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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借刀殺人

梅苑亦如往常的安靜,卻又與從前的安靜大有不同。李錦然看著那些僕人將二夫人放在屋子裡的‘精’貴擺件一件件擡走後,站在空‘蕩’的屋子裡發呆。就在半月前,沈信還是她信任的人,可如今卻要將他趕出去。她心裡感到難過,卻又無法言說。無論是蘇照還是沈信,若非他們是西涼人、又或者兩國之間並無國恨,她會竭盡所能幫助蘇照出謀劃策,讓他贏得戰事勝利。可如今西涼的敵人便是大慶,大慶勝,則西涼敗,反之大慶敗則西涼勝。無論哪一方輸了,她心中都不會感到高興。心煩意‘亂’間只覺口渴難忍,她抓起案幾上的茶壺‘欲’倒些茶水出來解渴,卻發現茶壺空空如也,這纔想起今日並未見到蘭芝。沈信傷的那樣重,她必是去了他那裡罷,她微微一嘆,再過幾日,沈信回了西涼,她又遣散了蘭芝,梅苑必是比如今還要冷清。無論沈信能在梅苑待幾時,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提前做的。她放下手中的空茶壺,向沈信的屋子走去。

沈信的住處與李錦然相隔並不遠,她放纔出了‘門’便聽見蘭芝隱隱的哭聲傳來,她放輕了腳步走進細聽,聞得蘭芝大聲痛哭道:“你爲什麼要欺騙我們,你明知道我們彼此是敵人,你爲何還要待我們這麼好。”

只聽沈信壓抑道:“若不是主子讓我保護小姐,你以爲我願意來大慶,大慶皇帝心狠手辣、連那太子也跟著‘陰’險狡詐,若不是當初承諾與我西涼互通友好,讓世子失了警惕之心,他趙齊能偷襲的了我西涼?是啊,你們大慶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贏得勝利,我們西涼卻十里長街披麻戴孝爲西涼王與世子悲慼痛哭。若不是主子,我恨不得將大慶每一個人千刀萬剮……”

李錦然站在‘門’外將沈信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極爲仔細,想不到大慶的勝利竟是趙齊背信棄義換來的。蘇照自是明白這一點,自他成了西涼王后,必是想過要將大慶欠他的一併都奪回來。可如今他卻沒有這樣做,他一再的忍讓成了大慶的連連戰勝。他在西涼昏‘迷’不醒的時候,想必也有許多人對他心生不滿吧。李錦然不忍再聽下去,正‘欲’離開,便又聽沈信痛心疾首道:“你以爲我願意保護小姐嗎,我時時刻刻都希望她死掉。她若是死了,主子才能一心一意治理西涼。你心裡只有小姐,我心裡也只有主子。你看著小姐受苦受難心裡難過,難道我看到主子被‘奸’臣評頭論足就好過嗎?紅顏禍水,她就是紅顏禍水啊……”

沈信的話還未說完,蘭芝已是怒紅了雙眸,她抓住沈信的衣衫高聲道:“不準你這樣說我家小姐,我不準!”

沈信受了重傷,連推開她的力氣都沒有,只重重的喘著氣,嘴角滲出鮮血,眼神悲痛萬分。李錦然站在‘門’口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絲毫未見有生氣的跡象。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不需沈信提醒,她自己都覺得她背了紅顏禍水的罪名。曾經是她不知真相,可如今知道了,她若是再讓蘇照兩處爲難,那她就白白辜負了蘇照對她這些年來的好。

李錦然走進沈信的屋子,拍了拍死死拽住沈信衣衫的蘭芝,輕聲道:“沈信字字句句所言屬實,你又何須這般生氣。”

蘭芝撇過頭不去理她,李錦然又道:“蘇照是阿信的主子,他站在蘇照的立場說話有什麼錯。”

蘭芝低著頭,聲音小的不能再小:“我只是不希望別人說你不好,任何人都不行。”

李錦然心生溫暖,拉過蘭芝的手放在手掌道:“恩,我知道。”她見蘭芝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這纔看向沈信道:“既是決定與蘇照斷絕來往,那就不必再麻煩衛相幫母親診治,還請你通知衛相將母親接回李府。”

