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空沒有時間再跟秦勇繞圈子,爲保長安城安危,也爲了武則天的大計能夠成功。今日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就地斬殺了秦勇,二是說服秦勇投誠。除此別無它徑。
之所以不去注視秦勇,是因爲李隆空心中微微的有些緊張,他知道眼前的這些將軍們可都是百戰餘生的軍人,不是那些普通的紈絝子弟可比,他害怕秦勇看出他內心的緊張。
秦勇臉上浮出痛苦之色,嘴脣囁嚅了幾下,忽然又恢復了平靜,淡然道:“回殿下,末將的答案若令殿下不滿意,殿下是否要將我就地斬殺然後控制住城衛軍?”
雖然他是在回答李隆空,但是他的目光始終放在了上官婉兒的臉上,沒有看李隆空一眼。令他奇怪的是上官婉兒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翻一下,彷彿將他當成了透明人一般。
太平公主大怒,卻被上官婉兒死死的抓住了手臂。上官婉兒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太平公主安靜了下來,“戰爭,是屬於男人的舞臺,相信他,就交給他來處理吧!”
李隆空笑了笑,不置可否。就連秦勇這種老江湖一時間也不知道李隆空在想些什麼!
秦勇扭過頭又掃了李隆空一眼。道:“殿下,城防軍五萬餘人馬皆在我手,你殺得了我嗎?”
李隆空眨眨眼笑道:“若秦將軍執迷不悟,一定要做那人人唾棄的亂臣賊子,說不得本殿下便只好試試了?!?
話不多,卻句句誅心!
“亂臣賊子!”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霹靂直接劈在秦勇的頭上,秦勇臉上瞬間便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無比。
“我不是亂臣賊子!”秦勇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努力的辯駁道??蛇@話連他自己都感到一陣心虛,協助太子李賢弒君殺母,篡位這行徑,不是亂臣賊子是什麼?
自小熟讀兵書,閱盡萬卷,勤學武功,牢記三綱五常多年過來只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自己,那便是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曾幾何時,自己最大的心願就是重振自己秦氏一門的門楣。而現在,自己卻成了欲圖謀帝王與帝后的兇手?此刻秦勇心中如同萬箭穿心。李隆空的一句話便毫不留情的道出了他內心的掙扎與矛盾。
看著秦勇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李隆空冷笑道:“秦將軍你做亂臣賊子不打緊。這世上的想謀反的惡徒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可是你不要把城衛軍的這五萬多將士都變成了叛軍。亂軍!他們將會被你的一決定害死不說。死了都將背上一個叛軍的罪名。他們的遺屬不但得不到朝廷的撫卹瞻養,反而會因你一時愚蠢的決定而盡數充軍邊疆,爲奴爲僕永世不得翻身。這些將士們在千古之後也將只留下一個禍國亂民的萬世罵名。所有的這些全都是被你秦勇的一個決定所害的!”
秦勇如遭雷擊,臉上豆大的冷汗不斷流出??鄩汛T的身子也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眼神中的掙扎與痛苦清清楚楚落入李隆空的眼中。
“秦勇!莫要造孽了!醒悟吧!”李隆空猛然大喝道:“君爲臣綱這是你親口回答皇奶奶的話。難道你真的要罔顧君臣大義給自己給五萬餘將士留下一個千古罵名麼?”
“閉嘴!閉嘴!老子不是亂臣賊子,你們纔是,你們纔是!”秦勇近乎的陷入了瘋狂之中,一張原本還算威武的臉孔變的狡獰!一聲怒吼,腰中寶刀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
秦勇寶刀出手的時候,他身邊的十多位高級軍宮的手也已經握在了各自兵器之上。
眼看一場大戰就在眼前。李隆空的臉色雖然沒變,手中卻已經見汗。尤其是握著刀片的左手微微的緊了緊。
忽然間,一股陰冷的殺氣在空間瀰漫了起來,讓在場所有的人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感覺到這股陰冷的殺氣,秦勇瞬間清醒了過來……
衆人的眼光落在了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的身上,上官婉兒依舊是上官婉兒,但給人的感覺卻又有些不同,彷彿沒有變,又彷彿大變,彷彿還是女天玄女一般的站在那兒,但又像是從地獄而來使者一般。飄逸的仙氣與濃郁的殺氣兩者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居然在上官婉兒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殺氣,只有在經過殺戮之後纔會形成。沒有人知道上官婉兒爲何會有如此濃郁的殺氣!
