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沒抱,他皺起了眉,聲音中已有了責(zé)備,“娘娘,你該走了,新糧入庫的事,老奴等會就走監(jiān)察。”對於王爺來說,王妃最重要。
凰北雪看著李旺蒼老疲憊的臉,微笑著問他,“這王府,誰說了算?”
不是她看不起李旺,實在是相比起來,她去糧庫還有可能成功,李旺李公公,卻連一成的勝算都不到。
“這時候老奴說了算。”就是死,也要護(hù)著他們的李旺沉聲道,揮手朝門邊的人,就要開口讓他們護(hù)王妃小世子他們?nèi)グ档馈?
凰北雪朝門邊搖了頭,南希猶豫了一下,止了步。
在墨楚寒臨走之前,特意把南希留給她了。
“走吧。”凰北雪走近李旺,在李旺驚訝看著門邊的眼光裡,她朝他笑道,“王爺把他們早已交給我了,他走之前,我們已經(jīng)說好了應(yīng)對之策,你聽我的安排就是。”頓了頓,又道,“我有這個,”腰間露出一把搶,她從現(xiàn)代帶回來的紀(jì)念品,而且,袖口處突然滑出一把輕如蟬翼的匕首,這是黎玥那個研究所的新用品,被黎玥來到這個時空時帶上防身,現(xiàn)在黎玥給了她,她試過,目前沒有任何武器的硬度強(qiáng)得過它,加上她的輕功和暗殺術(shù),未必不能脫險。而且比起小世子和小郡主,也是她的目標(biāo)比較大,對屈奴來說也是她這個王妃能比她的孩子們更易受威脅,更能讓墨楚寒妥協(xié)。
“李旺,我有那個自保的能力,不然,你以爲(wèi)在月亮灣那個將軍會讓我進(jìn)入軍營嗎?”凰北雪反問,她和墨楚寒一起去月亮灣的事李旺是知道的,她不是那個一見血就腿軟的普通女人,她也曾在刀山火海中跋涉,自她出師後暗殺的人未必比墨楚寒殺的人少。
“王爺知道你以身涉險?”李旺反應(yīng)。
依他們王爺?shù)男宰樱挥X得他會做此決定。
凰北雪默然,他走之前,他們們想過了各種危機(jī)的處理方式,但他確實只給了她的指揮的權(quán)力,而且他規(guī)劃給她的幾條逃生之路,皆是讓她帶著兒女撤走。
她知道他對她們的重視,可她也同樣知道攻下屈奴是他的心結(jié)。他希望能帶著屈奴的人頭去找他的外祖母,告訴她他已經(jīng)成功地爲(wèi)外祖父、舅舅們和表兄弟們報了仇,他們在天堂可以安息了。他希望能夠早日見外祖母,哪怕她一向閉門不見,一邊是和他們有著一半血緣的外孫,可另一半?yún)s是她最恨的那個人的一半血緣,一邊是固執(zhí)的認(rèn)爲(wèi)是他的父皇故意的,故意的借屈奴的手來剷除秦家。
但今晚後山新糧入庫,王府的兵力皆在應(yīng)對刺客上,她身邊有一百個人,這一百個死士是她走哪就會跟到哪的,這個他與他們下了死令,她要是連王府絕頂?shù)陌傥凰佬l(wèi)都帶走,後山就可能有些險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留下的好。
新糧萬一有失,墨楚寒進(jìn)攻屈奴的腳步會多多少少有些打亂,他對此不知道準(zhǔn)備了多久,她怎麼忍心讓他功虧一簣。
她知道他愛她,可她也願意爲(wèi)了他做一下犧牲,更何況,她的能力自己清楚。
“我走,南希你們跟著李公公去後山,可行?”凰北雪問向門邊王爺?shù)男母埂?