沈信擡起頭,眼中歉意甚濃,爲方纔說那樣的話感到慚愧,他在李錦然身邊良久,知道她的爲人,若不是氣在頭上,斷然不會說出讓她難過的話來:“衛相醫術高明,給夫人治病再好不過。何況主子也希望……”

李錦然找了凳子坐下,疲憊不堪道:“你是聰明人,知道怎樣做是對他最有利的,倘若真不希望他與我再有所牽連,就該明白我不能再接受他的任何幫助。”

沈信在‘牀’榻上沉思良久,終是點了點頭,咬牙道:“好。”

李錦然看了眼怒氣未消的蘭芝,見地上還有一盆鮮血染紅的水,水中還一塊染紅的帕子,想來蘭芝還在給沈信清洗傷口,她也不再多加打擾,便起身出了‘門’去。

自從趙文在周荷面前做戲讓其誤認爲自己與他心生間隙後,趙文便再未來過梅苑半步。算來已是有了兩日,再過三天便是賞‘花’大會,趙文需要時間與周荷情意綿綿,讓周荷放鬆警惕好落入她編織的大網中。想到此,李錦然嘴角微微揚了揚。

當週荷挽著李承歡來到梅苑時,便看見李錦然嘴角邊掛著淺淺的笑意,不由想到那晚她攙著老夫人來梅苑時,老夫人先前明明對她十分信任,可被李錦然‘插’足後,老夫人對她言語間已是疏離開來。她明明接到梅苑來了刺客的消息,卻沒有抓到人。不僅人沒抓到,連通報消息的人也一併消失了。周荷的眸子‘陰’沉萬分,擡起頭時卻笑顏如‘花’,在李承歡耳邊道:“不是說早就想錦然姐姐了嗎,如今來了又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李承歡看了眼李錦然,很快又看向了別處。李錦然見她看自己猶如看一頭兇狠猛獸的表情,不由覺得好笑。以前她在自己跟前總是粗枝大葉,現在小心翼翼起來她還真是不習慣。她站在院子裡笑‘吟’‘吟’的看向她道:“大姐可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非要離大姐這麼遠。”

李承歡搖了搖頭,卻還是不肯向她走進一步。

李錦然故作惋惜的嘆了一聲:“承歡現在長大了,也藏了心思,大姐都看不懂你了呢。”

李承歡這才又看向李錦然,道:“張媽媽死了。”

李錦然疑‘惑’的看向她,疑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李承歡盯著李錦然看了半晌,似是再確定她話中真僞,卻聽周荷笑道:“姐姐忘記啦,張媽媽進入大牢時可是從你這接走的,聽說……”

李錦然眸子看向周荷時驟然轉冷,她毫不留情的打斷她,冷聲道:“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說話,以爲裝模作樣與我關係親近,我便能忘記你的所作所爲,你可真是天真。”

周荷眼看著就要留下淚水,李承歡連忙想爲她說幾句好話,然還未來得及說,李錦然就走到她身邊,長嘆了一聲道:“承歡可知農夫與蛇的故事,當她想害你毀容時,是誰救了你?”

李承歡低著頭緩緩開口道:“是大姐。”

李錦然又問:“又是誰看著你從小到大,你從二孃哪裡受了委屈,是誰費盡心思將你哄勸開心回去?”

李承歡雙肩微微顫抖,聲音哽咽道:“是大姐。”

李錦然冷冷笑道:“很好,原來你都還記得。你帶著記得的回憶,來懷疑你大姐,認爲張媽媽是我害死的。你難道就不知你這樣做讓大姐有多傷心嗎?”

李承歡擡起頭看著李錦然,眸子裡已被淚水沾滿,見李錦然神情哀傷,一定是被她傷透了。她再也不顧她想緊緊撲進李錦然懷中,連連低聲道歉。周荷見這一幕,恨不得上前將李錦然撕得粉碎,這樣的結果遠遠出了她的意料,原本按她的計劃,李承歡應該是對她又恨又怕,她只需要再旁邊開幾句口,就能讓李承歡徹底失了對李錦然所有的感情。那時候的李承歡才能真正爲她所用。可現在……她眸子裡晦澀的光芒只一閃而過,再擡起頭時回覆了往日的溫柔笑意。

