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惹了澹臺婉的厭煩,直接被澹臺婉攆了出來,才滿面含氣的想要去小廚房尋些夜宵吃,便被人在小徑上攔了去路。
“鄒媽媽是吧?二公子擔憂七小姐的身子,遣了奴才過來請您過去說話。“一個小廝垂著頭,擋在鄒氏跟前。
這小廝突然出現(xiàn),將鄒氏嚇了一跳,“深更半夜的,你也不知道忌諱,是在哪個院子裡伺候的?竟然這般沒規(guī)矩,這後院內(nèi)宅也是你這等小廝進來的地方?若是衝撞了七小姐與四小姐,你可擔待的起?“
鄒氏陪在澹臺婉身邊一陣子了,旁的沒有學會,宮中嬤嬤的霸道強勢倒是學了個遛夠。
小廝垂著頭立刻陪著不是,“是小的不好,原是要尋了丫鬟來找嬤嬤的,可是明天就是二公子的大婚之日了,這宅子裡的人忙的腳不沾地的,小的沒法子,二公子那邊又要見到鄒媽媽,所以小的纔會親自來請。“
鄒氏也知道,如今這裡忙的很,二公子澹臺懷鳴與孫嘉柳大婚,是要在公主府這邊辦了典禮與宴席的,公主府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自然有些慌亂。
“二公子在哪兒呢?還不趕緊著帶我去?耽誤了二公子的差事,你幾條小命都不夠抵的。“鄒氏得理不饒人的說著。
小廝也不含糊,領(lǐng)著鄒媽媽就往外走,走到一處園子,周圍愈發(fā)的寂靜,鄒氏就有些不大敢走了,“你這是要去哪兒?怎麼越走越僻靜?二公子這會兒不應(yīng)該在正院待著嗎?“
小廝轉(zhuǎn)過身來,直視鄒媽媽,冷笑道:“媽媽說笑了,這裡是公主府,雖說二公子借用這個宅子辦婚事,但怎麼也不能住了正院的,否則豈不是等於跟寧朝的皇帝與皇后平齊?“
鄒氏見小廝變了態(tài)度,一時之間拿捏不準,到底出了何事,但看這小廝的陰狠模樣,怕是不是善茬,只是先咋呼道:“我可是七小姐身邊的管事嬤嬤,不管你是誰,是誰讓你將我?guī)У竭@裡的,我先告訴你,七小姐是寧朝皇后心尖兒上的人,而我是七小姐心尖兒上的人,你要是想要對付我,且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我可不是嚇唬你,我若是少了一根毫毛,七小姐怕是都要將這公主府翻個過來!“
鄒氏這會兒被嚇得要死,卻也不能失了氣勢,只是手腳已經(jīng)不聽使喚,忍不住的打哆嗦。
“媽媽好大的陣仗,媽媽的本事,小的是知道的,否則爺也不會讓媽媽留在七小姐身邊了,您說是不是?“
小廝方纔被鄒氏一頓訓斥,原是想要嚇唬嚇唬鄒氏,可聽到鄒氏的話,又覺得很對,他犯不著在這個時候跟鄒氏起衝突,因而話語也緩和了一些。
鄒氏一聽小廝這話,腦袋轉(zhuǎn)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人到底是誰的人,用帕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長出一口氣道:“你一早表明了身份就是,偏打著二公子的名頭,將我唬到這裡來,若不是我方纔心裡存著疑惑,怕是早已經(jīng)喊了人來了!”
小廝換了一張笑臉,“小的也是怕公主府里人多嘴雜,萬一被旁人發(fā)覺了,爺怕是要將小的給生吞活剝了去,所以媽媽多多擔待一些。”
鄒氏原本心裡有怒火,但是到底這小廝是那人的人,她也不敢當真對他出手,便道:“行了,行了,這附近也沒人,爺讓你過來,到底是爲著什麼事兒,你緊著說,七小姐那邊離不得我,萬一尋不到我,怕是又是一樁事!”
鄒氏打著馬虎眼,不願意與這小廝多待,到底她如今沒有辦成了差事,澹臺婉如今對瑾悠,還是有著情份,她但凡多說了兩句瑾悠的不是,澹臺婉就要發(fā)脾氣,倒是說沈詩雪得寵的話,澹臺婉還能聽進去兩句。
小廝暗地裡撇了撇嘴,在夜色中,鄒氏也看不分明,小廝微咳了兩聲,說道:“爺是想要問問,如今七小姐到底對皇后到底有沒有恨意,能不能繼續(xù)使些手段?”
“媽媽也知道,韓貴人的事兒已經(jīng)過去許久了,七小姐便是躲避嫌疑,也躲的差不離了,既然七小姐的生母,是皇后娘娘害死的,那不該如今還沒一點兒動靜沒有,媽媽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到底是殺母之仇不是?”小廝盯著鄒氏,他總覺得,七小姐並沒有聽了鄒氏的話,鄒氏的那些個話,怕是有水分。
鄒氏後背出了一層的汗,卻不敢讓小廝看出端倪來,“到底七小姐年紀也小呢,如今不過九歲,韓貴人的事兒,鬧成那樣,七小姐如何能不害怕?這些日子,哪裡還敢有動作?再者說了,如今可是在大理,七小姐便是有仇有怨的,也是回了寧朝的事兒,你回去跟爺說,這事兒,急不得!”
