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刻鐘,姚嬤嬤就回來了,對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去晚了,墜兒她……她已經……”
太后怒目注視著沈婠,彷彿真的是沈婠殺人滅口一般。
沈婠卻只看向小路子,道:“如今墜兒已經死了,難道你還不害怕麼?”
小路子的身子一抖,匍匐向太后那邊道:“太后,救救奴才,奴才不想被皇后娘娘滅口呀!”
沈婠怒極反笑,道:“是誰要殺你們滅口,你心中最是清楚不過!墜兒死了,罪證全部指向本宮,你再這麼一死,本宮就更加沒有轉還的餘地了!本宮是否遭人陷害,你是否受人指使,那人既然能把墜兒殺死,你以爲她會放過你嗎?”
小路子怔住,太后卻先一步說道:“大膽沈氏,你以皇后之尊卻還知法犯法,在後宮中行巫蠱之事,哀家這就告知皇帝,讓他廢了你這個妖后!”
沈婠冷冷一笑,道:“看來太后還不算糊塗,知道若要廢后,還需告知皇上。不如現在就請太后將皇上請來,請他定奪,如何?”
太后指著那木偶站起身說道:“你以爲你犯下如斯滔天罪行,皇帝還會放過你嗎?”
沈婠無所畏懼的盯著她:“放不放過,總要請皇上來過才知!”
“好,好,好!早朝時間也差不多了,哀家這就請皇帝來!哀家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會爲了你這個詛咒哀家的妖女和哀家過不去!”太后氣的聲音發顫,她心中卻也不敢保證,但是,人證物證俱在,就算惜塵要保沈婠,也過不了朝廷衆臣那一關!
沈婠坐下,宸宮內出了內鬼,看來她要好好整頓一下自己那裡了!
之前一直忙著對付慶妃和霞貴人,忽略了自己宮中,真是後院失火呀!
她沒做過這種事,自然不會害怕那所謂的木偶,她這個皇后要繼續當下去,還要當的穩穩的!休想有人把她從這個位子上拉下來!
太后,你也不行!
當門口響起小石子那聲“皇上駕到”時,沈婠狠狠一掐自己的大腿,頓時疼得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惜塵緩步進來,沈婠先一步疾走至他的面前,哽咽著喚道:“皇上……”
惜塵一愣,擡手扶起她,卻看到沈婠一雙妙目中淚水盈盈欲滴,語半含酸,似是有天大的委屈要向他訴說。
他輕柔的問道:“皇后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委屈,告訴朕,朕給你做主。”他頓了頓,看了太后一眼,“有朕在這裡,沒人敢將你怎樣。”
太后怒極,奮力捶著榻邊喝道:“放肆了,放肆了!你們還把哀家放在眼裡嗎?成何體統啊!”
惜塵扶著沈婠站好,卻不曾鬆開握著她的手,淡淡對太后道:“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狠狠把那木偶砸到他腳邊,怒道:“你先看看這個,是在你這位好皇后的宮中發現的,這是巫蠱!她……她這個妖女竟想詛咒哀家!”
小石子從地上撿起那個木偶,看了一眼便嚇得傻住了,哆哆嗦嗦的將木偶承到惜塵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惜塵瞥了一下,眸色驟然收緊,冷冷睨了小石子一眼,小石子慌忙把木偶放下退到一邊。
太后近乎瞪眼望著惜塵,看他要如何處置,沈婠睜大眼睛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半晌,惜塵清冷的說道:“在宮中行巫蠱,是大罪。”
太后僵硬的臉色緩和一些,道:“不錯,太宗時期有妃嬪詛咒皇子,被處以極刑,家人全部問斬。不說遠的,就是先帝時,你的二哥就因巫蠱一案而被廢,雖然事後證明是有人陷害!哼,哀家若是沒記錯,陷害你二哥的人,就是這妖女的姑姑柔妃!”
那段案子沈婠是記得的,姑姑就是因爲那件事才被打入冷宮!她從不相信,那樣端莊驕傲的姑姑,會做出這種事來!
惜塵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小路子,問:“揭發這件事的人,就是這個奴才?”
太后點頭,惜塵冷聲道:“來人,將這狗奴才拉下去!竟敢在宮中行巫蠱之事,還意欲陷害皇后!簡直是罪無可恕,交由宮正司五馬分屍!”
衆人都被這一段話給鎮住了,小路子呆愣在那裡,連求饒都忘了。
太后顫顫巍巍的說道:“皇帝你這是何意?他是重要證人,不是什麼罪人啊!真正的罪人是你身旁的那個妖女!你應該把她拉下去五馬分屍!”
小路子爬到惜塵腳下大喊道:“奴才冤枉啊!皇上,奴才冤枉,奴才沒有做這個木偶,是……是皇后娘娘指使製造司的墜兒做的,奴才只是幫皇后娘娘買了一些碎布而已,不關奴才的事,皇上饒命,饒命啊!”
惜塵冷冷道:“那製造司的墜兒呢?死了?哼,拿一個死人來糊弄朕!這是誰借你的狗膽!”
“皇上……奴才……”
“皇帝!這木偶是愛家派人從鳳宸宮裡搜出來的!又有小路子的供詞,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偏袒這個妖女嗎!”太后幾欲恨得青筋爆出,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道。
惜塵卻既是沉穩,緩緩道:“母后稍安勿躁,皇兒並沒有偏袒朕的皇后,自從朕與婠婠大婚以來,婠婠每日清晨都要到母后這裡請安,母后因身體不適不予相見,婠婠總要在門外跪一會兒,行過大禮以示孝道。此事不光是朕,就是外朝的言官史官們,都讚歎朕的皇后深明大義。試問,如此賢惠的皇后,又怎會對母后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再者,這木偶雖是母后您搜出來的,難道就不可能是旁人事先埋下去的?這狗奴才口口聲聲說皇后教他如何,朕夜夜宿於宸宮中,從未見過這狗賊的面目!所見之人除崔尚宮便是春兒和香茗!”
小路子還要狡辯:“皇后是白天裡皇上不在的時候吩咐奴才的……”
惜塵皺起雙眉大怒道:“滿嘴胡說!朕還不瞭解朕的皇后嗎?婠婠從來不喜閹人,所以宸宮中的太監都不得進殿,朕看你連正殿都沒進去過吧!否則,何必費神將那木偶埋在後院,不乾脆放入內室呢?”
衆人又是一怔,未曾想惜塵心思如此細密,竟這麼快發現了其中破綻!
小路子已啞口無言,太后更是無話可說,沈婠怔怔看著惜塵,不知他怎會如此維護自己。
“此事再清楚明白不過,分明是這狗奴才栽贓陷害,與皇后無關,母后,您說呢?”惜塵看向太后,見太后仍在猶豫,又道,“不如直接將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再追究下去,恐怕牽連的人更多了。”
太后身子一顫,知道自己是功敗垂成了,無力的癱倒在榻上,連揮手的氣力也沒有。
惜塵衝小石子使個眼色,小石子會意,讓人塞住小路子的嘴將他拖了下去,小路子睜大眼睛瞪著太后,卻發不出聲音來。
沈婠見小路子被拖走,心知惜塵不願自己無辜受累,而又不願意當衆撕破太后的臉皮。因此,只好將所有罪責推到小路子身上。
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妻子,他此時能兩全,卻不知將來要如何。
太后和皇后的戰爭,纔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