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左思容再怎麼的不甘心,對於左相的話,她也都是言聽計從的。因爲,到了這個境地,她也已經是別無他法。左相也是一樣,他深知眼下左思容成爲了自己手中唯一的籌碼,也想著能保住左思容的聲名。最起碼,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
左恩瑾在左相的吩咐下被人帶了下去,而左思容緊緊抓著左相的胳膊喊道:“父親,父親……”左思容終究也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她心中心緒繁雜,什麼樣的話也說不出來。
左相重重的甩了甩衣袖,並沒有過多的理會左思容。而是,一聲接一聲的嘆氣,許久才說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事?皇上都已經發話了,你還不去做些準備,這幾日大王爺就會來府中迎娶你了。”
秋日的早晨,無論是樹梢上,還是草地上都結了露水。露水順著枝葉滑落下來,正好滴到了左思容的脖頸中,她當即打了個寒顫,伏在左相的腳邊,泣不成聲。
“父親,父親,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左思容深知自己的境遇,昨晚大王爺看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恨意,她一想起來就覺得不寒而慄。一旦入了王府,所有的事情也是由不得她了。
可是,左相只想著自己的女兒能夠嫁入王府,且不說過的好壞,只要能給自己帶來榮耀就好。然而,這一次是吉是兇還未可知,不管怎麼說,左思容都曾經是祁景書的側妃,祁景瑞他不可能不會介意這一點。但是,得了皇上的話,讓大王爺善待左思容,左相也知道皇上這一次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看著眼前狼狽而又憔悴的左思容,左相也只能說是她辦事不利。原地躑躅了好一晌,左相回了房間,留下左思容一個人哭的肝腸寸斷。
左思容一哭,溫氏也跟著哭了起來。起初,溫氏是站在一棵樹的後面,其他人的注意力皆在左思容身上,也沒有在意溫氏究竟如何了。直到左相離開以後,溫氏纔敢出現,這一次她也幫不了自己的女兒了。怨只怨當時自己沒有跟著左思容去,沒能將此事好好思量了。聽了左恩瑾的話,溫氏同左思容一樣,更是恨上了白岸汀夫婦。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彷彿是經歷了世上最爲悲慘的事。其實,也正是如此,左思容的這一生,已經被毀了,名聲更是一敗塗地。
“娘,我好恨!我好恨!”左思容坐在地上,以手捶地,淚水也是不斷的涌出。
溫氏長嘆了一口氣,她這一生掙扎著,做盡了惡事,纔有了今日的榮華富貴。然而,自己的女兒卻一次又一次的步入了深淵,教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怨恨?
“思容,孃親一定不會放過那個死丫頭的!”溫氏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幾個字,之後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她與左思容二人皆是頹然。
之後的幾天,左相礙於左思容的名聲,讓人好好看護了左恩瑾。溫氏也沒有去打左恩瑾的主意,可是她的心裡更是恨上了左恩瑾。此時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奏罷了!
在皇上的多重壓迫之下,大王爺終於爲迎娶左思容做了準備。一直以來,大王爺總是怨恨左思容設計了自己,再者讓他娶一個祁景書不要的女人,這是一種怎樣的奇恥大辱?