“姐姐,承歡年紀尚小,難免做事有欠考慮,姐姐不要生她的氣纔好。”

周荷溫柔如水的聲音傳進李錦然的耳畔邊,叫李錦然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如今二夫人已進了大牢,周良此時必然知道二夫人入獄的緣由,故而不敢輕易得罪她。可笑周荷自作聰明,當真以爲二夫人離了李府只是遊山玩水,還在她面前故作善人,極力扮演一個好姐姐。她不是想讓李承歡看見自己有多壞麼,今天索‘性’就成全了她。

李錦然一步步走向周荷,眸子裡的兇光讓周荷不自主的向後退去,李錦然見之嘲諷地笑了笑:“我自然不會生承歡的氣,她既是喊我一聲姐姐,我怎能欺負自己家人。”

周荷眼看著她就要走到自己跟前,心沒來由的咯噔一下,她甚少見到李錦然有這樣的神態,不自在道:“姐姐說的是……啊!”

周荷還未來得及將剩下的話說完,李錦然疾步走上前抓住她的衣襟,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周荷的臉只瞬間便腫了起來,再無平日美人雍容典雅之姿,鬢髮也散落在臉龐,她愣愣的看著李錦然,嚇傻在原地。

李承歡見周荷此刻可憐不已,想上前將她扶起來,李錦然忽的轉過頭看向她,李承歡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周荷已從方纔的震驚之下慢慢緩過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她悽楚哀怨道:“你竟敢打我,我要去找老夫人做主。”她說完這話頭也未回的向梅苑外跑去。

她跑的那樣快,生怕慢一步就又會被李錦然欺負了去,哪裡還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李錦然冷冷一笑,周荷若將放在男子的心思分出一半來,都不會這個時候去找祖母。她以爲祖母會見了她臉上的巴掌印便能心疼她嗎,她冷聲一笑。再去看李承歡,見她眸子恐懼的看向自己,是怕她也捱打嗎?

“承歡,在你心裡大姐時個什麼樣的人?”李錦然問道。

“愛憎分明,睿智聰慧。”李承歡扯著衣角,怯怯道。

“說的好,知道大姐爲什麼要打周荷嗎?”李錦然不願與承歡兜兜繞繞,見她不動聲‘色’微微與自己拉開了距離,她拉住她的胳膊道:“前幾個月浣衣房突發的瘟疫並非偶然,是她做的手腳。浣衣房幾十位丫鬟的‘性’命,都葬送在她手上,這樣的人該不該打?”

李承歡張大了口,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錦然,平日溫柔恬淡的周荷怎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她還沒來得急反駁李錦然的話,只見李錦然滿眼充斥這怒火,她只覺抓住她胳膊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她不由開口道:“大姐,你把我抓疼了。”

李錦然聽見她這話非但沒有鬆開她,反而用盡所有力氣道:“你也知道疼,可大姐此刻的心比你疼上百倍。你以爲周荷與你走的這樣近是爲了什麼,她機關算盡要讓你我相看生厭,頻頻在你面前故作善人,爲的是讓你在二孃跟舅舅面前替她美言、對我疏遠。我念你年紀小,看不出她的心思。可你竟然信了她的話,如今你問問自己的心,可還有把我當做之前的大姐?”

李承歡面‘色’驟然蒼白無比,低下頭不再言語。她說的沒錯,她時刻提醒自己大姐並非周荷口中那樣的人,可當周荷告知她張媽媽是她殺害時,她忍不住的跑來梅苑就就想問是不是真的。她已經開始懷疑大姐了,她的心何時起竟離她這樣遠。李承歡‘欲’要拉住李錦然的手,想要向從前那般對她微微示弱,她便會放下一切來原諒她。可她還未拉住她的手,就見李錦然鬆開她的胳膊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

“大姐!”李承歡在她身後喊住她,卻又不知該怎樣說才能讓她的好過一些,思了半晌道:“承歡之前不懂事,總是受了委屈來大姐這尋一個懷抱,如今又聽信讒言,希望大姐能給承歡一個機會,承歡再不會做讓大姐傷心的事。”