“哎呦,媽媽,這話,小的可不敢去回,若是回了這樣的話,怕是要吃爺?shù)亩巫樱 毙P挑眉說道:“莫不是媽媽如今還沒有搞定了七小姐,這是在糊弄小的吧!”
“胡說!我若是沒有將七小姐收服的服服帖帖的,怎麼能出了韓貴人的事兒?”鄒氏有些心虛,聲音便有些大了。
小廝撇嘴道:“韓貴人的事兒,到底也沒有傷了皇后,連皇上與皇后的情份都沒有毀了,說句不中聽的,等於是步廢棋了,倒是浪費了爺收買韓家!”
鄒氏咬了咬脣,知道若是不能與這小廝說些實際的,這小廝怕是不能在爺面前爲她說了好話,“我這幾天給七小姐下了藥,讓七小姐上吐下瀉的,好生難受了幾天的功夫,讓七小姐怨怪上皇后,竟然派她來了大理!”
“恰巧眉貴妃又說了,七小姐身子不適,讓七小姐明個兒不去參加二公子的婚事,七小姐心裡便吃了心,這會兒心裡正難受著呢。”鄒氏一邊說著,一邊看那小廝的臉色,見那小廝的臉上多了些鄭重,鄒氏方纔得意的繼續(xù)說道。
“明個兒與二公子大婚的人呢,是大理皇后的庶妹,咱們七小姐呢,是瑾悠皇后的庶妹,咱們七小姐肯來大理,不過也就是因著這個,想要來瞧一瞧,到底這皇后庶妹的婚事,應(yīng)該是什麼模樣的。”
“可偏偏婉婉小姐吃了這麼多的苦,卻是不能去瞧,或者說,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瞧,還要躲在屏風後頭,花廳裡頭,跟多見不得人一樣的,你說,婉婉小姐心裡頭能沒有恨意嗎?”
小廝端看了鄒氏兩眼,“媽媽這話可作準?”
“自然作準的,你讓爺放心就是了,如今就算我不在婉婉小姐跟前說些什麼,婉婉小姐也不會再對皇后娘娘那般尊敬了,給皇后娘娘使絆子,那是早晚的事兒!”鄒氏眼睛瞟著別處,到底是說著謊話呢,很沒有底氣。
小廝有些不大相信的說道:“可是婉婉小姐瞧著可是對皇后娘娘尊敬的很,這一路上,小的可是聽著,婉婉小姐時時念叨著皇后娘娘!”
“那不過是表面上的罷了,婉婉小姐到底也要做個面子情!”鄒氏堅持說道:“婉婉小姐到底是賤婢生的種,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變的,這小半年的光景,我已經(jīng)讓婉婉小姐對皇后娘娘恨之入骨了,你可別忘了,那是殺母之仇,這種仇,誰能夠忘得了?”
“這樣最好,你我都好在爺跟前交差。“小廝說完,直接甩給鄒氏一個金元寶,“這是爺賞給你的,你那小兒子如今在學堂裡讀書,日子過得不比那些個小公子差,你安心辦好爺?shù)牟钍拢蔗岬那俺檀蟮暮埽 ?
“是是是。“鄒氏忙不迭的收下金元寶,急急應(yīng)著,“你回去記得在爺面前給我說說好話,我是不會忘記你的,到時候,等著我的小兒子飛黃騰達了,我一定會讓他承你的情,說不到到時候讓你到他跟前伺候著,做個管事什麼的,多大的體面!”
小廝臉色有些難看,卻不好在這個時候與鄒氏鬧起來,冷冷的說道:“我自然要給媽媽說了好話的,媽媽放心就是了!”
鄒氏得意的一搖三擺,揣著金元寶就走了,小廝在後頭連連啐了好幾口,“呸,什麼東西,竟然還讓我去伺候了你那小雜種,真當自己是個什麼金貴人呢!”
“想讓我說了好話,竟是連元寶都不給了,真真是異想天開!”小廝從自己的懷裡又摸了一個金元寶出來,“哼,好在小爺我有準備,直接拿了一個,否則這趟差事,可不是白白的跑了?”
小廝在金元寶上親了親,道:“早晚解決了你,等我在七小姐跟前得了臉,這些個金元寶都是我的,你個老婆子一點兒也別想得。”
“還真以爲你的兒子如今過得好好的呢,爺辦事,怎麼會留了後路?你那兒子是過得好好的,只不過是在陰曹地府過得好好的罷了!”
小廝揚長而去,只心裡惦記著,要怎麼在澹臺婉面前得了臉,讓澹臺婉信任於他,將鄒氏踹的遠遠的,自己收了那些辦差事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