大王爺並沒有爲左思容準備婚禮,因著她是一個棄婦的緣故,一切從簡了。皇上知道這些的時候,也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對左相說道:“委屈左愛卿了……”
左相只得訕訕的笑著,帶著一腔的憤恨回了相府。
婚期確定下來的時候,溫氏還特意讓人給左思容準備了嫁衣,一點都不比當日左思容嫁給祁景書的差。本想著讓女兒風風光光的上了花轎,也免得被人詬病,說她相府寒酸。
誰知道,左相從皇宮回來時,一張臉竟是寒若冰霜。
“還準備個什麼?”左相大發雷霆,將桌子上的那些金銀首飾打落了一地。隨後,左相拂袖而去,留下溫氏與左思容面面相覷。
這一來,左思容也已經是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是,大王爺只是讓人擡了個轎子來接她,連個鑼鼓聲都沒有。
溫氏滿含熱淚的將左思容送上了花轎,左思容的處境他們皆是看在眼裡的,可是再怎麼氣,再怎麼怨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可以挽回的了。
“思容,如果有委屈的話,一定記得跟母親說啊!”溫氏拉著左思容的手,一直捨不得鬆開。
隨行的嬤嬤“呸”了一聲,凌厲的說道:“左夫人,你這話就有些過分了吧!這左側妃一旦入了王府,便是大王爺的人,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讓人聽了去,還以爲是我們王府的人在欺負她。這話我聽了到沒什麼,一旦傳入了王爺的耳朵,那後果可真是不好說……”
溫氏臉色大變,急忙抓起了桌子上的首飾往那嬤嬤的懷裡塞。臉上也扯出了微笑,溫氏心驚肉跳的安撫著那嬤嬤,說道:“嬤嬤說的是,日後思容那裡還需要嬤嬤多擔待些纔是。嬤嬤大人有大量,還望嬤嬤能夠在大王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誰知那嬤嬤竟像是想到了溫氏會這樣一般,一把推開了她的手冷哼了一聲,道:“左夫人,你拿老奴我當什麼人了,大王爺的事難道說還要經由我做主嗎?再說了,你拿這些東西給我,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爲是老奴我跟你丞相府有勾結。畢竟,這件事太過蹊蹺……”那嬤嬤的眼睛不停地轉,湊在溫氏的耳邊,聲音卻很是響亮,彷彿是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一般。
聞言,溫氏和左思容皆是大驚,卻也無可奈何。
“我說我的小祖奶奶,你就別再磨蹭了好不好,耽誤了吉時,那可是您一生的幸福。”
見左思容一直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嬤嬤也開始催促了起來。
“思容,快!快些起來!”溫氏連忙上前扶起了左思容,一邊說道:“思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開心纔是,不要掛念孃親。”
左思容強擠出一抹微笑,卻更像是苦笑。
原本是一場熱熱鬧鬧的喜事,此刻卻顯得格外的冷清。左思容在侍女容兒的攙扶下上了花轎,心裡面更是五味雜陳。因爲冷清,他們走在街道上的時候,也並未引起旁人的注意。這些與當日她同祁景書大婚之時相差甚遠,讓左思容的一顆心也冰到了極點。
轎子前行了一晌,左思容尋思著應該是已經到了大王爺府。畢竟,這一段路她還是熟悉的,果不其然,接下來便聽到了嬤嬤的聲音,“走偏門,王爺吩咐了,花轎走偏門!”
做奴才的哪一個不清楚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圖,這個嬤嬤自然也是算準了大王爺的心思,所以纔敢在相府那般造次。
左思容的心猛地一沉,整個人都癱軟在轎子裡。想來,這大王爺竟然厭煩自己至斯!
王府中傳遍了左思容的笑話,她一個後門進府的側妃,甚至不如大王爺的小妾來的高貴。自左思容入了府,大王爺就又重新納了一個妾室。而且這個妾室同左思容同一天入府,是從王府正門風光進了大門。
新婚頭一晚,大王爺並沒有進左思容的房間,反倒是從她的隔壁房間傳來了各種嬌笑聲。左思容的一顆心裂成了幾半,前途更是堪憂。
第二日,那小妾滿面春風的出現在大王爺的身後,而左思容因爲幾日都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一張臉看起來竟然有些蠟黃,連頭髮都因爲先前被禁足的緣故,顯得枯黃,整個人都被那小妾比了下去。
原本作爲一個妾室,那小妾是應該給她行禮的。誰知道那小妾非但沒有給她行禮,反而是坐到了大王爺的身側,說道:“王爺,妾身口渴了。”
大王爺柔和的看了她一眼,隨後便對左思容說道:“你去給她弄些水過來!”一句話,說的不留餘地,甚至大王爺都沒有再看左思容一眼。
左思容心中憤懣不安,將這一切都歸咎於白岸汀,由她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三日後回門,左思容的心中極度的不平衡。雖然只是過了幾日,這種生活她已經無法忍受下去。她同溫氏商量了一番,兩個人就準備向左相獻計。
而溫氏從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對左相說了將左恩瑾嫁出去的好處。原本這件事情就只有他們三人清楚,將左恩瑾嫁出去也免得夜長夢多。再者,官商之間,本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裡頭。左相聽了溫氏與左思容的話,就想著將左恩瑾嫁給一個老頭子做妾室,那老頭子是京城有名的富商。
能娶相府的千金對於老頭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歡天喜地的往相府送了禮。這一幕剛好被左恩瑾看到,一陣心寒悲慼之意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