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入東宮!
上京城,大夏皇宮,坤寧宮。
偌大的坤寧宮裡寧靜無比,不管是宮女、太監(jiān),還是那些眼神明亮,氣息雄渾帶刀侍衛(wèi)此刻都保持著絕對的安靜。
此時,一張金鸞鳳攆的玉榻之上,正斜依著一名女子。
女子年約四十,但是保養(yǎng)的極好,看上去如二十出頭,穿著鳳冠霞帔,頭戴九珠鳳簪,姿色婀娜,端莊華貴,容貌絕美。
女子這時正閉著雙目,似乎正在小酣,她的身旁,兩排貌美如花的小宮女正跪在一邊,手中端著幾盤新鮮玉潤的水果、點心。
這些小宮女紛紛低著腦袋,神色恭敬,小心翼翼,謙卑而拘謹,即使已經(jīng)在地上跪了兩個鐘頭了卻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紋絲不動。
“陛下的旨意傳到了?”
突然,一道平靜卻威嚴的聲音在從女子口中吐出,迴盪在大殿之內(nèi)。
“回稟皇后娘娘,旨意已經(jīng)傳達?!?
女子的身前,有一道珠簾垂下隔絕視線,臺階下方正有幾個人影跪伏在地上。
聽到女子的問話,一個人影身軀顫了顫,連忙用壓低了刺耳難聽的聲音,迴應(yīng)道:“奴才也已按照娘娘的意思提點過了,想必,李家那個小子明日便會前往東宮,輔佐太子殿下?!?
“好,做的不錯?!?
女子的聲音很是平靜,但是卻顯出一股深不可測的威嚴氣度。
“爲皇后娘娘效力,是奴才的榮幸?!敝楹熛路?,那個去李府傳旨的老太監(jiān)身軀一顫,頭也不敢擡。
“若是李家能夠和你一樣,有能有這份心思,全力輔佐青兒,那就好了。”女子幽幽嘆了口氣,從玉榻上起身,緩緩睜開一對鳳眸。
她的眼神銳利,彷彿神祗一樣,俯視著下方,顯露出一股不可褻瀆的尊貴與威嚴。
“退下吧,去領(lǐng)些賞賜?!?
“是,奴才告退?!?
......
三日後,坤寧宮內(nèi)。
“你說什麼,李家那個幼子還沒去東宮?”大殿中,女子的聲音穿過珠簾,從上方落下。
這一聲怒斥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壓,讓人小腿發(fā)軟。
“是......從東宮那便傳來的消息,李家李奕奇還......還......”老太監(jiān)心中一凜,皺巴巴如枯樹的老臉因爲緊張和害怕而變得有些扭曲。
珠簾後,女子的臉色冰寒至極,鳳眸含煞,厲聲道:“來人!”
話音一落,大殿內(nèi),兩名鼻樑高挺,氣息如山嶽般雄厚的帶刀護衛(wèi)連忙走了出來,半跪在地上,低頭沉聲道:“娘娘!”
“替本宮傳個口信去李府,‘提醒’一下那個小子。”
“是?!蹦莾擅麕У蹲o衛(wèi)抱拳應(yīng)聲,正欲離去之時,一個小太監(jiān)卻急急忙忙的從殿外跑進來。
“皇后娘娘,東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太子伴讀已經(jīng)到了東宮。”
......
深夜,李府,李九殺的書房內(nèi),幾盞燈火靜悄悄的燃燒著,將房間的窗紙映得彤紅。
書桌旁,琪兒手中端著一份雞湯煲做的夜宵乖巧的站在一旁,視線落在身前那個消瘦的少年身上,俏麗的小臉上充滿了憂慮。
“少爺,您再喝一口吧。”
“嗯?!?
李奕奇隨意迎了一聲,接過雞湯,大口灌入嘴中,轉(zhuǎn)頭微笑道:“琪兒,你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可是......少爺,您又兩個晚上沒怎麼睡覺了?!辩鲀乎局碱^,低聲道。
“你不用管我,先去睡吧?!?
李奕奇嘆了口氣,揉了揉發(fā)睏的雙眼。他也是無奈,旨意上寫明三日內(nèi)去東宮給太子做伴讀,明日便是第三日,不去,便是抗旨。
但是他此刻還沒把所有的卷宗看完,因爲時間實在是太緊了。
“少爺,那......您待會記得把湯喝完。”琪兒撅了撅小嘴,四下掃了一眼,小臉卻上露出苦瓜般的笑容。
她本想將手中的雞湯放在一個空著的地方,可是眼下......這房間中哪還有空的地方?
