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金夫人也是過度緊張。
身上有痣的人多了去了,即便是在正好的位置,有顆正好相似的痣的人也不再少數(shù)。
但是,至從那天初次見到白玉嬈開始,她的心裡就開始不安穩(wěn)了。
總是疑神疑鬼,這幾天更是不斷的做夢,老是夢到以前的一些事。
金夫人的臉色白了白,抓著白玉嬈的手緊了又緊,隱隱冰涼。
白玉嬈被她捏的有點痛了,歪頭看去,她清晰的感覺到這個金夫人的情緒突然很緊張,爲什麼?
白玉嬈想不通,只能提醒,“金夫人,您捏痛我了。”
金夫人聽到女孩兒清清脆脆,軟軟糯糯的聲音,立即放開了手,她慌亂無措的道歉,“對不起,我剛纔有點失神,要不要上點藥?”
“哪有那麼脆弱,沒事。金夫人,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白玉嬈出於禮貌還是問了一聲。
金夫人臉色不自然的搖了搖頭,“沒事,不要擔心。”
金夫人帶著白玉嬈到了二樓的客廳裡,金夫人給白玉嬈倒了一杯溫水過來,又拿了一杯熱乎乎的牛奶。
白玉嬈喜歡喝牛奶,喝完水之後就端起了牛奶。
金夫人在旁沉默的坐了下來,見白玉嬈端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牛奶,欲言又止之後,還是開了口,“白小姐以前不是皇都人吧?白家是個大家族,只是不知,白小姐以前在哪個城市的分支,聽口音,好像是鵬城那邊的,鵬城,沒有白家分支吧……”
說到鵬城,金夫人的心中又是咯噔一跳,鵬城,這天下真的有這樣的巧合嗎?
她偏著頭,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白玉嬈,這小姑娘五官精緻,輪廓也柔和漂亮,從側面看……從側面看居然和甜甜有著幾分像。
金夫人的雙拳驀然握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哦,我是鵬城那邊的。”白玉嬈隨口應了一句。
“不知白小姐的父母……”
“我沒有父母了。”白玉嬈又喝了一口牛奶。
“是去世了嗎……”金夫人不禁追問,白玉嬈偏頭朝她看了過去,金夫人忙解釋,“就是……我就是覺得,有你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你的父母一定很驕傲吧?”
“我沒有父母。”白玉嬈的語氣有些淡,她覺得這個金夫人挺怪的,老是問些奇怪的問題。
金夫人見她明顯不想說這個話題,只好訕訕的打住,但是雙眼卻是越發(fā)仔細的打量白玉嬈的長相。
金翼走了上來,站在門口愣了愣,實在是,他很少見妻子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個溫柔如水,不論對什麼都很恬淡的女人。
對於他來說,哪怕妻子的出身並不是多麼好,但她本身很美好,值得他愛,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阿蕓。”金翼走了進來,金夫人悚然一驚,收回在白玉嬈臉上的目光,起身朝著金翼走了過去。
金翼是個很有氣質的男人,四十來歲的男人,保養(yǎng)的好,很顯年輕,加上教養(yǎng)良好,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魅力。
“你怎麼上來了?”金夫人輕聲問。
“上來換件襯衣。”金翼說道,金夫人下意只的朝他的襯衣看去,發(fā)現(xiàn)乾淨的襯衣上面溼了一小塊,“這是怎麼了?我陪你去換。”
“不用,你陪白小姐吧,我自己去就行。”金翼拍了拍她的手,神情溫和,又朝白玉嬈點了下頭,這才轉身去了換衣間。
白玉嬈將牛奶喝光,站了起來,“金夫人,我下去了。”
白玉嬈莫明不想在這裡多留。
金夫人陪著她一起下了樓,白玉嬈一下樓,就來到了白君樂的身邊,此時,白君樂正在和唐明雨,以及唐明雨的那兩位師兄師弟說話,看樣子,他們對白君樂頗爲恭敬。
不是因白君樂的身份地位,而是一種對同行前輩的尊敬。
白玉嬈這纔想起,白君樂出於驅魔世家,本身便是一位驅魔高手,不是普通人。
就在這時,宴會廳門口又有人來,白玉嬈掃了一眼,見竟是白子燦和白子露兩人過來了,他們一進來,眼神在大廳裡一掃,就看見了白玉嬈和白君樂。
“她們果然在。”白子露盯上了白玉嬈,笑呵呵的說。
“不止,姑夫和表哥也在。”白子燦提醒。
白子露聞聲再次掃過大廳,果然看到歸省無敵正在和唐漾等幾個男人打的火熱,而歸海岸則頗有些矜持,周圍也沒有多少人敢真的靠近他。
白子燦朝著歸海岸走了過去。
白子露則是笑呵呵的直朝白玉嬈去了,“嘿,表妹!”
