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瑾悠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個木偶一般,任人擺佈著,已經(jīng)完全不能思考了,若不是有一雙大手始終牽著她,將她冰涼的手心暖在掌心,瑾悠都不知道,她能不能繼續(xù)撐下去。
周圍盡是笑聲,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是馬元童在唱和,是樂清郡主輕輕的與二姐姐澹臺莉說著,“小心你的身子。”
瑾悠直到坐了下來,才覺得自己的心似是落到了實處,能坐下,顯然是已經(jīng)到了喜房了,周圍的笑鬧聲,依舊是不斷的,有孫嘉柳在一旁笑著起鬨,“快點兒給瑾悠姐姐掀蓋頭啊,你要憋死瑾悠姐姐嗎?”
能這般與董珺昊說話的,也就只有俏皮的孫嘉柳了吧。
瑾悠的手心有些出汗,一定是這天氣太熱了,明明已經(jīng)入了冬,怎麼還會這般熱呢?
沒等瑾悠想明白,就覺得眼前一亮,一張白淨(jìng)的,帶著溫暖笑容的臉,映入眼簾,甚至於,瑾悠還沒有看仔細(xì),眼前就已經(jīng)換了人。
原來是孫嘉柳將董珺昊擠開了,似是很不耐煩的推著董珺昊道:“走吧走吧,掀了蓋頭就沒有你什麼事兒了,皇上和大將軍等人都在外頭等著你喝酒呢,我們留在這裡陪瑾悠姐姐說話就是了!”
瑾悠忍不住綻放笑容,她曾幻想了多次的大婚場景,她想了很多次,自己被掀開蓋頭的剎那,該是什麼樣的神情,什麼樣的神情面對董珺昊,可卻忽略了,孫嘉柳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董珺昊愣愣的看著瑾悠,絲毫不管孫嘉柳的推搡,彷彿他就是塊磐石,長在那裡了,誰也移不動他。
孫嘉柳有些氣急敗壞的推著他,瑾悠擡起蓮瓣一般的清秀臉龐,笑看著他,瑾悠見過董珺昊板著臉,猶如黑麪神的樣子,也見過董珺昊危在旦夕,蒼白如雪的樣子,卻從來沒有見過,董珺昊這樣傻傻的模樣。
周圍的孫嘉怡,澹臺莉等人已經(jīng)笑出了聲,董珺昊依舊不爲(wèi)所動,瑾悠忍不住張口說道:“你去吧,皇上還等著呢。”
瑾悠的話音一落,董珺昊便微微頷首,沒有說一句話的走了出去,孫嘉柳雙手叉腰,方纔她推搡董珺昊,著實用了些力氣,忍不住說道:“瑾悠姐姐的話,真真是比聖旨還好用的。”
一句話,衆(zhòng)人又鬨笑不已,瑾悠的臉羞紅的如對面的燭火,明豔非常。
“董珺昊寵愛你的瑾悠姐姐,那是要了命的,豈是誰的話都能聽了的,你瑾悠姐姐啊,這叫做馭夫有道!”皇后在一旁張口笑著,卻沒有發(fā)覺,自己的眼底,已經(jīng)笑出了淚。
孫嘉怡在一旁不動聲色遞過去一方絲帕,柔聲說道:“娘娘這個模樣,若是讓瑾悠瞧見了,少不得也要落淚,污了妝面,可就不好了。”
皇后聽了,到底止住了淚,卻是指著瑾悠滿頭珠翠說道:“素心,還不趕緊著將你們公主頭上的髮飾摘了?那麼沉的東西,將你們公主的脖子都壓斷了,還有那個束腰,也撤了,瞧著氣都喘不勻了!”
皇后指著素心,素雲(yún)等人忙乎著,讓澹臺莉等人羨慕不已,桂媽媽在一旁笑著說道:“早間也是皇后娘娘將這麼些個東西給公主備下的,這會兒又是娘娘發(fā)話,擔(dān)憂公主被壓壞了。”
“那哪兒能一樣,既然是大婚,沒有那麼多的人觀禮,沒有爆竹也就罷了,若是首飾和喜服再差了,那哪裡是大婚!”皇后忍不住又抱怨起來。
醉竹在一旁聽著,連忙笑著打岔道:“公主早間忙活到現(xiàn)在,趕緊將那些個珠翠收拾了,換了常服纔是正經(jīng)。”
“娘娘,奴婢記著,您給公主準(zhǔn)備了好幾套紅色的常服來著,放在哪裡了?奴婢忙的混忘了。”醉竹故意轉(zhuǎn)移了皇后的注意力,生怕皇后在喜房內(nèi),又說了什麼讓納蘭墨塵迎娶瑾悠的話來,平日裡也就罷了,這會兒嘉怡縣主可就在皇后身邊坐著呢。
皇后果然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瑾悠大婚的一切物識,都是她悉心準(zhǔn)備的,趕忙站起身來說道:“本宮不是給瑾悠準(zhǔn)備了五個箱籠的衣衫嗎?那個外頭有白色茶花紋樣的裡頭,就是紅色的常服。”
皇后想了想說道:“放在最上頭那個挖心領(lǐng)的,腰身裁的好,就拿了那個出來,給瑾悠換了……還有那個耳墜子……”
皇后越說越多,越說越不放心,乾脆甩了袖子道:“罷了,本宮親自去拿。”
醉竹應(yīng)諾,攙扶著皇后奔著偏殿去了,臨走,醉竹衝著瑾悠使了個眼色,瑾悠莞爾一笑,知道醉竹姑姑這是故意將皇后娘娘支使開了。
孫嘉怡見皇后走了,連連在瑾悠跟前坐了,低聲問道:“皇后娘娘昨個兒可給你瞧了……瞧了……”
孫嘉怡急急的想要說出口,卻見孫嘉柳也在一旁湊著,歪著頭等著孫嘉怡的下文,見孫嘉怡說了半晌沒有說出來,忍不住問道:“大姐姐,到底是瞧了什麼東西?”