書桌上,茶幾上,地板上,甚至連牀榻上,此刻都堆滿了如小山般的卷宗,這些卷宗有的已經(jīng)被翻閱過了,有的此時還是未啓封的狀態(tài)。
“我還是陪著少爺吧......”琪兒喃喃說著,似在自言自語,拿著瓷碗,安安靜靜的守在一旁。
李奕奇沒有聽見琪兒的喃喃聲,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卷宗之上。
這是水伯動用李家能量找來了有關(guān)皇宮內(nèi)院的全部消息,關(guān)於太子以及諸多位皇室弟子的喜好、性格、武道實力、背後勢力等等多達上萬條情報。
可是李奕奇知道,這龐大的上萬條情報對於那個神秘、尊貴的大夏皇宮而言,也僅僅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其中甚至還不乏只是李家情報人員的推測、假設(shè),並不一定準確。想要從中這上萬條情報中抽絲剝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其工程量之大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當今夏皇正值壯年,卻早早把儲君之位立好??上О?,太子無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易儲是遲早的事。若是太子之位空了出來,在皇室的諸多位皇子中,只有那麼幾人是最有希望成爲太子的......”
李奕奇端坐在太師椅上,一隻手靠在桌上撐著腦袋,一動不動。
他此刻正在瘋狂的把手上的資料一字一句印入腦海中,一邊記憶一邊分析:
“三皇子胸有大志,做事雷厲風行,城府頗深,在朝政中屢有建樹,且姿態(tài)威儀,和當今夏皇年輕的時候極爲相似,深受夏皇喜愛。”
“五皇子武道天賦奇高,六歲獵宮騎射,十歲便一人徒手獵殺一頭妖獸黑熊,是當今所有皇子中武道修爲最高的,據(jù)說已經(jīng)達到了氣海境巔峰?!?
“八皇子從小喜愛儒家經(jīng)典,才華橫溢,待人寬厚,性情溫順,談吐不俗,不但在後宮其他幾位皇子公主中頗有人緣,而且和朝中多位大臣交好,老太傅曾言其身上有古之聖君的風采?!?
“十皇子乃是畢貴妃所生,畢氏乃是三公世家,當朝太師畢雲(yún)天把持朝政三十年,是當今文臣中公認的第一人,門生顧舊遍佈天下,十皇子可以說是所有皇子中外戚最顯貴的一位?!?
“十三皇子很普通,既無顯貴外戚也無過人天資,生母在後宮中的位分也不高,就連年紀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小的。但是十三皇子出生之時,卻是天降異相,一大片赤色祥雲(yún)籠罩宮城。當晚,欽天監(jiān)觀星時發(fā)現(xiàn)帝星紫薇光芒大盛,連夜稟明夏皇,衆(zhòng)人皆認爲此乃天降聖主之象?!?
“政績、武道、文道、外戚、天意......看來這些東西都還是敵不過夏皇對皇后娘娘的愛意啊,九皇子不過庸人之姿,但是生母卻是當今皇后,也正是憑著這一點,他才坐上了東宮之位!”
李奕奇眉頭緊皺,又翻開手中關(guān)於那位太子的卷宗看了一遍,隨即臉上露出極爲苦澀的笑容。
“這個太子,何止是個庸人,堪稱一個棒槌......我居然要去輔佐這種人嗎?”他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長嘆一聲。
這一夜,李奕奇想了許多許多,至第二天一早,方纔睜開眼來。
“琪兒?!?
李奕奇叫了一聲,沒有迴應(yīng)。
他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琪兒已經(jīng)因爲睏乏而蜷縮在屋子角落中的酣睡了過去。
微微一笑,李奕奇上前將其攔腰抱起,放在了牀榻之上,合上蓋被,這才走出書房。
“嘎吱——”
書房的大門打開,水伯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外,看似等候多時了。
“少爺,東宮那邊又派人來了?!?
“嗯,我知道了?!崩钷绕纥c了點頭,神色淡然。
水伯看了一眼李奕奇,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雖然李奕奇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雖然萎靡,但是眼神卻極爲明亮,看上去非常鎮(zhèn)定。
“少爺,您拖了三日的時間纔去,怕是會惹得太子殿下不悅啊?!彼行鷳n。
李奕奇神色自若的搖搖頭,笑道:“相信我吧,無妨?!?
雖然他從水伯口中得知,皇后娘娘想讓他早日入宮,可惜,李奕奇從來就不是那種天生順骨、迷信權(quán)威的人。
既然聖旨中嚴明三日之內(nèi)爲期限,那麼第三日再去,也沒有違背旨意吧。
至於那位太子......呵呵,李奕奇甚至懶得去想。
“水伯,琪兒那小丫頭孩在房中睡覺,你不必去叫醒她,讓她睡吧。”
水伯微微愣了愣,但還是恭敬道低頭道:“是,少爺?!?
