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
瑾悠從來就沒有將五小姐澹臺萱放在眼中過,更重要的,是她身後的那個人!
瑾悠眉眼低垂,輕聲道:“看來三皇子因著董爺的事情,已經信不過劉林泉了?!?
蔣嬤嬤眉頭一皺,試探著說道:“難道五小姐的事情,是三皇子授意的?”
瑾悠微微頷首,眺望著正院方向,撥動著小幾子上的碧玉蓮花簪道:“朱姨娘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府里人的婚事,她還做不得主?!?
“且劉林泉本就是三皇子的人,朱姨娘犯不著害他,惟一的解釋便是,三皇子信不過劉林泉了,所以想要有五小姐在一旁看著?!?
瑾悠拿起簪子,斜斜的插入雲髻中,五小姐澹臺萱是個胸大無腦的,朱姨娘定然要想盡了法子,讓五小姐澹臺萱乖乖的聽命於她,將她在劉府裡的事情,盡數告訴朱姨娘,進而轉告到三皇子的耳朵裡!
可是,朱姨娘是憑的什麼,能讓五小姐澹臺萱那般聽她的話呢?
瑾悠眉間微微擰起,看向蔣嬤嬤問道:“嬤嬤先前不是說過,五妹妹的婦人之癥,很難痊癒,要相伴一生的嗎?怎得如今就……”
蔣嬤嬤微微弓了身子,斟酌著,要如何與瑾悠說明,瑾悠生怕蔣嬤嬤顧忌著瑾悠未出閣的身份,不肯將實情告之於她,便乾脆的問了。
“是不是因爲五妹妹與那王子瑜和離了?五妹妹不與男子同房,便能好一些?”瑾悠問的這樣直白,想來蔣嬤嬤也沒有什麼可忌諱的了。
蔣嬤嬤本是要給瑾悠去續茶的,聽瑾悠都說到了這步田地,便乾脆說道:“不瞞縣主,這五小姐和離後,身子是會好一些,但卻不會大好,當初五小姐看了不知多少名醫,這身子都沒有好利索,除非……”
蔣嬤嬤突然想到了什麼,卻輕輕的搖了搖頭,覺得有些不可能。
“除非什麼?”瑾悠直覺,五小姐與朱姨娘的這場交易,定然就掩藏在蔣嬤嬤這個除非之下。
蔣嬤嬤默了默,往瑾悠跟前走了兩步,在其耳邊低聲說道:“倒是曾有太醫說過,是有一種猛藥可以治好了五小姐的病,但那藥性兇猛,一旦用了,怕是五小姐會終身無孕,因而當時並沒有用了?!?
瑾悠聽了,只是看著蔣嬤嬤,未置一詞,若是當初有這樣的藥,五小姐定然是不肯用的,不爲旁的,只爲了生下一個嫡子,坐穩自己的正妻之位。
若是想要治,等著生下孩子之後,再治不遲。
可若是五小姐澹臺萱想要嫁的人,是劉林泉呢?
劉林泉是有正妻的,而且也是有嫡子的!五小姐有那樣的毛病,是嫁不得人的,可她若是治好了,卻生不下孩子,日子也定然不好過!
那麼……
瑾悠輕噓一口氣,原來,這便是朱姨娘與五小姐澹臺萱的交易了!
朱姨娘是應了五小姐澹臺萱,給她治好了病,將五小姐嫁入劉府,再幫襯著她,站穩了位置吧!
也對,沒有了孩子的支撐,五小姐澹臺萱能夠倚仗的,也只有孃家了!澹臺善昌自然是不會理睬她的,二夫人胡氏也是懶怠理睬她這樣一個破落戶的,若是這個時候,朱姨娘伸出一根橄欖枝來,五小姐自然會欣然接受!
瑾悠都恨不能給朱姨娘拍案叫好了!
真真是好算計!劉林泉是當初將澹臺萱救出火場的人,大半個身子都被看了去,她還能嫁個什麼好人家呢?
對於澹臺善昌來說,一個和離過的女兒,空有美貌,卻因這個毛病,尋不到好人家,便懶得理會了。
現在朱姨娘幫他想了辦法,將五小姐澹臺萱推銷到劉林泉那裡去,說不得,還能幫著四皇子將劉林泉爭取過來……
瑾悠看向蔣嬤嬤,讚道:“朱姨娘這樣聰慧,嫁給我父親,真真是可惜了!”
蔣嬤嬤微微一笑,“只可惜是個看不開的,堂堂朱家嫡出大小姐呢。”
“呵,人在局中,看不通透罷了。”瑾悠想到,在雅間之時,朱寒煙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有多麼鍾情三皇子的,可三皇子那個人……
瑾悠覺得事情有些繁亂,她如今是動不得朱寒煙的,若是可以,她一早就將朱寒煙打發了去,可一旦朱寒煙離開澹臺府,那就等於幫著四皇子掃除了一個對手,這樣的事情,瑾悠做不得。
她不過覺得,朱寒煙是個可憐人,堂堂朱家嫡出大小姐,嫁給澹臺善昌這種自私的人做妾,且上頭還有一個胡氏那樣的主母。
這一切都是因爲朱寒煙對三皇子的一片癡心,可今日看來,這一片癡心,就像是個笑話!