在李錦然心中,承歡跟錦繡一般重要,只要她說對不起,她心中再多委屈便都化爲雲煙。只是此刻她不能原諒的太快,否則以承歡的‘性’子,不過多久便又重蹈覆轍。她狠了狠心,再不猶豫的踏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承歡站在‘門’口梅苑的院子裡傻傻站了一會兒,臉上的哀傷清晰的落入站在窗邊的李錦然的眼中。李錦然微微一嘆,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讓承歡傷心,可她不能再讓她與周荷有任何瓜葛。看著承歡背影落寞的走出梅苑,她嘴角上揚了起來,周荷啊周荷,如今你連最後一顆棋子都不再有了,看你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李錦然走到櫃子邊,將早就裝在盒子裡的山河錦繡圖又拿了出來,向吳氏的住處走去。昨夜吳氏因被周荷氣急故而沒有帶走這幅圖,可她沒有忘。當時並未進屋子裡將這圖拿給她,就是想到說不定有一天會用這圖找個藉口去看望她老人家,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下再去看望。曾經她不明白吳氏的良苦用心,故而對她甚是疏遠,可如今懂得了,自然不會任憑周荷一人唱獨角戲誹謗她。

孫氏的住處離梅苑並不遠,可李錦然已是有很多年再未走過這條路,她垂眸看著小道兩邊依舊種著茉莉與芍‘藥’,就好像這些年一切都沒有變過一樣。可她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表象,從前流逝的她再無可能去抓住,而往後她便要將自己想要的一併都奪回來。因是心裡裝了事,她無心思去觀賞風景,加快了步子向竹苑走去。

竹苑種有一大片竹子,李錦然還未穿過竹林便見吳氏的老僕站在竹苑站在‘門’口踱著步子。這老僕她倒是認得,‘性’子溫和甚少言語,只是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正跟在祖母身邊嗎?若是放做從前,她見到老僕必然繞而遠之。可現在……她彎了彎‘脣’走到竹苑‘門’口,笑‘吟’‘吟’看向老僕道:“老王,可是祖母叫你出來散心,怎不見你陪著祖母?”

老王見來人是李錦然,眸子立馬變得又明又亮,她笑容滿面道:“大小姐,哎,竟真是大小姐,讓我瞧瞧,又長高不少呢。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看著竟與當年的孫夫人一模一樣。只可惜她生了病。”老王興奮之餘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孫氏的病曾讓李錦然大受打擊,她急忙閉上了嘴。好一會兒纔敢擡頭去看她,卻發現她並不有絲毫的難過,反而嘴角笑意更濃。

李錦然笑瞇瞇道:“母親的病好很多了,也許不過幾日便能下‘牀’走路了。”

老王一高興話也變得多了起來:“那真是好啊,還記得孫夫人當年跳一曲《雲‘門’》,舞姿翩躚婀娜多姿,大慶的天下再難找出孫夫人這般的妙人啊。”老王眉飛‘色’舞的提及當年往事,親暱的拉著李錦然往竹苑裡走去,李錦然瞧著竹苑的一景一物與當年並無區別,路過一株已有些年歲的海棠時,她忽然紅了眸子,看向老王道:“這海棠可是……”

不待李錦然問出口老王便狠狠的點了點頭:“正是,當年孫夫人這一癡傻,老夫人整日唸叨著,每每看到這海棠她便淚流滿面,我看著她難過心裡不好受,有一日要將這海棠連根剷掉,老夫人見我有此舉,當時就要把我逐出李府,我才知道老夫人對著海棠看的有多重。她是念著你們母‘女’倆,看到這海棠,就彷彿看到當年你們三人一起栽這株海棠的場景。”老王跟在吳氏身邊這十幾年來,將吳氏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她心裡疼著李錦然,但這孩子又‘性’格孤傲,除了孫夫人與錦繡,誰都接近不得。如今見李錦然肯主動來竹苑,便將所有的話一股腦都掏出來對她說。

老王的一番話讓李錦然不由回想起當年她六歲時的光景,她見母親孫氏院裡有海棠而吳氏的院裡沒有,偏生要在竹苑裡也種一株海棠。纔將坑挖好,卻又覺得沒趣撒手不管了,吳氏笑瞇瞇的與母親聯手將其種好。當年尚且不過她腰間的幼苗如今竟也長的這般高了。她仰著頭看了海棠良久,笑中帶淚道:“錦然太不懂事,讓祖母這些年傷神了!”

