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見狀急忙扶起了他，又問那王大人道：“可有人親眼看見餘瑞殺害蘇小蓮？”
王大人頗爲(wèi)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這青年?duì)?wèi)何會無禮插話，但還是回答道：“無人所見，不過餘瑞與蘇小蓮纏綿一夜，第二天蘇小蓮便死了，自然是難辭其咎。”
餘長寧聞言長吁了一口氣，展顏笑道：“既然無人親眼所見，那麼人也不一定是餘瑞殺的，可是？”
王大人沉吟了一番，終是無奈點(diǎn)頭。
餘長寧穿越前本是律師出身，應(yīng)付此等小場面自然不在話下，輕輕一笑，語態(tài)更是從容：“大人，你不妨試想一下，一個兇手在殺了人之後，不立即逃之夭夭，卻還有閒心參加父親的生日宴會，且毫無驚慌之色，這一切難道不奇怪麼？”
王大人臉色一變，卻不說話。
“再者，若真是餘瑞行兇殺人，那麼蘇小蓮被害之處必定有所證據(jù)，現(xiàn)在人證物證皆無，大人如此臆斷猜測，不覺得有失武斷嗎？”
“大膽！”王大人一聲喝斥驟然起身，鐵青著臉望著餘長寧，高聲道：“本官爲(wèi)官數(shù)十年，判案不知幾多，你一小小人物，竟敢來指責(zé)本官的不是，難道不怕大刑伺候？”
餘滿倉見狀大急，急忙拉著侄兒道：“長寧，你爲(wèi)何如此冒失無禮？還不快向王大人賠罪。”
餘長寧不以爲(wèi)然地一笑，郎朗高聲道：“廟堂朝廷自有公道，當(dāng)今天子尚且廣開言路，虛心納諫，重用魏徵等骨鯁諫臣，大人既然爲(wèi)天子執(zhí)掌一縣之地，何以竟容不得半點(diǎn)指責(zé)之聲，與納諫之道背道而馳？當(dāng)真是有負(fù)聖恩。”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王大人立即臉色大變，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噝噝喘息道：“小子好厲害的一張嘴，何地人士，可有功名在身？”
餘長寧笑嘻嘻地拱手道：“在下餘長寧，長安人士，目前暫無功名。”
聽他沒有功名，王大人頓時放下了心來，眼波一閃冷笑道：“沒有功名竟有此等見識，小子當(dāng)真難得啊！”
對於此等暗含諷刺之言，餘長寧似乎渾然不覺，輕笑出聲道：“我哪有什麼見識，不過是經(jīng)常與哥們朋友混在一起學(xué)到的罷了，他們身居要職，自然懂得許多。”
前面的話王大人自然不以爲(wèi)意，然則那句身居要職卻讓他留上了心，裝作無意地問道：“你那些朋友是何許人啊，竟能教你這些東西？”
餘長寧笑著答道：“有很多的人啊，一時之間怎能說得完，但我最好的朋友只有兩人，一是天子帝婿、襄城公主駙馬、殿中少監(jiān)蕭銳；另一人乃左威衛(wèi)中郎將蘇定方；他倆經(jīng)常與我吃茶喝酒，偶爾還一道去狎妓博彩，關(guān)係熟絡(luò)得很。”
聞言，王大人不由色變，他雖是地方官員，然則對他口中這兩人卻有所耳聞。
蕭銳自然不用說，顯赫出身皇親國戚，而蘇定方雖只是從四品下的武職，卻是衛(wèi)國公李靖親傳弟子，在軍中頗有威望。沒想到他們竟與眼前這個青年交好。
心念閃動間，王大人的口氣不禁客氣了下來：“這位小兄弟，本官也是公正查案不敢徇私，現(xiàn)在只有餘瑞嫌疑最大，所以只有先將他關(guān)押起來。”
餘長寧吹了幾句牛皮，自然見好就收，認(rèn)同點(diǎn)頭道：“在下自然能體會明府大人的難處，但這樣不分青紅皁白便將餘瑞收押，還是有些輕率。”
王大人心頭微怒，沉聲道：“那你覺得現(xiàn)在該如何處理？”
餘長寧等的就是這句話，精神振作道：“大人，敢問蘇小蓮的屍體現(xiàn)在何處，可否能領(lǐng)我們前去一見？”
“蘇小蓮的屍身還在紅花樓內(nèi)，仵作正要前去勘驗(yàn)屍體。”
“哎，那些仵作懂什麼勘驗(yàn)，大人，我看不如這樣，不如有請你押著餘瑞，咱們一道前去紅花樓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發(fā)現(xiàn)。”
