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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歌燕舞停了,奏樂,舞姬都悄然退下,燕易朔揮了揮手,孫公公遲疑了一下就讓一個嬤嬤上去將同樣醉倒的燕丹菡抱了下去,然後自己也跟著小心退了下去。
大殿裡只剩下俯在桌上的無憂和燕易朔。
燕易朔也沒忙著過去,給夜光杯裡再倒?jié)M酒,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著。他的目光越過無憂,投到了上面,穹頂?shù)颀埧跳P,精緻的雕工栩栩如生,似宣告著大燕的強盛。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也懶得去弄清楚。隨心所欲一向就是他做事的方法,他在乎爲此承擔(dān)什麼後果,就算是當(dāng)初爲了美色差點丟掉皇位也沒讓他學(xué)會什麼叫三思而後行!
紅如血的葡萄酒沒有白酒的烈,卻是他的最愛,他喜歡看這近似鮮血的顏色,會讓他熱血沸騰,會讓他得到嗜血般的塊感!
終於,酒完了,他似下了決心一般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大燕皇族好戰(zhàn)的血統(tǒng)讓大燕皇族的男兒都很高大,燕易朔一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就遮了大半光亮,在厚厚的地毯上投下了一個沉重的影子,這影子一點點移過來,瞬間就將無憂整個地罩在了裡面。
無憂輕輕顫抖了一下睫毛,心突然就緊縮在成一團。
沒錯,剛纔酒意滕然涌了上來,她就抑制不住睏意地倒了下去,可是在看到燕易朔那有些不明意味的笑時,警惕之心讓她對自己做了一件殘忍的事,她在倒下的瞬間撐著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髮簪,狠狠地戳到了自己手臂上。
疼痛立刻讓她醒了一大半,她伏在桌上差點叫出聲來,卻強忍著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袖子就順勢倒在了桌上。還好燕易朔離的遠,周圍的光線不是那麼明亮,所以燕易朔沒發(fā)現(xiàn)她的顫抖。
無憂聽到鼓樂停了,也聽到了那些樂手、舞姬退出去的腳步聲,她一邊給自己驅(qū)除酒意,一邊緊緊握住了髮簪,思考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易朔有什麼目的?
無憂偷眼看見嬤嬤將燕丹菡抱走時心就提了起來,開始還以爲燕易朔的目標是燕丹菡,可是等燕丹菡走了好久,她也沒聽到燕易朔起身的時候,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自己想差了!
燕易朔……他怎麼可能對自己下手呢?
忘記他是她的父親嗎?忘記她只是一個孩子嗎?
一個還不滿十四的孩子!
無憂的眼淚悄悄地滑落出眼眶!
她不敢動,只能拼命地說服自己,一切只是她的想象而已,燕易朔根本只是在那裡喝酒!一會有嬤嬤會來帶她去艙房睡覺!一覺醒來她會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一個自己嚇自己的噩夢!
她的自欺欺人在聽到燕易朔起身時就停頓了,大腦裡一片空白,她全身繃得緊緊的,戒備地聽著燕易朔的腳步聲。
該死的地毯,消滅了足音,她無法判斷燕易朔走到了哪裡,這就導(dǎo)致了緊張的升級。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激烈得燕易朔都能聽到了,在寂靜的空間裡砰砰地跳動著,直到她感覺到頭頂籠罩過來的陰影……
無憂捏緊了髮簪,一瞬間腦子裡已經(jīng)把所有的後果都考慮了,甚至怎麼攻擊,怎麼脫身都想過了,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真要翻臉,她這條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別說周圍還有很多侍衛(wèi),就算她瞬間如超人般打倒這些侍衛(wèi),她也無法從這湖中央游回岸上去。
怎麼辦?
她還不想死啊!最起碼不想在受了這麼多苦,還沒好好享受過穿越生活的生活死去!
她還要等著衛(wèi)襄來娶她,等著脫離周文婧自由地出宮好好看看這大燕的江山,怎麼能這樣屈辱地死去呢!
不想死就不能和燕易朔翻臉,無憂腦子裡激烈鬥爭了一會,只能賭了,就賭燕易朔和自己的父女天性,就賭人之初性本善的本能,不是誰生下來就是壞人的,她願意相信燕易朔只是誤入歧途而已……
“小九……”燕易朔彎腰,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無憂忍不住打了個冷噤,驚到了燕易朔,蹙眉試探地叫道:“小九,喝醉了嗎?”
