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他猛的轉過頭去,卻發現剛剛看到的墳頭,墓碑,雜草在這一刻,統統消失了。而純陽子卻是雙手捂住肋下,滿臉痛苦的表情,嘴角正溢出絲絲的鮮血。
“師兄,你沒事吧?我……”朱晨逸臉色劇變,連忙搶先一步走了過去,急切的問道。可話還沒說完,就被純陽子打斷:“師弟,這不怪你。”說著,他緩緩的直起身子,臉色煞白的望了朱晨逸一眼,慘然一笑,道:“你中了祖師爺的幻術。”
“幻術?”聞言,朱晨逸眼睛一瞇,習慣性的摸摸下巴,心有餘悸的掃了一眼隱隱可見的牆壁,想起先前所見的一幕,失聲尖叫:“牆壁上被下了幻術?”
純陽子點點頭,就在剛纔,朱晨逸被幻術所困之時,他在旁無論如何叫喊,就是沒有任何反應。眼看朱晨逸就要陷入瘋狂,他這纔上去捂住他的眼睛,可沒料到被一掌拍在肋下。
這一掌,雖不致命,但卻令他受了些許的傷害。
隨著這一掌的拍出,現場的氣氛變的尷尬了起來。看著朱晨逸一臉愧疚的樣子,純陽子乾笑兩聲,立即轉移了話題:“師弟,看來這個陣法有古怪,你我切莫在看牆壁上其他東西了。”
“嗯!”朱晨逸點點頭,將掉落在地的夜明珠撿了起來,舉在手中,兩側的石壁依舊是隱隱可見,但這次,吸取了教訓的他,再也沒有轉頭去望。
兩人繼續前行,只不過這次行徑的速度放慢了很多,原先並排行走的兩人,現在由純陽子打頭陣,朱晨逸負責墊後。約莫一袋煙的功夫,前方的道路豁然開朗,前方隱隱的透徹一絲光芒,兩人興奮不已,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光芒越來越盛,忽明忽暗,閃爍不定,且期間夾雜著一股陰風撲面而來。純陽子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朱晨逸一眼,緩緩的將斜插在腰間的法器陰風取了出來。朱晨逸見了,也將背後的七煞劍取了下來,一臉慎重的望著透出光亮的地方。
純陽子深吸一口氣,甩開大步繼續前行,到了跟前,他忽然驚呼一聲,跳了起來。朱晨逸大驚,連忙轉頭望去,頓時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這是一個方圓達數十丈的石室,在石室的角落中灑落著數十具白骨,一縷縷藍色的熒光漂浮在空中,正是那白骨散發出的磷火所致。石室中央的位置是一個身高八尺的漢子矗立在那裡,他手中拿的是一把長約五尺的巨型大劍,寬約五指,劍身雕龍畫鳳,被夜明珠的光芒一照,散發出陰冷的寒光。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少有也在幾十年前。從這個大漢的眼眶中,和未完全腐爛的胸腹間,依稀可見屍蟲在不停的爬來爬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屍臭,且陰森的味道。
“這人看來生前是個勇猛之人,不知是何人物?”冷靜下來的朱晨逸,看了一眼手持大劍矗立的男子,踩著森森白骨走了過去。這白骨不知道是生前被人用掌力震碎,還是經歷的時間過久,一腳過去,全部碎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空氣中頓時飄起了一陣灰塵。
朱晨逸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就在這時,純陽子卻是大叫了一聲:“師弟,你看!”說著,他踩著森白的骨頭,大步的走到持劍漢子的面前蹲了下去。
朱晨逸見了,連忙湊過腦袋,只見青石鋪砌而成的地面上,刻著一行字跡:窮畢生之力,搜尋斬妖劍未果,反倒被奪七煞劍……
字跡越來越過模糊,看樣子是這位男子在臨死時,用劍刻下的。只不過,最後一行依稀可辨的小字,還是令朱晨逸看清楚了這個人的身份:巫族聖主司馬長空絕筆。
“斬妖劍?”看到斬妖劍幾個字,純陽子震驚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張著可以塞入一個雞蛋大小的巨口,瞪大著眼珠子,叫道:“祖師爺那柄力斬妖族三大護法的斬妖劍?”
純陽子震驚,朱晨逸更爲震驚,他一直以爲先祖是湊巧得到這柄七煞劍的,可如今看來,卻是殺人奪寶。七煞劍的威力,他非常清楚,能在七煞劍下毫髮無損,並且將劍奪走,將人擊殺,這不僅僅是法力高強能夠解釋的通的,還必須要有勇氣面對強大的巫族瘋狂的追殺,有敢爲天下人爲敵的決心。
有了這個小插曲之後,兩人更是警惕萬分,像巫族聖主這樣強大的存在,都陷入了石室中,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更不用提跟他毫無可比性的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
純陽子見石室內除了骸骨就是磷火,未見任何東西,頓時皺起了眉頭,問道:“師弟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找出口唄……”朱晨逸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夜明珠轉過身來。待他看清楚背後的情形當即目瞪口呆,聲音也戛然而止。不大的石室中一排數十個洞口出現在光滑的石壁上,根本無法區分來時是從哪個洞口進入的。
朱晨逸的異狀,立即引起了純陽子的注意,他轉過頭來,看著一排黑洞洞的洞口,也呆立當場。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整個石室內除了從數十個洞口吹進來的陣陣陰風,就是兩人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巫族聖主司馬長空的死,以及地上的骸骨似乎爲他們展示了這個石室是個絕地。
短暫的停頓之後,純陽子忍不住說話了:“師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此處是生門麼?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形?”