孫嘉怡頗爲(wèi)無奈,澹臺莉在一旁一聽,便知道孫嘉怡說的是什麼,一扭孫嘉柳的耳朵,就將她揪了過來,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小姐,湊什麼份子!”
孫嘉柳不依的說道:“我將來可是你的嫂子,哪裡有你這樣對待嫂子的。”
“這會兒可是同意要嫁給我二哥哥了?”澹臺莉笑瞇瞇的問道。
孫嘉柳冷哼一聲,氣哄哄的,“誰要嫁那個呆子!”
孫嘉怡趁著孫嘉柳不在跟前,壓低了聲音,急忙問道:“皇后娘娘昨個兒讓嬤嬤交給你大婚洞房的事兒了吧?”
“嗯?”瑾悠沒有想到,孫嘉怡竟然是要問她這個,當(dāng)即紅了臉,悶不吭聲了。
孫嘉怡見她這樣,以爲(wèi)是皇后沒有跟她說,皇后本就不滿意董珺昊迎娶了瑾悠,說不得當(dāng)真不告訴了瑾悠這事兒,讓董珺昊抓耳撓腮也沒有用。
孫嘉怡忍不住垂下頭去,手指攪了半天帕子,最後趴在瑾悠耳邊,迅速的說了幾句話,讓瑾悠羞得恨不能躲進(jìn)身後的被子裡。
皇后不是沒有跟瑾悠說,而是……說的太多了……
宮裡頭,跟宮外不一樣,宮裡頭那花樣姿勢,可謂多得不得了,皇后娘娘真真是個盡責(zé)的,硬是盡數(shù)都讓瑾悠學(xué)了個遍,甚至於還告訴她,哪一個是比較有助於懷孕的,還說瑾悠初入寧朝,暫時還不好要孩子,以免那些個寧朝人得了機(jī)會,往董珺昊跟前塞人……
這會兒孫嘉怡以爲(wèi)瑾悠不知道,洞房的男女之事,又給她點了一遍,兩個人同時羞紅了臉,誰也說不出話來了。
瑾悠卻又不好說,皇后已經(jīng)教導(dǎo)過了,等著澹臺莉與孫嘉柳鬥完嘴,就見兩個人都羞紅了臉在那頭坐著,澹臺莉是過來人,一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孫嘉柳卻是不明白,忍不住上前問道:“這喜房裡那麼熱嗎?怎麼你們兩個臉這麼紅?”
正好醉竹拿了紅色的常服進(jìn)來,瑾悠逃也是的去了後堂換衣梳洗……
大婚之日的換衣,也跟往常是不一樣的,即便瑾悠晨間才沐浴過,可這會兒又準(zhǔn)備了沐浴的香湯,瑾悠只要想到皇后和孫嘉怡告訴自己的話,就覺得耳根都是紅紅的……
瑾悠在裡頭磨蹭了半晌,好容易撐起勇氣,走了出來,卻見到喜房內(nèi)早已經(jīng)沒了人,正詫異間,就聽得喜房的門“吱扭”作響,竟是董珺昊走了進(jìn)來……
瑾悠再扭頭,發(fā)現(xiàn)醉竹,桂媽媽等人早已經(jīng)從後堂的側(cè)門出去了,如今喜房裡,只有董珺昊和瑾悠兩個……
董珺昊也剛剛沐浴更衣完畢,身上已經(jīng)換了先前那身喜服,這會兒穿了一件水雲(yún)暗紋的紅色直綴,兩頰有些酡紅之色……
董珺昊見瑾悠盯著他的衣衫瞧,忍不住解釋道:“皇后娘娘方纔出去,斥責(zé)了皇上和大將軍,便將我放回來了,皇后娘娘說,我身上的酒氣太重了,怕薰了你,我便沐浴換了衣裳纔過來……”
瑾悠微微一笑,看向董珺昊,緩緩向他行去,一擡手,將他脖頸間的一縷碎髮抿了抿道:“頭髮散了……”
瑾悠素白的手指在董珺昊的頭上抿著,因爲(wèi)瑾悠身量並不高,幫他抿頭髮,要微微踮起腳尖來,那淡淡的牡丹茶香在鼻尖繚繞著,董珺昊只覺得心跳的不是自己的,瑾悠認(rèn)真的幫董珺昊抿著頭髮,蓮瓣一般的臉,湊在董珺昊的脖頸間,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落在董珺昊的脖頸上……
董珺昊猛地一俯身,攔腰將瑾悠抱起,大踏步向喜牀行去……
金鳳銜珠玉賬勾,櫻/桃紅色的紗帳層層落下,並著瑾悠身上的層層披帛垂落,如羊脂白玉的雪白膚色與大紅色的百子千孫被互相映襯著,白的更白,紅的更紅……
細(xì)密的吻交疊而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滯了去,心跳愈發(fā)的快,身子愈發(fā)的灼/熱,細(xì)細(xì)的絲緞帶子系在雪白的脖頸之上,是被誰的手,輕輕解開……
十指交握,旖/旎無雙,是誰在低聲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