無憂知道他起疑了,爲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清醒的,她藉著機會輕擡起惺忪的眼,喃喃地叫道:“父皇……頭好暈……”
燕易朔看到她滿臉的紅暈,心立刻砰砰跳了起來,無法控制自己地伸手去抱她:“暈的話父皇送你去休息吧!”
他的手碰到無憂的腰,無憂立刻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騰地條件反射地閃了開去,她匆忙一瞥已經(jīng)看見燕易朔疑惑地揚起的眉,心裡咯噔了一下,趕緊低頭,微微偏了過去,一邊嚷著:“我想吐……”
隨後就將手指伸進了自己的舌根,狠狠一扣,噁心的感覺就洶涌而來,無憂吐得天翻地覆,把剛纔喝的酒,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不算,還越想越噁心,到最後連苦膽水都吐出來了……
燕易朔早退後了幾步,那種酸臭的味道薰得他退避三舍,什麼*的,不軌的念頭都被打消了,回頭叫道:“來人,侍候九公主去沐浴……”
嬤嬤就帶著宮女進來了,無憂已經(jīng)吐得沒力氣,任幾人將自己連抱帶擡地弄去沐浴,就算這樣,她也沒敢掉以輕心,趁嬤嬤和宮女不注意,從自己的腰帶裡摸出了些藥粉,悄悄地吃了進去。
這藥粉是無憂用來應(yīng)急的,吃了後沒有生命危險,卻能迅速讓身上長起紅斑,一塊一塊甚是嚇人。
嬤嬤給她穿衣服就發(fā)現(xiàn)了,害怕地感覺稟告孫公公,孫公公又去稟告皇上,燕易朔什麼興致都沒了,大喝一聲:“那還不趕緊讓船靠岸,給朕宣太醫(yī)啊!”
於是這場烏龍的遊湖就此結(jié)束,等船靠岸後無憂就被孫公公急忙送回了水榭閣,太醫(yī)診斷的結(jié)果是葡萄酒過敏,給無憂開了一劑藥就算了事。
孫公公向燕易朔稟告了太醫(yī)的說辭,燕易朔也沒起疑,只能暗惱自己爲什麼給她們喝葡萄酒而不是其他東西,現(xiàn)在只能再找機會了!
無憂身上的紅斑好長時間沒消,這是她故意的,她還心有餘悸,害怕燕易朔不肯罷休。紅斑拖了一個月好了,又故意讓自己染了風(fēng)寒,又繼續(xù)‘生病’。
還好已經(jīng)進入冬天,她怕冷是全皇宮的人都知道的事,燕易朔也沒懷疑,來看過她兩次,見她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地縮在被子中,房間裡都是藥味,也沒叫她下棋的興致,敷衍了幾句就走了。
無憂依然不放心,怕他把主意打到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燕丹菡身上,就讓楊奇找了內(nèi)線唆使燕易朔,說綠窗*有不錯的美女,讓燕易朔去見識見識。
燕易朔皇宮裡的嬪妃已經(jīng)三年沒加新鮮血液了,老在的都看膩了,聞言哪會不心動,就悄悄去見識了。
果然,綠窗*那幾個美人都知情知趣,立刻把燕易朔迷上了,從此一沒事就往綠窗跑,包了一個院落,專門養(yǎng)著這幾個美人。
無憂等了一些日子,就故意讓人把這事捅給了周文婧和玉妃,這兩個醋罈子哪容得下燕易朔如此‘*’啊,竟然聯(lián)合起來要‘拯救’燕易朔,兩人明裡暗裡使起了絆子,先讓史官勸諫,又讓百官上折,再讓京兆尹整頓京城的*,弄得燕易朔被衆(zhòng)人唾棄似的很沒面子,焦頭爛額之下收斂了不少。
有周文婧和玉妃‘虎視眈眈’地看著燕易朔,燕易朔就連找無憂下棋的心情都沒了,時間一久就放下了。
再加上週文婧和玉妃爲了攏住皇上的心,大度地給他選了些新鮮血液進來,燕易朔就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起過褻瀆無憂的心。
無憂警報解除,就活得更滋潤了,在纖雲(yún)、弄巧的掩護下可以在燕丹菡和幾個眼線的監(jiān)視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的生意也在楊奇的照管下越擴越大。
而且有端木叡明裡暗裡罩著,皇宮裡那些有眼水的皇子公主都不再爲難她,還盡力討好她。
唯一讓無憂有些煩惱的是端木叡很明顯地將她當(dāng)成了兒媳,言語之間經(jīng)常將她和端木楚相提並論,大有她一及笄就要去向皇上提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