反觀太平公主就正常的多了,雖然同樣是氣勢驚人,但卻沒有半點殺氣,從這一點就看的出來,太平僅雖然武藝高強但卻從來沒有殺過人。可沒有殺過人,並不代表著她不會殺人,同樣也沒有人敢放鬆對太平公主的注意力。
李隆空也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這一股殺氣真的好強,儘管上官婉兒的目標不是他,但那讓人恐懼的氣息真是太可怕了。李隆空終於明白武則天說所的上官婉兒究竟有多可怕了!勉強將心底的恐懼給壓了下來,冷聲道:“秦將軍爲人臣子的本分。不用我來教你,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莫要忘了城衛軍五萬多將士的生死,還有他們的家人親眷的生死??扇磕愕臎Q定了”
不等到秦勇說話,又繼續說道:“好吧!我不逼你,希望太子李賢攻打長安城之時,秦將軍會做出正確選擇?!?
秦勇一楞眼中浮現出驚懼之色。從一開始李隆空就步步緊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最後的關頭,李隆空會選擇讓步!
李隆空望著他肯定的點了點頭。肅然道:“太子若反必敗無疑!秦將軍。好自爲之吧?,F在我要做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攔著我。”
李隆空雖然小,但這話說的很有氣勢,他知道他的身後有個上官婉兒,也有太平公主,更有十多個千牛衛侍衛,在場的將軍雖多,但確絕對沒有人能傷的了他。
話間一落,李隆空說完轉過身,朝烽火臺處站立的十幾名城防軍將領咧嘴一笑,隨即板了臉大喝道:“來人!擂鼓。聚將!所有偏將以*領全部到東城樓內聽令,三通鼓內若未到者,斬!”
很快城樓下響起了沉悶而震人耳膜的鼓聲“咚咚咚”的聲響,仿若敲在衆將領的心坎上令人不由自主的戰慄。
城防軍的將領多被太子李賢收買。所以對李隆空等武則天一方的人多有抗拒牴觸心理,如果不是有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這兩大高手在李隆空坐陣,可能這些將軍們已經動手將李隆空擒拿了。
很快將領們便聚集在東城樓內,城樓已被臨時佈置成了主將軍帳。守在門口和李隆空、上官婉兒身邊的全都是武則天留給李隆空的幾位千牛衛侍衛,這些是千牛衛出身的侍衛以前都是保護武則天安全的,身手雖然不如城衛軍的十幾位高級軍官,但也不會差多少。
衆將領袖色或坦然或冷笑推搡著走進城樓。
城樓內李隆空大馬金刀坐在主將位子上,身後站著風華絕代的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以及身旁側立著數十名侍衛們全部手按腰間佩劍神色冷森的望著魚貫而入的將領們,一股沖天的肅殺之氣在城樓內漸漸瀰漫開來。
秦勇坐在李隆空右側,神情灰敗面帶額喪之色,一言不發的坐著,一動不動,看都沒看依次進來的將領們。
點將完畢,衆將領皆已到齊。李隆空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陰沉著臉。一瞬不瞬的盯著衆將冷聲道:“今日本殿下聚將是爲了下一道軍令: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嚴關閉,所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城衛軍開始列隊在城內巡邏,派出巡城衙役捕快配合城衛軍維持城內治安,並四處張貼安民告示,勿使長安城陷入混亂?!?
“什麼?關閉城門?”城衛軍一個名副將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鐵青著臉怒瞪著李隆空大聲道:“小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何事需要關閉城門?你是奉了誰的命令?”