老王聽她這樣說便知她已是解開了心結,心裡高興不已。趁熱打鐵的拉著她的手向老夫人所在的屋子裡走去。然纔沒走幾步遠便又停了下來,李錦然不由問道:“此番前去可是正打擾了祖母休息?”

老王搖了搖頭:“這倒不會,只是這會兒怕老夫人不肯見你。”老王想到周荷跌跌撞撞跑到老夫人屋子裡時的悲慘模樣,倒真是讓人心疼的緊,離她出‘門’的那顆周荷委屈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她才知那巴掌印子竟是李錦然打的。老夫人平日對周荷讚賞連連,怕李錦然此刻進去挨老夫人的罵,又見李錦然睜大了眸子直直的看著她,她緩緩道:“周小姐在老夫人的屋裡。”

李錦然怎會不知老王此言何意,是叫她挑個好時機再來看望祖母,可現在對她來說,正是絕佳的機會,她笑道:“我就不信祖母還能護著外人去,咱們走。”

李錦然步子走的極快,老王見她心急的模樣,心情不由高興起來。

李錦然走到老夫人屋子的‘門’口時,哭泣聲從屋子裡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李錦然彎了彎‘脣’,戲唱的這麼久她不累自己都感到累了呢。她輕叩了幾下‘門’,聽見吳氏喊了一聲進來後,她換上一臉怒容邁進了屋子。

周荷坐在吳氏的正擦著眼淚,見來人是李錦然,哭聲更厲。李錦然冷冷看了一眼周荷,竟直走向吳氏,將錦繡山圖呈給吳氏,吳氏淡淡看了眼,將山河圖放到案幾上,並無昨夜臨走見她時的關切。周荷心中大喜,面上卻梨‘花’帶雨,她低垂著頭哽咽道:“其實不怪錦然姐姐的,是小荷說話有欠考慮,惹錦然姐姐不高興,這才捱了打,請老夫人不要怪罪於她。”

李錦然站在周荷的對面冷冷的看著周荷,見她這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辭,忍不住心底冷冷的笑,明裡暗裡都在提醒吳氏,她臉上的印子是她李錦然打的。

吳氏看了眼被淚水打溼的面龐的周荷,朝老王看了一眼,老王心領神會拿了乾淨的帕子遞給周荷,周荷接過帕子擦了擦淚,這才道:“承歡做事惹姐姐不開心,小荷替承歡說了幾句好話,姐姐就……”周荷說道此泣不成聲,淚水連連,看上去好不可憐!

吳氏看了眼從進來便一直站著的李錦然,見她看向周荷的眼神似是恨不得要將她千刀萬剮,李錦然忽然轉過頭看向吳氏,眸子裡倔強無比。吳氏不動聲‘色’的撇開了目光,繼續問道:“是何原因讓承歡惹錦然不高興?”

周荷擦拭眼淚的動作有所一頓,老夫人的問話倒不是站在她這邊的,卻也沒有站在李錦然那邊,一時之間她難以揣摩老夫人的心思,思了半晌道:“許是之間有什麼誤會罷!”

“誤會?我與承歡有什麼誤會,不都是你做出來的嗎?”一直冷眼旁觀的李錦然看向周荷冷聲道:“如今見了祖母,你倒是黑白是非顛倒過來。”

周荷抱著微微顫抖的雙肩,緊咬住‘脣’沉默不語,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錦然見她這般模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指著周荷怒道:“你竟然也會委屈,真是天大的笑話,難道浣衣房那麼多人的命白白丟掉,他們就不會感到委屈嗎?”