“嗯,水伯,我身在東宮,不必擔心我的安全,但是......伯母和嬸嬸性子柔弱,府中一切還是交給你來打理,要小心點?!崩钷绕嫔钌羁戳艘谎鬯罡箝T走去。
“是,少爺?!彼壑虚W過一絲精芒,沉聲迴應(yīng)道。
李府門外,停著一輛華美富貴、裝飾精緻的馬車,和一名穿著青色錦袍的小廝。
小廝惦著腳,目光從李府敞開的大門處時不時往裡面眺望著,神色似有些焦急。
突然,他看到一道人影徐徐走來,眼睛頓時一亮,急急的走了上前,苦笑道:“李公子,您可是讓小的好等啊?!?
“李公子,請吧?!毙P低著頭,將李奕奇請入了馬車中。
東宮的馬車非常豪華,比王侯世家的馬車都要豪華許多,下面鋪著妖獸白狐皮毛做成的地毯,角落處點著一盤不知道什麼材質(zhì)做成的雅香,使得整個車廂內(nèi)幽香四溢。
車廂內(nèi),李奕奇神色複雜,心中此起彼伏,久久無法平靜。
他扒開窗簾回頭看了一眼那森嚴的侯府,目光似有些不捨,但終究還是緩緩垂下窗簾。
......
馬車一路前行,走過小半個上京城,方纔來到了大夏的皇城。
大夏皇宮分爲皇城與宮城,宮城在內(nèi),除了夏皇和後宮的妃子以及那些未成年的皇子外,沒有任何人能夠隨意出入。而皇城圍繞著著宮城,面積更廣,到處都是宮宇大殿,那些皇子們一旦成年,便會從宮城中搬出來,連太子也不例外。
東宮武德殿,便是在這皇城之中。
“哈哈,李公子,你終於來了?!?
李奕奇一下馬車,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他擡眼望去,一道冷光從眸子中一閃而過。
張然趾高氣昂地走到李奕奇身前,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李公子,你好大的脾氣,足足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等了三日之久,這件事情,你怎麼和我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李奕奇有些茫然的問道。
“哼!”
張然冷哼一聲,目光陰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很不高興,你明白嗎?看來,你是當真不把皇室放在眼裡!”
張然的話頗具威脅性,表情更是猶如一位酷吏在審問罪人。
可是,面對蒐集了東宮所有情報的李奕奇而言,這兩句話的威脅簡直形同虛設(shè),而且他也非常清楚張然這位東宮參事是個什麼樣的人。
“放肆!”
驀然間,李奕奇身上流露出一股冰冷的氣勢,一個凌厲的眼神瞪過去。
“你一個狗奴才,有什麼資格來問本公子要解釋?”
“論官階,你正六品,我從六品,我只比你低半品。但是論地位,我李家乃是大夏鎮(zhèn)國柱石,王侯世家!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是皇后娘娘欽點的太子伴讀,你只不過是太子身邊的一條狗,仗著太子的一張虎皮也敢在我面前虎假虎狐,信不信我得勢之後送你入宮做太監(jiān)!”
張然猛然如被針扎一樣的退了一步,臉色煞白,心中驚駭無比。
這些年他仗著‘東宮’二字的名頭在外辦事,撈了不少好處,就連一些官階比他高的人見到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人敢如此對他說話。
張然早就打聽清楚了,李奕奇只不過是個侯府的稚子,甚至不懂武道。說不定只要自己恐嚇兩句,就能夠撈點好處。
可是張然卻沒想到,李奕奇的眼神竟然如此駭人,氣勢更是嚇人,那裡像個十六歲的少年。
“你......你你?!?
張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李奕奇冰冷的氣勢下,他竟然覺得心虛,同時,心中也有些惱火,眼睛一瞪,自己居然被這個不懂武道的廢物給嚇退了。
“狗奴才,還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李奕奇瞳孔一縮,目中暴然閃過一絲厲色。
啪!
一道巴掌聲突然響起,張然一臉懵逼,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李奕奇已經(jīng)一個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他的臉上。
“你打我?你......”
張然摸著自己被打的半張臉,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道寒光向他掃來,頓了頓,發(fā)現(xiàn)李奕奇正一臉冰冷的凝視著自己。
“記住這一巴掌,憑我李家的權(quán)勢,弄死你個狗奴才易如反掌!日後要再讓我看見你狐假虎威,玷污太子殿下的名譽,我就稟明皇后娘娘,把你閹了,送你入宮做太監(jiān)!”
李奕奇那種冰冷到極點的眼神,讓張然有些心虛害怕,一下子焉了。
“明白了嗎,張公公......”
張然身軀一顫,脊背發(fā)涼,聽到‘公公’二字,是個男人都會腿腳發(fā)軟。
張然不知道李奕奇的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是就從氣勢上而言,他已經(jīng)輸?shù)囊粩T地了。
李奕奇嘴角勾起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眼中卻依舊是一片冰冷,厲聲斥道:
“滾!”
“是是是......”張然低著腦袋,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畏畏縮縮的站到了一旁,看來被嚇得不輕。
“廢物。”
李奕奇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再也沒多看他一眼,神態(tài)淡然從容的朝著武德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