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谷爲什麼關注索契,這就是你的事了。”
洪智有挑眉一笑,走了出去。
回到辦公室。
晚上,他去了趟嬸嬸家,吃完飯,無視嬸嬸的忠言又去找惠子了。
沒法,惠子的溫柔鄉太甜蜜了。
沉醉不知歸處啊。
……
房間內。
周乙泡著腳,頭看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有心事?
“你跟我說說,有問題咱倆一塊想?!鳖櫱镥o他端來了熱騰騰的驅寒薑茶。
自從上次冰水泡澡後,周乙雖然退了燒,但氣血虛了很多,哪怕穿的再多,依舊會渾身發冷。
這使的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愈發悽慘,就像是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泛著一層淡青色。
顧秋妍著實有些心疼。
相處這麼久了,她已經習慣把這個男人當成了家人。
雖然有些事依舊會習慣性頂嘴,但經過張平鈞的事,她心裡已經接受了周乙的領導和安排。
“謝謝。
“洪智有在澀谷三郎的官邸看到了瓦西里耶夫。
“這個人是‘俄羅斯愛國主義聯盟’的人,他們都是極端仇蘇份子,澀谷三郎親自接見他,絕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洪智有在他的官邸,看到了一張地圖,上邊標註了索契,格魯吉亞等地。
“這是一個很不尋常的信號?!?
周乙道。
“你們心也太細了吧,也許只是一些普通的事,再說了真是重要的事,怎麼能輕易讓洪智有看見,不會是澀谷三郎佈下的圈套吧?!鳖櫱镥久嫉馈?
“這的確很不可思議。
“不過,我對洪智有很信任,這次要不是他,抗聯就完了。
“雖然我到現在都摸不清他的身份。
“也許他是我們的人,也有可能是軍統,也許他真的只愛錢。
“但不管如何,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也絕不會無的放矢?!?
周乙接過薑茶水,趁熱吁吁喝了起來。
“不會吧,日本人不是跟蘇聯簽了合約嗎?這時候得罪蘇聯,對他們沒什麼好處?!鳖櫱镥?。
“不要低估日本人的野心。
“隨著德國的擴張,法西斯的野心愈發的膨脹。
“現在的軍國主義少壯派,他們膽子很狂妄,尤其是東條英機這種狂熱份子日益受到重用,他們甚至會無視首相、軍部甚至是天皇的命令,去發動一些匪夷所思的戰爭。
“他們是一羣嗜血的野獸、戰爭機器,永遠不要用常規的思維去思考他們。
“就好像這次對抗聯使用細菌戰。
“這些畜生是沒有下限的?!?
周乙森冷道。
“好吧,我可以做些什麼?”顧秋妍鄭然點頭。
“我現在擔心日本人在謀劃什麼陰謀,這樣,你明天去一趟中央大街的貝加爾咖啡廳。
“我查過資料,這個瓦西里耶夫是個文藝人,他還給俄羅斯歌唱家葉戈羅娃配過音樂和聲,你在蘇聯留學過,對那邊的文化有一定的瞭解,應該能跟他聊的來?!?
周乙很不放心的說道。
“你是讓我去勾引他?”顧秋妍撇了撇嘴。
“絕不能是勾引。
“你得掌握一個度,就是能吸引他,但又不是勾引他,就是藝術氣質的互相吸引。
“你這張冷淡、略顯憂鬱、被欠錢的臉,很容易吸引到那些藝術的狂熱者。
“接觸他後,不要主動探聽。
“不要對藝術之外的任何事表現出興趣。
“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周乙問道。
“明白,只要你不覺得膈應就行?!鳖櫱镥?。
“現在廳裡誰不知道我頭上綠油油一片了。
“再說了要膈應也是他張平汝,管我周乙何事?”
周乙冷幽默道。
“張平汝要知道了,他肯定得跟你打起來,他比你能打,你就等著捱揍吧?!鳖櫱镥浜?。
“只要能阻止日本人的陰謀,他就是打我一頓也心甘情願。”周乙笑道。
“真是‘不是自己媳婦不心疼啊’?!?