南希想也沒想,搖了頭,“王爺下了死令,我等跟隨王妃左右,寸步不能離。”
“你看……”凰北雪無奈了。
“李旺。”小世子見李旺遲遲不抱他,他自己伸過了小手,抱緊了李旺的頭,在他滄桑又充滿憂慮的臉上摸了摸,輕聲道,“你莫要著急,摸摸就不著急了。”
小世子與李旺向來親膩,摸完李旺,怕他還難過,便翹起小嘴脣,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
李旺鼻子都酸了,抱緊了他。
“去吧。”凰北雪其實不怎麼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她丈夫給了她一百的死士,王府還有近一千的護(hù)衛(wèi),他連自個兒身邊都沒留這麼多,她就不信,給她這麼多的人,還護(hù)不著他們的王府。“把庫房裡的火藥全部搬出來。”給這羣屈奴人好好地上一節(jié)課。
更多的,要是被對手潛進(jìn)自己的國土,自己的家,還要被人趕走,凰北雪還是覺得自己去死的好。
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當(dāng)人活著,還是對自己有點要求的好。
當(dāng)然,這僅限於她要求自己。
她不會讓兒女也跟著她爭這口氣。
他們的安危還是要護(hù)著的。
凰北雪讓南希分了五十人跟著李旺保護(hù)小世子和小郡主。
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不容人再拖了,李旺帶了他的人和凰北雪給他的人去了暗道。
凰北雪則帶著鏡花水月,領(lǐng)著護(hù)衛(wèi)去了後山。
王爺王妃住的地方有捷道到後山糧庫,凰北雪帶著人沒一會就到了。
後山這時,已火光一片。
凰北雪在倉庫坐定後,命人從一個隱秘的庫房裡搬出了火藥。因爲(wèi)火藥的不穩(wěn)定性,一直放在距離糧庫較遠(yuǎn)的庫房裡,種種安保措施簡浪親自檢查,就連開門的方法也和在殺盟時差不多,凰北雪很快就拿出了火藥,分給了南希,火藥的使用方法和禁忌南希是知道的。之後凰北雪讓南希留下二十人,他帶剩下的三十人出去殺敵。
凰北雪在倉庫閒著,還清點了下能見光堆的那塊地方的庫存,按著空間約摸算了算這段時日進(jìn)來的糧草,心下也是比較舒坦的。
京中皇帝給力,該給她家王爺?shù)模冀o了。
皇帝給的糧草,真是不少了,實打?qū)嵔o的那叫一個大方。
凰北雪對此很滿意,如果皇上小心眼,那她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好在皇上在後宮糊塗了點,但是政事上還是很給力的。
這邊送糧,那邊她要是在屈奴的刺殺下逃走,這人可真會丟大發(fā)了——凰北雪可不敢想象她家七王爺回京上朝被衆(zhòng)人嘲笑的臉,戰(zhàn)神怎麼能有一個逃跑的老婆,光想想她就揪心不已。
屈奴這次傾巢而出,但終歸是異地作戰(zhàn),還是沒那個本事,殺到凰北雪的面前來。
外面,隆隆的火藥聲不時傳入。
真是好大一片煙花,凰北雪坐在椅子上,眸光映襯著火光明明滅滅,桌上的茶已經(jīng)冷掉,她還時不時的喝一口,都能冷到心底。
終於,喊殺聲逐漸消失了。
凰北雪長舒口氣,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茶已經(jīng)沒有了,可她還在喝。
半夜,糧草陸續(xù)入庫。
清晨,李旺帶了小世子,和小郡主先來了糧庫,見到了站在戰(zhàn)臺,看著車馬入庫的凰北雪……
映著陽光,彷彿看見了英姿勃發(fā)的女戰(zhàn)神……
李旺忽然想到這,失笑。
“米和麥子已經(jīng)進(jìn)庫了,”見到李旺來,一直低著頭往下看凰北雪拉了李旺過來,興致勃勃指給他看。
李旺看了看連綿不絕的運(yùn)糧車,抱緊了手中的小世子。
小世子在他李公公的懷裡沉沉睡著,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
凰北雪這才擡起頭,微笑了看眼在李旺懷裡睡著的兒子,“抱累了吧?”
“老奴不累。”李旺哪會累,與凰北雪輕聲道,“小世子還陪老奴說了半夜的話,老奴哄他,說等他再長一個月,就帶他去打屈奴人。”
“哈哈,哄著他就是。”凰北雪笑了起來。
“娘娘……”梨雲(yún)這時抱過已經(jīng)睜開眼的小郡主過來,與凰北雪輕聲道,“沒睡,一直醒著。”
凰北雪愣了一下,看向小女兒的時候,見她眼睛清亮地看著她,她趕緊抱了過來。
“呀呀。”墨景晗看了凰北雪一眼,叫了兩聲。
“嗨,小郡主。”凰北雪笑著叫了她一聲,親了她一口。
小郡主朝她小小地笑了一下,這一次,她閉上了眼睛。
凰北雪看著女兒那好像在安慰她的笑,屏息看著她,等確定她睡著了後,覺得女兒聰明得過了火的凰北雪偏過頭,朝梨雲(yún)道,“一夜都沒睡?”
“沒有,就是閉了會眼,但沒睡。”梨雲(yún)一直抱著小郡主,睡沒睡,她最知道。
“嗯。”凰北雪頓了好一會纔回過神,把小女兒給了梨雲(yún)。
這次屈奴人的大刺殺,不算最終逃走的幾個,落在西北王府的死屍都有五百二十八具。
西北王府,死亡二百一十三人。
凰北雪命人打掃戰(zhàn)場,救治傷者,收斂屍體,清洗地面。
陳知府的兒子,被救了下來……
凰北雪聽到這事後,笑了笑。
坐在她下首的李旺則頓了一下,示意他的人去查陳家一家。
兒女皆在她身邊的寢宮就睡,凰北雪讓丫環(huán)泡來濃茶,安安心心秋後算帳。
那麼多屈奴死士進(jìn)了西岐,沒有內(nèi)奸怎麼可能!
“昨晚城門是誰守的?”
“老奴已經(jīng)令人去調(diào)守將過來。”
“嗯。”
凰北雪一條條地列,“京中糧草於昨天到西岐的事,有哪些人知道?嗯,這事皇上的人知道,調(diào)糧的主倉那邊知道,我們王府的人知道,還能有誰?”
“還有知府,城門守將……”李旺把濃如黑水的濃茶一口飲盡,搓了搓眼,眼睛下有著很深一個眼袋,道,“又套上了。”
內(nèi)奸是誰,想來查查就知道了。
“墨,錢兩家有多少人在主城來著?”凰北雪去翻冊子。
李旺看著她翻。
凰北雪翻到了,“不少,墨家光男丁,有兩百人,錢家也差不多到兩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