白子露從身後搭上白玉嬈的肩。
白玉嬈轉身,不服氣的道,“別亂叫。”
白子露哈哈一笑,“表妹,早知道你在,我就早來一會兒了。”白子露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白君樂愣了愣,哭笑不得,“露露,你怎麼叫嬈嬈表妹,你這叫法……”
白子露擺手,“姑姑,我就是看她比我小,樂意這樣叫。”
“我十八了。”白玉嬈忙道,實在是,白子露看上去也沒多大的樣子,她還就不信了,對方就能比她大。
“我也十八了,哈哈,我六月的,你呢?”白子露笑道。
白玉嬈頓時啞聲了。
她生日肯定沒有白子露大,“我輩份大。”
“你還沒嫁給我表哥呢,想讓我叫你表嫂啊?你們就算結婚了,我也不改口,就認定你這表妹了。”
白子露道。
白玉嬈氣呼呼的不作聲了。
白君樂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孩子!”
白子露很是親暱的抱住白君樂的胳膊,“姑姑,小表妹先借給我玩玩。”
說完,不待白君樂說話,就拉著白玉嬈走了。
“哎!”白君樂一臉黑線的看著白玉嬈就這麼被拉走了。
這倆湊一起,白子露那丫頭,千萬別帶壞了嬈嬈!
“你拉我出來幹什麼?”白玉嬈被白子露拉到了宴會廳外的小花園。
“打一架。”白子露道。
白玉嬈翻了個白眼,“我是小仙女,才懶的和你打,萬一打壞了髮型和衣服怎麼辦?”白玉嬈轉身就走。
白子露睜大眼睛,“小表妹,你怎麼這麼矯情?”
白玉嬈不理她,走的更快了。
白子露無奈,“好吧,那不打了,聽說你給我哥契約了,要不也給我來一個試試?”
“你有毛病。”白玉嬈回了她一句。
白子露追了上去,“我爺爺說,人和人之間都是緣份,你契約了我哥,就是你和他之間的緣份,小表妹,我覺得你和我之間的緣份可以更深一些。”
白玉嬈頓了頓,“外公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要對白子燦和西佛他們負責就已經(jīng)很累了,我不想再多一個了。”
白玉嬈一臉的嫌棄。
果然!
“爺爺說的還真對,你真的嫌棄我,不想給我契約。”白子露不服道。
“我是瘋了才無原無故的契約你,還得對你負責,你覺得我會做那種愚蠢的事嗎?”
白玉嬈回到宴會廳,迎面撞上了正從裡走出來的金翼,金翼忙扶住她,“白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白玉嬈搖頭。
金翼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近距離之下看,這小姑娘長的竟和他女兒那麼的神似,他又細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和甜甜不僅是神似,細看的話,輪廓和五官也隱隱的有些像……
是他錯覺了嗎?
金翼放開她,回想到妻子之前看這小姑娘的眼神,難怪,阿蕓一定也是覺得這小姑娘和甜甜像,纔會盯著細細打量的吧?