王大人沉默有傾，起身點(diǎn)頭道：“其實(shí)本官也覺得此案有些可疑，那好，我便令人帶上餘瑞，去紅花樓看看。”
餘長寧面色一喜，拱手道：“多謝大人。”
出了縣衙，張姓官差已押著餘瑞在門口等候。
餘滿倉與兒子相見，自然相互抱頭痛哭了一番。
王大人一言不發(fā)地上了官轎，也沒給幾人另找代步工具，便出發(fā)前去紅花樓。
這紅花樓坐落在城東，是襄陽有名的煙花之地，過去還有一段路程。
餘長寧見餘瑞面色頹唐地走在前面，急忙大步趕上小聲問道：“瑞堂兄，你與蘇小蓮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能否實(shí)言相告？”
餘瑞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垂淚道：“昨夜我的好友全二請喝酒，我們一行三人便去了紅花樓，誰料他們後來想找來姐兒陪宿，我擰不過他們，便點(diǎn)了蘇小蓮。”
說到此處，餘瑞一臉正色道：“但我餘瑞怎麼說也是讀書之人，深受夫子的教諭，豈能不顧爲(wèi)人之道而行那禽獸之事，所以昨夜雖與蘇小蓮共處一屋，但什麼也沒做，一大早便告辭離開。”
餘長寧聽得目瞪口呆，出言驚歎道：“擦！瑞堂兄，未睡姐兒卻惹上一身騷，逛青樓逛成你這個樣子，還真是難得。”
餘瑞一臉悲憤地開口道：“你居然還有心情來嘲諷我，咱們究竟是不是親戚？”
餘長寧拍著他的肩頭正色道：“放心，若堂兄真是清白，那我一定會幫你洗脫冤屈。”
不多時到得紅花樓，王大人下了官轎，剛一站定，餘長寧便湊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大人，請你派人去請兩個人前來如何？”
王大人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怎如此麻煩？”
“這兩人昨夜是與餘瑞一道前來紅花樓，說不定與蘇小蓮被害一案有關(guān)，自然不能放過。”
王大人輕輕頷首，向餘長寧要了名字，便令張官差幾人分頭前去捉拿。
上得三樓，上面已是空無一人。
濃妝豔裹的老鴇子邊領(lǐng)路邊向王大人哭訴道：“大人，小蓮乃我們紅花樓的頭牌，一直是清清白白做人，誰想竟遭到了此等噩運(yùn)，你一定要爲(wèi)我們做主啊！”
餘長寧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diǎn)跌倒在地，這老女人說話可真逗，青樓女子也能清清白白，那麼寧哥我便純潔得猶如一張白紙了。
來到一間廂房前，老鴇子止住了腳步，垂淚道：“大人，這便是小蓮的房間，我不忍見她的慘樣，你們自行進(jìn)去便可。”
王大人點(diǎn)頭，率先推門而入。
屋子不大，內(nèi)設(shè)牀榻一張，桌椅一副，除此之外便是一張等人高的梳妝檯，陳設(shè)極爲(wèi)簡單。
牀榻下仰面躺著一具女子屍體，雙目圓瞪，嘴巴大張，模樣死得極爲(wèi)悽慘。
旁邊，一名布衣老頭正用抹布拭擦著屍體脖頸，神色即位專注。
“別動。”餘長寧一聲大叫，疾步上前拉住了老頭的手，怒道：“還未認(rèn)真勘驗(yàn)便亂動屍體，你難道不怕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
老頭膛目結(jié)舌，被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子驚得是一愣一愣的，正欲說話，卻聽身後的王大人高聲道：“仵作，你先起來吧，待我們看看屍體再說。”
布衣老頭長身而起走到了旁邊，餘長寧對著蘇小蓮的屍體一通端詳，回頭對餘瑞道：“瑞堂兄，看看這女子是不是昨夜陪你睡覺之人？”
餘瑞臉膛一紅，上前注目看了一眼，猛然點(diǎn)頭哽咽道：“不錯，就是她，怎麼死得如此之慘？”
餘長寧輕輕頷首，俯下身子仔細(xì)地又看了片時，問道：“敢問仵作，可曾查明蘇小蓮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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