氣的那半張臉很快就腫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的從淚腺中留下來,陳暮白冷冷道:“阿越是朕的人,那你的意思,朕也是是你口中的野男人了?”說完還要再上去打 。
遲越連忙出手攔住他,輕聲道:“別再打了,她受不住。”陳暮白一聽,皺眉道:“你總是如此仁慈。”
遲越還未說話,便聽見地上的遲書雨一臉不甘道:“假惺惺,我又何時需要你來救,你與我本就是雲(yún)泥之別,就算你如今出頭了,可也始終掩蓋不了你是個洗腳丫鬟的女兒的事實。”
遲越一聽皺眉呵斥道:“閉嘴!還嫌教訓(xùn)你教訓(xùn)的不夠是嗎?你再撒潑鬧下去一會兒,遲府的所有人都會來看戲,你就成爲(wèi)衆(zhòng)矢之的了!”
遲書雨一聽,馬上閉了嘴,可臉上仍然是不甘心的神色。遲越淡淡的嘆了口氣,平靜的眼眸中波瀾不驚,唯獨有的是略微露出來的傷痛之色,她對著遲書雨道:“.我從未嫌棄過我的出身,也從未嫌棄過我娘,我只是傷心,當(dāng)時年紀(jì)太小,沒能保護得了她。”
她說完便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在遲府這個深院中,你們活的太過真實,又太過複雜,所有事情不過是你們利益薰心,所以想要的太多,你們被這些遮住了眼,矇住了心。從前你們怎麼過的我不管,從今以後,我絕不讓你們?nèi)珙姟!?
遲書雨被她說的話語一滯,而後癡癡的笑出聲來道:“你以爲(wèi)只有我們活的複雜,活的辛苦?人人都這樣,王侯將相哪一個不是手裡沾過血,命裡造過孽的,更何況你往後要進的是宮裡,爾虞我詐,你活她死的。你終究會踏上這一步,你會和我們一樣,爲(wèi)了這些榮華富貴而努力的想活下去……”
遲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思緒飄向了遠方,她輕輕的回道:“很久以前,我從不去想以後的事情,因爲(wèi)我有預(yù)感,我活不到那一天……”
陳暮白被她突如其來的話說的心口猛然抽痛,他從身後抱住遲越,輕輕的安慰她道:“別胡思亂想,你會跟朕回宮,做母儀天下的皇后,受萬人敬仰,還會有兒孫繞膝,你會活的開心,你會活很長時間……”
遲越淡淡的笑著,沒有迴應(yīng)她,只是輕聲道:“夜深了,快點回去吧。驚擾了父親他會覺得你使他蒙羞。”
遲書雨略帶疑惑的看著她,顫著聲音道:“你不殺我?”
“我會殺你,但不是現(xiàn)在,你總處處刁難我。你與你母親誣陷我,說我害死了三公主的孩子,我總要找出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後纔會殺了你,殺了你娘。因爲(wèi),她害死了我的娘,一報還一報,你們總該想到。”遲越雖然語音平淡,可眼裡早已經(jīng)有了淚水,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後看著遲書雨帶著一臉的不甘離開這間屋子。
陳暮白將她掰過來抱在懷裡,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聲安撫道:“我會幫你……”
“什麼?”遲越道。“你娘被殺害的兇手,誣陷你是毒害皇妹孩子的證據(jù),我會幫你。”陳暮白聲音不容一絲拒絕。
“好……”遲越聲音輕顫,然後閉上眼睛,感受陳暮白給的溫暖,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到陳暮白的肩膀上化開不見。而後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親吻著遲越的額頭,臉頰,鼻子,還有嘴邊,遲越被親的暈頭轉(zhuǎn)向,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
稍稍有了喘氣的機會,她微微睜開眼去看陳暮白,只見他的眼中上涌著一絲火焰,就在遲越以爲(wèi)今晚就要交代在這兒打算放棄抵抗的時候,陳暮白卻突然停了下來,離開遲越自己去了桌邊倒了一杯涼水一口灌進嘴裡,讓自己清醒。
遲越不解,咬了咬脣,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沒有將她……
“我希望有一天,你是心甘情願滿心歡喜的,如今的你對我仍有芥蒂,所以……再說,以後那麼長,我有的是時間讓你重新喜歡我。”陳暮白沙啞著聲音道。
遲越一陣沉默,而後輕聲道:“今晚謝謝你,我知道你罰遲書雨是爲(wèi)我打抱不平,我很開心。”說完遲書雨便開門回了房間。
可憐陳暮白一身的浴火不知該如何發(fā)泄,只能喝了一夜的涼茶,然後又將刑真叫進來吩咐他去辦當(dāng)年遲府裡的一些舊事,將當(dāng)年知道真相的人全部找出來,並且嚴加看管保護起來。刑真雖然不知道此時有何緊要,但大體明白此事應(yīng)該與遲越有關(guān),便告退後,跟著其餘幾個人去差當(dāng)年三公主胎死腹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