顧秋妍吐槽了一句,又給他添了薑糖水。
院子外,一個帶圓帽的長衫客,騎著自行車路過,四下看了一眼沒有外人,順手拿了一支鋼筆丟進了院子。
……
深夜。
老邱把山裡積壓的憋屈,全部發泄在了妻子李紅身上。
“紅子,紅票正在追殺我,澀谷長官同意我秘密轉移新京,你這兩天把錢捋一捋,把這家館子賣了,能處理的都換成黃金或鈔票,咱們一塊遠走高飛。”
老邱點了根事後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這麼急嗎?”李紅皺眉。
“嗯,我瞭解周政委,他對叛徒從不手軟,是絕不會放過我的?!崩锨竦馈?
“可我還有個重要的情報得遞給高彬?!崩罴t道。
“遞個鳥,都什麼時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崩锨竦?。
“不行,這事很重要?!崩罴t道。
“瑪德,當年要不是高彬把咱們抓了,咱倆在奉天日子不香嗎?老子用得著在山上吃這麼多年苦?
“你不會是想跟你的那些小白臉來個溫情告別吧?!?
老邱冷森森罵道。
“你瞎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李紅有些生氣。
“這次任務能換不少錢。
“你不信我,還跟錢有仇嗎?”打了老邱幾下,她又道。
“行吧,一切從速,早就一天,咱們越安全。
“哈爾濱這鬼地方,我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了。”老邱罵道。
“茶館生意還算不錯,要倒出去不難,不過我手上有幾件古董,是之前一個客人留下來的,那人跟人發生爭執被警察抓走了。
“聽說後來被人花錢買通獄警,充當了替死鬼?!?
“我也不懂這行當,但瞅成色不錯,應該能賣不少錢。
“我聽說警察廳的洪智有,現在碼頭都叫他小洪爺,這人能耐大的很,你看能不能找到他,把這些東西典當了?!?
李紅想了想說道。
“趕巧了,我還真認識這小子,這是交給我吧,你安心處理店鋪就行。
“瑪德,餓死老子了。”
老邱乾笑一聲,又翻身而上。
……
翌日。
周乙早早來到了那家常去的早餐麪館。
這家店是自己人開的,會給他專門預留位置。
老魏正就著芝麻燒餅,滋溜滷煮。
周乙放下帽子走了進來:
“不是說沒重要的事,最近不見面聯繫嗎?”
“沒法,山上下了死命令,要追殺老邱。
“這事關抗聯的軍心和內部穩定,你哥親自交代的,必須得辦。”老魏說道。
“嗯,老邱很謹慎,他獲得了一筆很豐厚的獎賞,以他的性子,極有可能在近期離開。
“像這種人一旦離開,就像是魚遊入了大海,再想找到他就難了。
“說實話,他現在還逗留在哈爾濱我都感到好奇?!?
周乙沒要吃的,點了根菸深深吸了一口道?!耙苍S他還有某些重要的事要辦。
“對了,你想法瞭解下老邱的行蹤,把他釣出來,我們好執行刺殺?!崩衔旱?。
“我跟他不熟,而且這樣風險很大,他可是隻老狐貍。”周乙皺眉道。
“他是狐貍,你是更老辣的獵人。
“老周,這個人現在藏在憲兵隊,我們根本沒有接觸他的條件,這件事只有你適合做?!崩衔盒Φ馈?
“好吧。”周乙點了點頭,拿起帽子起身離開。
……
洪智有來到辦公室。
剛坐下不久,老邱在幾個日本憲兵保護下走了進來:“洪股長,不忙吧?!?
“老邱啊,快坐,嘖嘖,瞅你這派頭是在憲兵隊任職了?”洪智有起身迎他到了沙發上。
“不。
“想必你叔叔也告訴你了,我不久就要離開哈爾濱。
“我手上有幾樣東西,聽說你現在很吃的開,要不幫個忙收一下?”
老邱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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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帶了嗎?”洪智有問。
“這種東西哪能隨身帶著,你想看咱們隨時可以約地方?!崩锨竦?。
洪智有沉思了一下。
“這樣吧,你去找劉魁劉股長,他最好這些東西,你直接過給他吧。”他道。
“怎麼,你信不過我?”老邱皺了皺眉。
“不是。
“我有錢,但眼力不行,劉魁是這方面的行家。
“而且,他也是我的朋友。
“君子不奪人所好,你說是吧?!?
洪智有很狡黠的笑道。
老邱暗叫失望,他就是賭一波吃冤大頭,沒想到洪智有還挺雞賊,推給了行家。
“行,我就不私下跟劉魁聯繫了,要不你幫我託個話吧。”老邱悻然道。
“不。
“買賣行當,還是你們親自談吧,我帶話多少有扒一成的嫌疑。
“我還有事,就不多陪了?!?