“師兄對不起,小弟連累你了。”朱晨逸慘然一笑,面露苦澀之狀,口中道:“先前小弟只顧推演八卦,分生死門,可沒想到卻是中了圈套。”他頓了頓,輕嘆一聲,道:“九宮八卦陣源於諸葛武侯,其中變化繁多,只需分清生死門即可。乍一看,這個陣是九宮八卦陣,實際上,卻是逆生死,生門即是死門,死門即是生門。小弟本以爲黃塘下面的入口便是開門,其實是驚門,剛纔我們進入的是生門,而此處是死門。”
朱晨逸一番開門,生門,死門的言論,頓時將純陽子聽得頭大。他連連擺手道:“師弟,你莫要跟我說這些,我只想問,既然此處是死門,爲何沿途不見機關之類的東西。”
“既然此處陣法有可能是先祖昔日所設,你覺得他老人家會使用極爲平常的火箭,弩弓,滾油,毒氣等普通的東西麼?”朱晨逸搖搖頭,指著牆壁上的數十個洞口,嘆道:“這十個洞口,只有一個是我們來時的路,其餘的全部是死門,想必其中殺機四伏,危險重重。”說到這裡,他看了純陽子一眼,目露悲慼之意,口中道:“師兄,只怕你我二人,要命喪此地了。”
朱晨逸的聲音很輕,略帶一絲悲傷的味道。純陽子聽了,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生。他長嘆一聲,看著數十個黑黝黝的洞口,跌坐在地。從打開黃塘下面的機關,踏入洞口開始,他曾設想過無數個危險的場景,可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被困在此地。
純陽子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中慢慢的敲打著法器陰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目光一下子變的遊離不定了起來。
看著純陽子陰沉的可以滴下水來的臉色,朱晨逸從走了過去,坐到他的身邊,苦笑道:“師兄,對不起了,要不你打我兩拳出出氣吧。”
聽著這句如同孩子般的話語,純陽子微微一笑,連連擺手,道:“你我兄弟之間,還說這些話做什麼?如果硬說連累的話,還是爲兄連累你了,要不是我執意要取陽八卦,豈會令你身陷此地。”
說到這裡,他輕嘆一聲,繼續說道:“昔日爲兄貪念祖師爺的傳承,窺視陰八卦,企圖得到成仙的契機,屢次害得師弟你……”
身處險境,生死未卜的情況下,純陽子一番話說下來,是真情流露,發自肺腑。即便是眼神也是清澈無比,毫無做作。
朱晨逸聽了,大爲感動。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從巫族聖主司馬長空的殘骸手中,將那柄大劍取了過來。劍很沉,約莫有二百多斤的分量。他揮舞了兩下,笑道:“師兄,先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現在我將先祖的功夫傳給你……”說話間,他右手一震,大劍劃過堅硬的青石地面,火星四濺中,修真篇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出現在地板之上。
“師弟,這事不急。”面對朝思暮想的師門典籍,純陽子並沒有露出十分激動的表情,他伸手按住朱晨逸拿劍的手,轉頭看了他一眼,急切的問道:“師弟,除非了破除陣法,我們踩著來時的腳印能否回去?”
一語提醒夢中人,純陽子的話剛落,朱晨逸猛的拍了一下大腿,暗自罵道:“朱晨逸啊,朱晨逸,枉你學的一身通天本領。九宮八卦陣雖過玄妙,你不試試怎知就不能出去呢?”
一念至此,他急忙拋下手中的大劍,朝數十個黑黝黝的洞口走去。純陽子見此,也連忙跟了上去。
朱晨逸手持夜明珠,放慢腳步,生怕蕩起一絲灰塵將原有的腳印覆蓋。不曾想,一圈轉下來,兩人心中涼了一大截,原來各個洞口都有凌亂的腳步留下,再加上洞中並無灰塵堆積,是以,無法分清腳印的新舊。
兩人相視一眼,搖頭苦笑,敢情各個洞口都有人從裡邊出來過。並且尋腳印找出路這個方法,肯定不是他們第一個想到,因爲每個洞口附近都有很多凌亂的腳步。
“師弟,要不我們按個試試?”純陽子撇撇嘴,回頭看了朱晨逸一眼。朱晨逸一攤手,無奈的點點頭。
一番商量之後,兩人決定先從左邊第一個洞口進入。依舊是純陽子在前,朱晨逸斷後,跨入洞中,走了一小段距離,就發現這個洞穴和來時的東西一般無二。兩人心中大喜,暗道:“莫非我等運氣逆天之好,隨便找了一個洞穴,居然是來時的通道?”想到這裡,兩人哈哈大笑,加快了腳步。爽朗的笑聲,在通道中蕩起了陣陣震耳欲聾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