李隆空知道這些傢伙見自己年輕,根本就看不起自己,雖然自己是殿下,可是衆所周知,他只是皇室李氏中最不起眼一位,聽到這名副將兩眼一亮,神色間竟顯露出幾分高興的神采,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不由的開口笑道:“那將軍不同意本殿下的決定?太好了,來來來,把你的觀點跟大家說一下爲何不同意,有什麼感想,你質疑本殿下時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勇氣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說說看。都說說嘛!暢所欲言??!本殿下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相信大家一定也有同感,對吧?”
望著李隆空臉上和善得如同天官賜福般的笑容,衆將領心中卻升起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沒有人能想到一個七歲的小孩具然會有如此恐怖的笑容。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讓人渾身上下都在發冷!
那名副將不自覺的窒了一下,李隆空的笑容令他非常不安,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現在他感到脖子涼颼颼的。自己的項上人頭彷彿隨時都會離開他的身體轉而落入塵土中一般。
可當他稍稍扭頭,透過城樓的窗口看見列隊在城牆之下密密麻麻的城衛軍士兵時,他的心中不由又恢復了幾分底氣,有這麼多忠心的手下,只需一聲大喝,這些將士們就會在城牆下全速衝上來,上官婉兒算什麼,太平公主又算什麼,只不過是兩個小女子罷了,難不成她還真當自己是秦瓊秦叔寶,尉遲恭尉遲敬德之流不成,能從數萬大軍將這小子帶出去。
想到這裡,那副將不由冷笑一聲。挺直了腰板冷聲道:“小殿下莫給末將扣帽子,我城衛軍確有守城之責??墒前凑瘴掖筇瞥穆闪睿鞘腔噬嫌H自下旨或是敵軍兵臨城下,否則任何時候長安城的城門都不準關閉,小殿下身爲李氏皇族,莫非連這個都不知麼?”
李隆空聽的那傢伙張口就是小殿下,小殿下的,顯然是不過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暗怒,但表面上卻笑瞇瞇的道:“知道,本殿下當然知道!也就是說將軍不同意本殿下的決定,對不對?”
副將怒目一張,大聲道:“對!末將不同意!此舉形同謀反,末將不敢芶同!”
李隆空高興的舔了舔嘴脣,又搓了搓手兩眼盯著副將直亮,嘴裡喃喃道:“太好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正愁拿誰開刀呢?這隻傻鳥就站了出來,嘖嘖真英勇啊!”
說變臉就變了,隨即李隆空俊臉一沉,惡聲道:“那祥既然你敢違抗本殿下的軍令。應當明白會有什麼後果,不從本殿下號令,惡言頂撞論罪當斬那祥。你很有種啊!”
說完不待副將開口,李隆空大喝道:“來人!拿下!綁到城樓箭柱之上,當著衆將士的面斬了!”
話音一落,城樓內十幾名將領同時站起身來擋在那副將面前,怒目瞪著李隆空眼神中迸的敵意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灼遍李隆空的全身。
“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李隆空見衆將皆不含善意的盯著他。脖子頓時一縮略帶緊張的問道。
衆將不語,只是盯著他不停冷笑,然後衆人又將眼神投向垂頭不語的秦勇,似乎在等著他一聲令下便待動手將李隆空拿下。
李隆空眼珠亂轉觀察清楚後。彷彿纔將眼前的情勢瞧清楚,渾身不由顫了幾下,將一個七歲的小孩的驚恐學了個十成十,大驚道:“你們集體謀反?”
李隆空的侍衛們立馬抽出兵刃。動作飛快的斜指著將領們,只有上官婉兒依然是雲淡風輕的的樣子,太平公主剛要上前就被上官婉兒給拉住了。兩女都是心思玲瓏之輩,一同站在李隆空的身後動也不動!城樓內氣氛頓時開始緊張,雙方劍拔弩張,充滿了一觸即的火藥味。
秦勇擡起頭掃了一眼衆將領,又看了看神色驚慌的李隆空,張了張嘴終於什麼都沒說又一次頹然低下頭去。
“你們想清楚了?做了這個決定可不要後悔啊?這些上可沒有後悔藥買……”李隆空轉了轉眼珠試圖盡最後的努力。
“哼!小殿下,你欺人太甚,我們便是反了又如何?”另一名偏將開口冷哼道。
衆人的眼光全冷了起來,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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