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您怎麼了？”婢女連忙過去將秦玉扶住。
“快來人啊，夫人暈倒了，快請大夫！”
佘府今夜格外的熱鬧，先是佘正前夫人屋子著火，接著又是現在的夫人突然暈倒。
佘媛得到消息過去探望的時候，大夫正在給秦玉把脈。
那個香囊此刻被佘正拿在手裡，這個男人看著香囊，眉頭狠狠地皺著。
“父親，聽說母親暈倒了，女兒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佘正看了她一眼：“嗯。”
佘媛走進屋子，似是不經意地問：“父親手上拿的這是什麼？”
佘正把香囊放在桌上：“算是……你孃的遺物。”
他目光如劍，直刺佘媛：“這是你放在你母親牀上的？你要把她嚇死？佘媛，你回佘府到底是什麼心思？你娘十幾年前就去世了！”
他句句都是對秦玉的維護，對佘媛的責備，而那個香囊的主人，彷彿是和他沒什麼關係的陌生人。
佘媛忽然從心底冒出一陣寒意，她眸中很快聚起了淚：“父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娘去世的時候我不過才四歲，這香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和我有什麼干係？”
“而且……”她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我爲什麼回來？父親是不是忘了，再過不久便是我孃的祭日了，父親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娘和我放在心上過？”
在佘正心裡，佘媛是個倔姑娘，性子硬邦邦的，和馮麗一樣不討他喜歡。但此刻她這般哭著，他又有些羞愧起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女兒，我這個做父親的何曾虧待過你？”
話是這般說，他的語氣卻弱下來了，也沒有再質問佘媛關於香囊的事情。
大夫在一邊假裝自己不存在，等佘媛兩人說完，才道：“這位夫人是一時間情緒太過激動，氣急攻心，便暈了過去，我給她扎一針，不久就會醒來了。”
佘正點頭：“勞煩大夫了。”
一針下去，秦玉果然就悠悠轉醒了，她一睜開眼，看見站在牀邊衣衫素白，頰邊含淚的佘媛，又是一聲尖叫：“有鬼啊！”
佘正本來還是很擔心秦玉的，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了，可還在大夫面前她便這般失態，他臉皮子又有些掛不住，厲聲呵斥道：“胡鬧！”
佘媛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臉擔憂：“母親，您這是怎麼了？我是佘媛啊。”
秦玉太陽穴突突的跳，根本顧不上佘媛，直往佘正懷裡撲：“老爺，有鬼啊，姐姐回來了……”
佘正只覺得丟臉的很，連忙讓人把大夫請出去。
等人一出去，他就道：“你胡說些什麼？馮麗已經去世了十幾年了！”
佘媛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秦玉此刻頭髮散亂，神色驚惶，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她真的回來了！老爺，您知道她最喜歡吃桃酥的，今天那桃酥忽然憑空出現在了我的糕點盒子裡，還有這香囊，這是她去世的時候帶在身上的啊！”
那香囊還擺在桌上，明明是素淨的顏色，偏偏要繫個顏色鮮豔的繫帶，這一直都是馮麗喜歡做的事情。
這香囊也讓佘正頭疼的很：“別胡鬧了，馮麗她是病死的，又不是你害死的，你還怕她回來報仇嗎？”
佘正的話是說的坦蕩，秦玉心中有鬼，可坦蕩不起來。
她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老爺，您信我，馮麗她恨我，她就是要來找我，我們趕緊請個大師……”
她話還沒說完，一邊的佘媛就打斷了她：“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娘爲什麼會恨你？難道是你以前做過對不起我孃的事嗎？”
秦玉嘴脣開合幾次，都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她甚至不再看佘媛一眼，只是抓著佘正的衣袖，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老爺，您趕緊請個大師來吧，咱們府上真的不乾淨。”
佘正臉色鐵青，一把揮開秦玉的手：“夠了！你要我請法師，來給一個去世了十幾年的人做法事？你讓外人如何看我！”
他拂袖離開，秦玉如今腿還是軟的，只能扶著桌子才能勉強站立。
屋內此刻只剩下了她和佘媛，佘媛看著秦玉此刻這般恐懼的模樣，輕輕地笑了。
她拿起了桌上的香囊，往秦玉面前遞：“母親，您說這個香囊是我孃的嗎？我孃的香囊爲何突然出現在母親這裡？”
佘媛捂嘴，做出一副吃驚的模樣：“難道是我母親真的顯靈了？照您說的，又是桃酥又是大火又是香囊的，我娘恐怕是在地下不安寧了啊。”
秦玉此刻看見佘媛這張臉就會想到馮麗，她身子往後躲，避開了佘媛拿著香囊的手：“你給我滾出去！都是你！你回來以後就這樣了！你給我滾回陳府去！”
“這可不行，我這次是要住到我孃的祭日那一天，給我娘燒了紙以後纔會走的，看現在這個樣子，我娘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我這個做女兒的就更不能走了。”
佘媛將香囊揣進自己懷裡：“母親好好休息吧，祝您今晚做個好夢。”
她剛出了門，就聽見了屋裡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門口守著的婢女一個個都瑟縮在門口，不敢在這個時候進去觸黴頭。
佘媛回了屋，將香囊拿出來，摩挲了一下布面上的木槿花，目光漸漸幽深起來。
……
秦玉這一夜根本不敢睡，她覺得馮麗一定就在某個地方躲著看她，她在笑話她。
先前扔油燈燒房子的那股狠勁兒此刻也沒有了，她讓下人把屋裡點滿了蠟燭，照的屋子明亮如晝。
佘正夜裡沒有回來，秦玉一個人在明亮如晝的房裡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頂著一副憔悴的面孔出了門。
佘府不遠處的一處小宅子，秦玉敲了門，門內一個老婆婆打開門，看見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快些進來。”
秦玉此刻臉色蒼白，眼下一片青黑，目光也直愣愣的，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可比鬼還像鬼了。
她坐在老婦人對面，聲音顫抖：“吳媽媽，當初是你看著馮麗下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