三皇子不過是利用朱寒煙罷了,朱寒煙那麼聰慧,定然可以很快想到,可惜……
瑾悠想到朱寒煙從澹臺府側門進去,給老夫人以及衆人傳話的事情,又想到朱寒煙方纔的神情……
分明還是安安份份的,恰到好處的做著澹臺府二房的貴妾!
是該誇讚朱寒煙的癡心不悔嗎?便是三皇子那般對她,便是她明白過來,自己不過是三皇子的一顆棋子,她依舊甘之如飴?
瑾悠微微揉著眉間,將那花鈿撫摸的更加服帖,輕嘆口氣,輕聲呢喃,“殺不得,毀不掉,該如何是好?”
蔣嬤嬤沒有聽真切,不知道瑾悠在說著什麼,正待細問,瑾悠卻是張口道:“嬤嬤抽空,打發個小廝,去尋一次劉大人,將五妹妹的事情親口告知。”
瑾悠叮囑道:“務必要尋了妥帖的人去辦。絕不能泄露了風聲去。”
蔣嬤嬤見桂媽媽去門口守著去了,便低聲說道:“桂媽媽的兒子入了京城,老奴覺得,她那兒子與媳婦兒都是個不錯的,偏桂媽媽不願意給縣主添了麻煩?!?
瑾悠看了門邊的桂媽媽一眼,有些嗔怪道:“媽媽真真是的,不怕我牽累了便是好的了,還說什麼添麻煩不添麻煩的!”
瑾悠說完,蔣嬤嬤便揚聲說道:“桂媽媽,讓你那小子和媳婦兒來給咱們縣主磕個頭,便算是認了主子了,京城尋個活計不容易,若是你兒子或是媳婦兒被旁人拿捏住了,更是給縣主添麻煩,倒不如跟縣主綁在一處的好!”
蔣嬤嬤也不客氣,她一早就知道了桂媽媽的事情,只是先前瑾悠在宮中,正是如履薄冰,自是不好說了這樣的話,這會兒瑾悠說要用人,蔣嬤嬤第一個便想到了桂媽媽的兒子,論妥帖,桂媽媽的兒子是最好不過的了!
桂媽媽沒有想到蔣嬤嬤就這麼將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婦薦了上來,一時面上有些訕訕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瑾悠這會兒也沒空與桂媽媽說道這個,便直言道:“若是我記得沒錯,桂媽媽的兒子,原本是在董府當差的,後來,外祖母來了京城,纔拿了銀子離府的,原來當著什麼差事?”
“奴婢那小子是個渾的,原在回事處,原本太夫人賞賜的銀兩,早已經夠了開銷,在澤城過得好好的,可他們偏說要來京城守著奴婢,還說要見見世面,不能坐吃山空……”
桂媽媽還沒有說完,瑾悠便點了點頭道:“知道上進,知道孝順,這是好的,那就讓他去禮部侍郎劉大人那裡走一遭,將五妹妹的事情說給他聽,他是怎麼個意思,都隨了他去?!?
“我只是做個傳話人,當初董爺遭難的時候,他也是來報了信的,便是他如今被三皇子懷疑,也有董爺的緣故,我只當是幫著董爺還人情了?!?
瑾悠思量了片刻,手中的豆青色牡丹紋手帕在指尖繞了兩繞,又不放心的說道:“董爺似乎是很看重劉大人的,去的時候,語氣和緩著些,若是劉大人不願意,只跟我說,內宅的事情,我來想法子,沒得讓董爺和劉大人心窄!”
蔣嬤嬤與桂媽媽對視一眼,嘴角含笑,她們的三小姐,這分明就是已經將董爺當了夫君了啊,這般替他著想著。
瑾悠見到二人神情,便知道兩個人在想些什麼,立時臉上便有些羞紅,潔白如玉的臉上,帶著一抹朝霞般的紅暈,如旭日初昇般,讓人移不開雙眼。
明心掀了簾子,笑嘻嘻的進來道:“啓稟縣主,方纔奴婢去正院,正巧遇見董爺身邊的小廝隨風,知道奴婢是縣主身邊的,說是要給縣主請個安再走,您看……”
瑾悠一聽是董珺昊身邊的人,連忙招手道:“去請進來吧!”
隨風沒有進堂屋,反而是在院子裡跪了回話,先是給瑾悠請了安後,沒等瑾悠問詢,便說道:“董大人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早間半個月便能下榻了,這幾日早間也能練上一套太極,只是劍法如今還練不得,太醫說,傷筋動骨一百日,總要再等上一陣子?!?
“小的今個兒來澹臺府,是因著董爺的吩咐,董爺說,在宮裡過得迷糊了,錯過了正日子,不知道二老爺大婚,今日是特意來補禮的,讓小的問清楚了,等著新任二夫人給先夫人上過香,敬過茶後,再將禮物奉上!”
隨風才說完,明心便急急插嘴道:“縣主跟董爺真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