周荷聽見浣衣房被李錦然當著老夫人的面提及,臉‘色’頃刻間變得一場慘白,卻仍故作鎮定道:“小荷不懂你在說什麼。”

李錦然冷冷笑了幾聲,走到周荷的跟前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欲’要往‘門’外走去。周荷抵不過她的力氣被她拉的踉蹌了幾步。李錦然趁機將她狠狠一退,周荷向後倒了下去,重重跌倒在地,她疼的連叫喊聲都發不出來,正要從地上爬起來,李錦然擡起‘腿’狠狠踹了她一腳。周荷低低呻‘吟’了幾聲,兩眼哀求的看向老夫人吳氏,期待她能出聲阻止,卻見吳氏自始至終都只是在旁觀,她瞬間明白了,原來吳氏從她進來就是打著這個算盤,沒有趕她走的原因不是等著李錦然來替她做主,恰恰相反,吳氏是替李錦然留住自己,好在無人旁觀的情況下給自己這個教訓。莫非是吳氏知道她派人跟蹤李錦然的事了嗎?她心中一沉,正‘欲’開口爲自己尋個藉口脫身,便見李錦然彎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手伸進衣袖裡拿出了紅木盒,她嚇得向後爬去,李錦然將紅木盒緩緩遞到周荷的面前,周荷如避蛇蠍般,驚得‘花’容失‘色’。

李錦然諷刺道:“這盒子上可是染了什麼東西,竟叫你這般害怕?讓我猜猜,是瘟疫對不對?”

周荷因是驚嚇而放聲大哭,卻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吳氏將此情此景盡收眼底,犀利無比,浣衣房瘟疫的事她略有耳聞,只以爲是管事的不注意,有人得了瘟疫沒有及時發現這才使得浣衣房裡的人都染了病,如今看來卻大有文章。她真是想不到,素日乖巧溫柔的周荷竟有滔天大膽,害死這麼多人。

李錦然抓住周荷的衣襟怒道:“就因爲你要在李府立足,就因爲你想引起二殿下的注意,周荷,你真是好樣的!”

吳氏聽見周荷竟是因爲俘獲人心而濫殺無辜哪裡還忍得住,猛拍了桌子站了起來,拿起手邊的柺杖狠狠朝周荷的背上打了過去。周荷發出淒厲的慘叫,吳氏心中氣不過‘欲’要再打,卻被李錦然拉住。吳氏氣道:“你這孩子拉著我作甚,讓我打死這蛇蠍‘女’人。”

李錦然替吳氏順著氣,俯視著蜷縮在地上的周荷道:“祖母,浣衣房的人命已經沒有了,如今再去追究已是枉然。如今府上除了你我與老王,再無人知這件事,我們只需將它永遠埋在心底。”

吳氏不解地問:“你這是何意?”

李錦然嘆道:“祖母,小荷可是二孃的親外甥‘女’,小荷若是出了事傷二孃心中定是萬分難過,依錦然之見,莫不如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若是她下次再犯,將她再送去官府不遲。”

提及二夫人周氏,吳氏的面‘色’纔好看了一些,李錦然此話倒是提醒了她,周荷是周氏的外甥‘女’,打狗還要看主人,縱然周荷犯下大罪,可看在周氏在李府功勞苦勞都有的份上,也當先知會她一聲再行動手。可想到承歡因是受了周荷的挑撥而與李錦然不合,她看向李錦然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李錦然知吳氏所言何意,低垂著頭如孩童般置氣道:“錦然沒有受委屈,受的委屈都還回來了。”

吳氏見她這般模樣,心疼的緊,開口道:“老身今天給你做主,你只管拿她出氣,出了事老身替你揹著。”

李錦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吳氏扶到椅子邊坐下,笑道:“哪有祖母這般說話的。叫外人聽了去,說你教懷了晚輩。”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錦然提及晚輩時,吳氏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周荷,冷冷道:“如今我們祖母倆敘話,你還待著作甚?”

周荷顫抖的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未乾涸的淚水因是方纔倒在地上而沾染了泥土,哪裡還有往日的仙姿卓越。吳氏言外之意她怎聽不出來,她低著頭一直退到‘門’口,‘欲’要轉身出‘門’,便聽見吳氏怒喝一聲,她嚇得渾身哆嗦。

“平日的教養都去哪裡了,錦然這孩子難得不跟你計較,又替你求情饒你不死,你怎連道謝不知說一聲?”吳氏怒道。

周荷緊緊握住雙手,指甲深深刺進掌心裡,這才忍住滿心的恨意。她怎能這般大意,這樣輕而易舉的就中了李錦然的圈套,她那一巴掌分明是讓自己往虎口裡跳。怪只怪自己急於求成,會錯了吳氏對李錦然的心思,好一招借刀殺人。

周荷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這才道:“小荷謝過姐姐。”想必李錦然此刻的心,定是暢快急了罷。她打開‘門’‘欲’向外走去,然才踏出一隻腳,便又被吳氏喝住,她心中萬般不願,卻不得不停下。

“少動些損人利已的心思,莫要以爲所有人都看不穿,今日我們能放過你,來日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吳氏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周荷微微點了點頭,乖巧地道:“老夫人教訓的極是,小荷這輩子都不會再忘。”

吳氏嚴厲道:“退下吧!”

