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種權(quán)力》8（3）

正月十一的上午九點，當楊淼的電話打進江天養(yǎng)手機的時候，他正在自己家的樓下整理行李箱。

“這年也過完了，你是不是也該正經(jīng)和我探討探討關於你和我一起走的事情了？”楊淼在除夕那天曾經(jīng)和江天養(yǎng)有一個約定，就是在整個春節(jié)期間不談論關於江天養(yǎng)是否和她去美國的問題，因爲楊淼知道，在江天養(yǎng)的骨子裡，他是不願意放棄自己所熱愛的這份工作的。

“今天可能不行了，昨天下午開會時剛接一線索，我得去一趟H市。”江天養(yǎng)抱歉地說。

“你不是剛從LX省回來嗎？怎麼又走？這回是什麼事情？”楊淼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遺憾。

“小事，不是什麼大事。”江天養(yǎng)一邊故意輕鬆地回答，一邊把後備箱關上，隨後坐到駕駛席上。

“你總說小事，前幾天去LX省就說小事，結(jié)果哪是那麼回事，我都沒敢讓我家人看那報道。”楊淼略帶責備地說，“拜託你，胖子，別再幹那些讓我提心吊膽的事情了，你真應該考慮考慮我說過的那個建議，趁你還年輕，和我一起走吧！”

“嗯，我在考慮……”

“算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又沒心思聽我說什麼，你還是自己注意安全吧！”

楊淼剛要掛斷電話，突然感覺到自己還是應該關心一下江天養(yǎng)，“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的假期又快結(jié)束了，你不是還要帶我去你家嗎？”

“快則三天，慢則一週。在家乖乖等我，我一回來就帶你去我老家咱爹媽。”

“你怎麼去？”

“我開車去。”

“那好吧，今年倒春寒，那邊雪下得大，你路上開車小心點。”楊淼掛斷電話。

江天養(yǎng)看了一眼手機的電池狀況，剛要放下，一個外地的座機打了進來。

“您好，您是江記者吧？我是張玉林，您現(xiàn)在動身了嗎？我在這邊等您，到了給我打這個號碼，這是這裡的公用電話，我的手機可能不安全……”

二江天養(yǎng)是前一天晚上很晚才把電話打進那個弟弟死在看守所裡的線索提供人的手機裡的。之所以很晚，主要原因是國內(nèi)部的弟兄們請他吃飯，說是要安慰他那因爲沒得獎而受傷的心靈。

線索提供人名叫張玉林，在電話裡他焦急地操著一口濃重的關外口音講述著自己的遭遇。張玉林是家中老大，有個沒結(jié)婚的弟弟。三個月前，他弟弟因爲阻攔野蠻拆遷，與拆遷辦的人打了起來，隨後被抓。結(jié)果就在一個月前，他接到通知，說自己的弟弟已經(jīng)死在當?shù)氐目词厮e。

來送信的是派出所的民警和街道幹部，臨走時把一個裝了兩萬元現(xiàn)金的口袋放在張玉林家的炕上，說了句不許上告後就匆忙離去了。

爲了能見到死去的弟弟一面，張玉林四處奔走，先後找到了派出所、公安局，還去了當?shù)氐臋z察院，但得到的答覆都是他弟弟屬於突發(fā)疾病，搶救無效死亡，並且屍體已經(jīng)火化。

張玉林告訴江天養(yǎng)，自從弟弟離奇死亡後，他就被當?shù)氐慕值缼植亢鸵恍┎幻魃矸莸娜藝烂艿乇O(jiān)視起來，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有人密切地注視著他家的動靜，街道的幹部也會不定時突然造訪他家，就是看他還在不在家。

“您來的電話真是時候，我剛從家裡跑出來，我要上北京去伸冤、去告狀！”

電話裡，張玉林顯得有些激動。

“你先彆著急到北京，我可以馬上去見你，我明天早上就走，中午就能到你那裡。”江天養(yǎng)盤算著時間回答。

“但是我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張玉林焦急地說，“要麼就這樣吧，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就等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