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裡木已經將繩子綁在了馬腿上，在口哨聲中，馬蹄飛揚。
阿依娜突然想起了那個被拖死在馬蹄下的小奴隸。他們要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江牧野。
她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阿野如果死了，我一定殺了你！”
覺得臉上越來越燙，阿依娜迷糊了眼睛，哭聲戛然而止。
模糊中，她彷彿看見哲裡木騎著馬，後面用繩子拖拽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馬蹄飛揚，地上的塵土被捲起，所過之處青草地壓倒一片。
………
………
她暈過去了，漫長的黑暗中，也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夢魘。
當阿依娜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拉姆關切的坐在牀頭，用溫熱的水替她擦臉。
“拉姆？！”阿依娜睜開眼，不確定的看著拉姆，是在做夢嗎？可夢的好真實。
她動了動，發現眼瞼下有一團白色，伸手摸上去，那是一塊布料。
“阿依娜，你醒了！”拉姆喜出望外，嚇死她了，天知道她有多麼擔心。
“我的臉……”阿依娜瞇著眼，努力回憶，突然，她瞳孔一縮，唰的轉頭看向拉姆。
“發生了什麼？我的臉，還有阿野？！他在哪裡！？”
阿依娜抱住拉姆的手臂，可怕的回憶又涌現出來，她睡了多久，江牧野現在又如何？不會真的……被卓索他們殺死了吧？
不！阿依娜搖頭，不會的，既然她還活著，江牧野就不會有事，否則爲了滅口，哲裡木不會留下她的。
“阿依娜，你的臉受傷了，是二汗帶你回來的，那個孩子也沒事，放心，你阿爸救了他！”拉姆摸摸阿依娜的頭，她臉上的白布刺痛了拉姆的眼睛。
該死！那兩個混賬就不知道容貌對一個女孩究竟有多麼重要嗎？當拉姆看見敖漢抱著阿依娜回來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依娜整張臉上都是血，有新鮮的傷口，也有已經結痂的血疤，衣服上到處是血污，那個水靈的娃娃幾乎消失不見。
她來不及問敖漢發生了什麼，敖漢就將阿依娜交到她的手中，他告訴自己好好照顧阿依娜，他去向大汗討個公道！
拉姆一驚，她想起來今天上午阿依娜和另外一個孩子去騎馬，後來遠遠的看到大汗的兩個兒子進去。
“是卓索他們？”幾乎是肯定的語氣，拉姆質問敖漢。
敖漢嘴巴抿成一條縫，一聽到這句話，臉上更加黑的陰沉。
“那個孩子呢？還好嗎？”
也怪她當時多嘴，問了敖漢這一句。
卻沒想到敖漢遲疑了片刻回到，“很嚴重，已經送去卡奧哪裡了。”
送去卡奧那裡？！那還得了！看來那孩子是兇多吉少了。
她心涼涼的，懷抱著當時昏迷不醒的阿依娜，轉身進了帳篷，現在阿依娜問起，她甚至不敢親口告訴她。
“他在哪裡？”
拉姆的眼中的神色讓阿依娜起疑，她抓住拉姆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聽說在卡奧那裡，放心吧！他是大汗的兒子，會有天神保佑他的。”
拉姆不敢將敖漢的原話告訴阿依娜，但眼中的神色還是被阿依娜察覺。
“卡奧……”
阿依娜翻身下牀，抓起衣服就衝出去。
甚至來不及關心自己臉上的傷口是否眼中，因爲她知道，江牧野一定比她更嚴重。
“阿依娜！等等！你的傷口會裂開！”
拉姆看阿依娜衝出帳篷，緊跟著追出去，天氣已經冷了，現在又是晚上，風一吹就能把人凍住。
…………
…………
“卡奧！卡奧！”
阿依娜一口氣跑到卡奧的帳篷，她遠遠的就發現卡奧帳篷很亮，裡面人頭攢動，
她衝進去，掀開簾子，果然裡面很多人。
扎貢……卓索，哲裡木，可敦……還有她阿爸。
他們坐在卡奧多年不曾曬洗過的毛氈上，神色各異的看著卡奧牀上躺著的小小身影。
“阿依娜？你怎麼來了？身上的傷還好嗎？”當阿依娜進來之後，敖漢是最激動的那一個。
他站起來，上下左右反覆看著阿依娜。直到確定忽略臉上包紮的白布，應該沒什麼大礙，他才鬆開手，牽起阿依娜走向扎貢。
“大汗！”敖漢向扎貢行禮，“我的女兒無緣無故受到責難，我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解釋！”
“坐下來敖漢，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扎貢顯然沒有袒護的意思，他用眼角看了看坐在可敦身邊的兩個兒子，再看看他懂事的妻子，這就是她教養出來的兒子！
“阿依娜！來……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事，不用怕，都說出來！”
扎貢拉起阿依娜，儘量溫和的問到。
今天的事情最惱的人應該是他纔對，牀上躺著的是他的兒子，現在生死未卜，誰能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
可敦的視線隨之落到阿依娜身上，這是一箇中年女人，自從她嫁給扎貢以來，養尊處優，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打扮自己。
所以歲月並沒有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哪怕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的皮膚依舊是少女模樣，白皙紅潤。
頭上帶著沉重的金飾，讓她看起來端莊得體，狐皮大氅讓她雍容，和扎貢一樣透露出威嚴，這是個精緻的女人，精緻的讓人羨慕。
“阿依娜……告訴我，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可敦溫柔的聲音像是春風，她關切的話語落在阿依娜口中卻又是另外一種味道。
女人的目光中，話語中，威脅的意味阿依娜感覺的到，她不是傻子，可敦爲了兒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呼……”
該怎麼回答呢？阿依娜吐了一口氣。
今天她阿爸在這裡，扎貢也在這裡，她和江牧野受傷差點死掉也是不爭的事實，她完全沒有必要懼怕可敦的威脅。可如果真的都說出來，這些人會相信她嗎？扎貢也是卓索和哲裡木的父親，會爲了阿野責難他們？
阿依娜轉動眼珠，直到看到在牀邊忙碌的卡奧以及一動不動的江牧野，她深呼吸，擲地有聲的說到，“是的……我知道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