洪智有很不給面子的說道。
《懸崖》原劇,劉魁因爲跟老邱約了古董交易,被認爲是刺殺老邱的兇手,險些被保安局活活打死。
是周乙救了他。
劉魁這人很直性、頗講義氣,如果能把他救下來,無疑對擴展自己的勢力有好處,極有可能就是第二個“孫興”。
洪智有沒道理不“順水推舟”一把。
反正保安局的陳景瑜是軍統自己人,這事要辦下來並不難。
送走老邱。
周乙在門口敲了敲門。
“有事嗎?”洪智有笑問。
“我剛剛看到老邱來了,現在地下組織正在尋他,這活落我頭上了,難啊?!敝芤艺f道。
“想找到殺的機會不難,問題是,你們不能讓我白乾活。
“先說好,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做。”
洪智有笑道。
上一世,爲了老餘,他可沒少賠本砸錢。
哈爾濱的買賣可比津海難做多了,洪智有還真得吝嗇點。
“明白。
“這個夠嗎?”
周乙從口袋裡摸出兩條六兩黃魚遞了過去。
“夠了!”洪智有掂了掂。
就是老謝來談,估摸著也就這個價。
“應該的,靠你了?!敝芤尹c了點頭。
他剛要起身,洪智有豎起食指比了個手勢,低聲道:“看在錢的份上,附送你一點建議。
“我知道你一直在調查出賣孫悅劍的內鬼。
“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太上心。
“容易得來的情報,往往都是陷阱,尤其是從我叔手上漏的。
“這次細菌戰的事,你做的不錯,他現在對你戒心大減,但以他的多疑,必然還會有一波‘迴光返照’。
“那將是致命的?!?
“謝謝,我會小心的。”周乙點頭,走了出去。
……
哈爾濱天黑的很早。
下午五點,白雪、天幕黑白涇渭分明。
高彬坐在汽車內,眉頭緊繃著,頭頂二八分著的頭髮愈發稀疏,已經現出了大片的光潔頭皮。
他昨晚又失眠了。
連番試探周乙失敗,對他信心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他當然不希望周乙就是那個內奸。
但直覺帶來的一次次太陽穴刺痛、狂跳,無不在提醒他,周乙應該就是那個內奸。
路過塞爾維亞大街拐角的郵筒,高彬讓司機小金停車。
他下車取了一個信封回到車上。
信封裡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個空信封。
這是老邱的妻子李紅與他約定的接頭信號。
看來是有重要情報了。
高彬摩挲著下巴,深思了起來。
李紅已經掛出了茶館,看樣子是要跟老邱遠走高飛了。
也就是說這張牌,馬上就要作廢。
“不行,得榨乾她的最後一絲價值,上次孫悅劍的藥品案,紅票不可能不察覺,如果能讓她做誘餌,那一定會很香。”高彬嘴角綻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
清晨,高彬早早起來打了一套太極拳。
吃完早點,給侄子帶了湯,他來到了警察廳。
廳裡警察打招呼的同時,一看到高科長手上的保溫杯,無不是妒忌。
科長對這個侄子可是真稀罕啊。
“叔,你今天氣色不錯啊?!?
洪智有日常擦完書桌,清洗了茶具事宜,坐下來喝起了羊雜湯。
通常叔叔心情好的時候,對於紅票和軍統往往就是災難。
“你平安了,我心情能不好嗎?
“跟劉廳長的女兒談的怎樣了?”
高彬問道。
“昨晚,劉副廳長的媳婦來家裡找你嬸子閒聊了。
“你小子藏的很深啊,居然能跟侍衛長和親王扯上關係,哎,劉夫人那可是輕易不登門的,看來這是有意向咱們高家示好,好事將近啊?!?
他指了指洪智有,笑意間藏著幾分責怪之色。
“我不是有意瞞著叔叔,只是一個同學的關係,當時並沒有什麼把握?!焙橹怯星溉坏?。
“嗯,穩重些是好的。
“不過,還是得小心,萬勿得意忘形,澀谷三郎肯定還會針對你。
“還是說說劉雅雯吧,你嬸嬸對那丫頭很滿意。
“趁熱打鐵,我看找機會你倆把這門婚事落實了?!?
高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