周荷緩緩退了下去,卻並未立即離開,她側耳細聽,屋內傳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她眸‘色’越來越沉,最後轉過身走出了梅苑。

回到琉璃閣時,偏偏喜歡與她親近的李承歡也遠遠的見到自己就繞道避開,她心中更覺煩躁。周氏不在府上,琉璃閣的丫鬟一‘門’心思的討好李承歡,原本李承歡與她關係親近,那些個丫鬟也把她當做主子,可如今承歡給了她臉‘色’看,丫鬟們也自然對她不如從前,只在屋子裡呆了片刻不到,又走出‘門’去。然剛出了琉璃閣的院‘門’,卻見趙文恰巧站在琉璃閣‘門’口,見到她時眸子亮如天上的星辰。她暗暗笑了笑,天下哪有不喜歡美人的男子。她計從心來,朱‘脣’微啓:“四殿下來琉璃閣所謂何事?”

趙文聲音低沉悅耳,帶著絲絲喜悅道:“不知怎的,走著走著就來到這兒了。”

周荷向前走了幾步,面對著他道:“可是因爲姐姐的事煩心,想找小荷解解悶?”

趙文點點頭,看見她臉上的巴掌印,伸出手撫‘摸’著她面頰問道:“誰打的?”

周荷垂著眼眸,柔聲道:“見你最近爲姐姐黯然傷神,小荷想替你分擔憂愁,便找姐姐說了你的事,姐姐卻以爲我要搶她的正妃之位,姐姐是氣過了頭纔打的小荷。”

趙文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嘆道:“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女’子,竟叫我越來越想將你留在身邊。”周荷輕輕偎依在趙文肩上,故作嬌羞的垂頭不語。若是放在平時,這樣的姿態必是能將趙文的心勾了去,可此刻周荷半腫的面頰讓趙文側過頭不再去看,只開口道:“若是沒有錦然,我願將正妃之位給你……”

周荷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脣’,將他的話堵在‘脣’間,半晌道:“小荷喜歡你,不是什麼正妃之位。”

趙文忽的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周荷在他懷中心思重重,若是沒有李錦然,正妃之位就是她的!

李錦然從竹苑出來時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想到吳氏方纔明顯的站在她這邊,她竟高興地如同小時候得到母親誇讚一般。當腳步輕快的回到梅苑時,見趙文坐在她屋中安靜的喝著茶,她抿著嘴對他笑了笑,眸子裡光華四溢。

趙文從未見過這般恬靜溫柔的李錦然,有瞬間的失神,溫柔的笑道:“可是打了周荷給你解了氣?”

李錦然本就不想與趙文過多的接觸,故而點了點頭不做解釋,趙文將手中的茶放下,看向李錦然認真道:“若是打她能讓你開心,你儘管打,有我給你撐腰。”

李錦然聽罷此話笑意更濃,方纔吳氏也跟她說了同樣的話。

趙文道:“瞧你開心的,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要說給你聽。周荷已是將我的話聽了進去,賞‘花’大會上,就一切看你了。”

李錦然眸子裡‘精’光閃閃,笑道:“事成之後,四殿下想要的,錦然定是竭盡全力爲你達到。”

趙文只看了看李錦然,並沒有接她的話,可李錦然卻能感受到他現在並不開心。是啊,他明明不喜歡爾虞我詐的政治權謀,卻爲了生存而不得不做一些他自己都討厭的事,又怎能開心的起來呢。

周荷這一章的戲~讓我寫的心‘潮’澎湃,碼字根本就停不下來好嗎。此章小虐,會有一章過度,之後就走虐‘女’配路線了。親們準備好了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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