但是,金翼不知爲何,心中總是有種怪異的感覺。
那邊金夫人看見丈夫在盯著白玉嬈看,臉色隱隱有些發(fā)白,她不禁朝著金翼走了過去,“阿翼,在看什麼?”
“那位白小姐,長的和甜甜還真像姐妹,要是早遇上你兩年,甜甜能有個姐姐也不一定。”金翼笑著打趣,溫柔的挽著金夫人的手。
金夫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和僵硬,她笑著輕拍了金翼胳膊一下,“你說什麼呢,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可能。”
他們說笑的走回人羣,因爲時間晚了,零點的時候,終於要切蛋糕了。
白玉嬈咂咂嘴,原來生日宴的最後還要吃蛋糕,可惜,以往秦姝舉辦生日宴的時候,她就被關在樓上的小房間裡,不允許她出去,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原來生日宴的最後,還有這麼大,這麼漂亮的蛋糕。
白玉嬈默默的看著,覺得這次真正是見了世面了。
白子露見她一臉渴望的小表情,伸手摸摸她的頭,“小表妹,看來你很想吃啊,沒事,那麼大的蛋糕肯定吃不完,一會兒表姐多給你拿一塊。”
白玉嬈無語的看了她一眼。
吃完蛋糕,宴會終於臨時近了尾聲,白玉嬈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一臉的睏意,上了車,她打了個哈欠,就歪在歸海岸身上睡了。
車裡有暖氣,不冷,但歸海岸還是拿了條毯子給她搭在身上。
而金家,宴會結束後,金家衆(zhòng)人也都很累了,然而,洗漱過後,金夫人躺在牀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金翼困了,抱住她,“阿蕓,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沒有,可能是太累了,你睡吧,我也困了。”金夫人說。
金翼沒有多想,睡了,金夫人靜靜的凝視著他的睡顏,兩行淚水緩緩的滾落,白玉嬈的出現(xiàn),讓她的記憶回到了久遠的那些年,那些如同噩夢一般的那些年。
然而,如果讓眼前這個男人知道了她過往的那些事,加上這麼多年的欺騙,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豈不是又成過眼雲(yún)煙?更況何,她是這麼的愛這個男人。
金夫人閉了閉眼,這些年,她一直不敢觸碰鵬城的那些事,但是現(xiàn)在,她必須要去求證一些事,至少,她不希望白玉嬈和那個孩子有任何關係,但願,一切都是巧合。
金夫人心事重重,眼裡佈滿血絲,這一夜,她註定無法安心入睡,尤其是在看到白玉嬈手腕上那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痣時。
第二天,白玉嬈剛醒來就接到了盛嫣然的電話,她告訴她,他們今天就要過來,下午的飛機。
白玉嬈一激靈,睡意全無,她高興的從牀上蹦了起來,她得快點洗漱,到她的山頂別墅裡去。
昨天在商場購買的東西,今天上午差不多都會送貨上門,她得去收貨,然後收拾擺放。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接他們。”歸海岸說。
“嗯嗯,好呀好呀。”白玉嬈幻想的一大家子不用打地鋪的日子終於來臨了,她怎麼能不高興?
“別墅的院子裡,除了白楊樹,還有梧桐林,赤羽可以盡情的享受了。”白玉嬈想了想說道。
“不錯,皇帝陛下給的那座別墅的確很不錯。”歸海岸說。
“對了,歸海岸,你什麼時候給我銷贓?”白玉嬈問。
歸海岸好笑的摸摸她的頭,“程序已經(jīng)下來了,你把東西交給我,最快一個星期就能到帳。皇帝陛下應該會連同其他獎勵一起給你過戶。”
白玉嬈眼睛一亮,摘下了手腕上銀鐲子遞給他。
歸海岸接過銀鐲子看了看,“怎麼用?”
“我也不會用的,都是鐲子自己在開合,你和它直接交流就好了,它能聽懂。”白玉嬈說。
“好。”歸海岸收起鐲子。
吃過早飯,白玉嬈出發(fā)去了自己的別墅裡,歸海岸去上班,歸海無敵和白君樂在家裡。
白玉嬈一上午收了很多貨,但是她一點兒也不覺累,一個人像只小蜜蜂一樣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沒多久,門鈴聲響了。
咦?
白玉嬈驚訝,東西都送完了啊,會是誰來她家呢?
白玉嬈打開門,風則靈一個人站在門外。
“是你呀,快進來!”她高興極了,拉著有些不自然的風則靈進了屋。
偌大的屋子裡亂糟糟的,地上到處都是剛拆開的包裝。
“你在收拾屋子啊,我?guī)湍阋黄鸢伞!憋L則靈說道。
“好呀好呀。”白玉嬈高興的應道,風則靈當糰子的時候也經(jīng)常見她收拾屋子,他有些笨拙的去收拾地上的那些垃圾。
兩個人忙忙碌碌,倒也很快就收拾好了。
“三樓的臥室有很多,能不能給我預留一間?”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風則靈輕聲開口,有些不好意思。
白玉嬈眼睛一亮,上前揉揉他黑軟的頭髮,一臉的慈愛,“留了留了,不用你說也給你留了,反正房子夠大。”
風則靈眼睛一亮。
“他們下午就到了,我們下午要慶祝。”白玉嬈攤在沙發(fā)上,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風則靈看著她,突然想起初遇到她的時候,“你能給我講講你是爲什麼死的嗎?”
白玉嬈看向他,想了想,再想起那些事情,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麼感覺了,於是便給他說了起來。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你媽媽嗎?她現(xiàn)在去了哪裡,過的好不好,是不是又成家生子,你有沒有怨過她從來不回去找你,就放任你在秦家受苦?”風則靈不禁問道。
“小時候很想媽媽,但是不敢表露出來,後來長大了點,的確是怨恨過,包括我死之前,也是怨恨的,生下我,卻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她走的瀟灑,完全不管我在秦家的處境有多艱難和痛苦。
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怨了,她要是過的好,那是最好了,我也不會干擾她的生活,她要是過的不好,我也不會幫什麼,過去的一切,都和我沒關係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斬斷了與過往的一切因果……”
中午的時候,歸海岸過來了,一看風則靈在,歸海岸就黑臉了。
三個人都沒有做飯,歸海岸叫了外賣,三人吃過飯後,就準備去機場接人。
而與此同時,鵬城的一家偵探社裡,也有人給金夫人打去了電話。
金夫人委託他們查的東西,在鵬城來說,根本就不是秘密,不用查也能知道個七八分,再稍微仔細一打聽,近二十年關於秦家的情況都清楚了。
金夫人付了尾款,偵探社將秦家的資料以郵件的方式傳給了金夫人。
點開郵件的那一刻,金夫人的心跳跳的飛快,臉上都是隱忍的厭惡。
但是,該看的也都得看,那些不好的人,她也得再去了解,然而,隨著她看下去,她的臉色越來越透明蒼白。
那個孩子,她在秦家過的就是那種日子!
冷暴力算是好一點的情況,還有明裡暗裡的虐待和算機。
她一個小小的孩子,從小到大,是怎麼過來的?
她迫不急待的想知道她的近況,可是又不願跳過她從小到大每一點的成長過程。
她一邊哭一邊看著,到了最後面,當看到秦嬈已死時,金夫人驀地尖叫一聲,“不——”
剛剛她還想,她可以偷偷的把那個孩子從秦家接出去,把她送到國外,給她一筆錢,足夠她過的好了。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最終結果,會是死亡……
金夫人只覺得腦海空白一片,眼前一片金星,她的世界突然變恍惚而暈眩,眼前一黑,她驀然暈倒,人和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手機上掉在了地上。
聽到巨響,金翼和金思甜都從樓上跑了出來,一看金夫人暈倒了,兩個人幾乎是魂飛魄散。
“阿蕓!”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