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就是開宗立派！”範正鄭重點頭道。
“相公，莫非是在開玩笑？妾身何德何能能夠在宋詞的基礎上開宗立派！”李清照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雖然自傲，自認爲精通填詞，卻沒有自大到可以超越宋詞的程度。
範正耐心解釋道：“爲夫當然不是開玩笑，夫人乃是大宋第一才女，其詩詞之道已至巔峰，日後想要超越今日的成就恐怕是千年萬難，希望微乎其微。”
李清照陷入了沉默，範正所說的是事實，她所寫出的千古名篇都有些揠苗助長，在範正邪方的相助下，纔有如此成就，如今她已經明顯感覺詩才枯竭，日後恐怕很難再寫出千古名篇。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比如範正所說的邪方，納妾寫閨怨詩詞，或者國破家亡，寫出憂國憂民之詩，然而這都非她所願，也非她所擅長。
“而夫人今年纔不過十八而已，還有大好的年華，難道就忍心虛度光陰？何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在宋詞的基礎上開宗立派，繼唐詩、宋詞之後，再開一脈！”範正看到李清照意動，再次蠱惑道。
“妾身當然不願虛度光陰。”李清照搖頭道。
範正可以說到她的心坎，她之所以產生心疾，就是因爲陷入江郎才盡的窘況，不願意虛度光陰，而範正的開宗立派卻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情。
“到時候，夫人恐怕要摘掉大宋第一才女的稱號了？”範正揚眉笑道。
“這是爲何？”李清照不解道。
“因爲夫人恐怕要成爲天下第一才女，非但力壓歷代才女，只要夫人開宗立派，哪怕歷代名家也不敢說勝過夫人！”範正自豪道。
“天下第一才女！”
李清照頓時心潮澎湃，她本身就極爲傲嬌，當初爲開封女詩魁的時候，就言辭犀利，將一衆文人批判的體無完膚。
成名之後，其毒舌之風不減，對當世各大詩詞名家都不屑一顧，對其詩詞極盡批判。
當然一衆詩詞名家自然對李清照的批判極爲不屑，若是她開宗立派，成爲天下第一才女，她倒要看看大宋文壇還有什麼話要說。
“可是，開宗立派又豈能是容易之事，從唐詩發展到宋詞歷經幾百年，如今宋詞正處於巔峰之時，妾身又豈能輕易開宗立派。”李清照興奮之餘，很快又心灰意冷道。
要知道如今的宋詞正在巔峰之時，並非老舊需要改變，李清照想要推陳出新，恐怕千難萬難。
“按照醫家的理論盛極必衰，唐詩興盛數百年最終被宋詞超越，而同理，如今宋詞正在巔峰，日後也會走下坡路，假以時日，宋詞也必將會被新的文壇題材所取代。”
“當然如果任其發展的話，這個過程恐怕會很漫長，甚至再過數百年恐怕纔會慢慢興盛，如果有夫人大宋第一才女傾盡才華，這數百年的過程或許會縮短爲數十年，甚至是數年！就像爲夫變法醫家一般，短時間讓其大興。”範正鄭重道。
李清照怦然心動，在範正沒有變法之前，大宋的醫家也是長時間停滯不前，而自從範正變法醫家之後，醫家發展一日千里，如果她能夠變法文壇，未嘗不能開宗立派，另立一脈。
“可是妾身又不能未卜先知，又怎麼能知道宋詞之後是何派別？”李清照苦惱道。
範正哈哈一笑道：“夫人可知世間萬物皆有規律，皆有跡可循，而詩詞之道同樣如此，當年唐詩鼎盛，人們就發現唐詩的格律森嚴，讓創造多了很多限制，在當時就出現了詩餘、長短句，這就是宋詞的起源。”
李清照點了點頭，宋詞相比於唐詩來說，更爲靈活更通俗，更容易爲百姓所接受。
“而同理，在宋詞最鼎盛的時期，新的流派定然已經悄然誕生，雖然現在還不被世人熟知，但相比於宋詞來說，將會更加的靈活，更加的通俗，可以讓更多的人接受。”範正擲地有聲道。
“讓更多的人接受？”李清照心中若有所思。
範正繼續提點道：“不錯，宋詞相比於唐詩更加通俗易懂，讓更多的人接受，然而天下能夠寫出詩詞的文人萬里挑一，讀書識字看懂唐詩宋詞的百姓不過是十不取一罷了，而天下九成的百姓難道就沒有欣賞詩詞歌賦需求麼？”
李清照頓時不由一震，心中頓時醍醐灌頂，她開宗立派，若讓天下九成的百姓追隨，這將是何等的盛況。
“如果夫人能夠開創一脈，讓天下九成百姓都爲之追隨、雲集響應，此脈定然大興，足以和唐詩宋詞比肩。”範正亢奮道。
李清照心中激盪，良久之後，輾轉踱步道：“此方或許可行，然而卻有一個最大的難點，那就是那些百姓目不識丁，如何欣賞詩詞歌賦。”
“那就不用字，給他們當面傳唱，青樓女子傳唱文壇的詩詞一般！”範正大手一揮道。
“百姓愚昧，就是給他們當面讀，恐怕也是對牛彈琴。”李清照頭疼道。
這並非是給李清照看不起天下百姓，很多詩詞都會引經據典，若沒有一點文學素養，根本無法領略詩詞之美。
範正再道：“那就讓其更加通俗！讓普通百姓也能朗朗上口。”
李清照眉頭一皺道：“那還是詩詞格律麼？”
李清照乃是天下第一才女，自然對詩詞格律極爲推崇，又豈能自降身價。
“天下九成的百姓跟隨！”
“開宗立派！”
範正淡淡提醒道。
李清照頓時見風使舵道：“夫君所言有理，想當初白居易寫出詩詞之後，專門去找老婆婆去聽，要是街邊老婆婆都能看懂，通俗不失華美，自然能夠流傳下去。”
範正滿意道：“夫人能夠懂得這些道理，只需再往開封城內走一遭，看一看普通百姓都喜歡什麼？想必就會找到開宗立派的頭緒。”
“那還等什麼？”
當下，李清照迫不及待起身，拉著範正去逛開封城。
範正苦笑，只能捨命相陪。
開封城內，商旅摩肩接踵，車水馬龍，一片繁華。
開封城乃是帝都，本就商業鼎盛，自從範正給父親範純禮開出醫城的第二方和第三方之後，範純禮可謂是言聽計從。
開封城內開始廣修公園，和公共設施，很多百姓閒暇之餘，皆來公園遊玩，更讓開封城多了幾分喧鬧。
“好！進球了！”
上河園旁的蹴鞠場地。
一場激烈的蹴鞠比賽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四周的位置座無虛席，甚至還有不少人站著圍觀，衆人紛紛爲自己的支持的球隊加油助威。
蹴鞠原本就是深受大宋百姓喜愛，自從趙煦變法了蹴鞠，增加了趣味性和對抗性，這讓蹴鞠更加受歡迎。
再加上範純禮聽從了範正的建議，在開封城組建了不少蹴鞠場，開封城內自覺的組織蹴鞠比賽，每每就迎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在範正的暗中引導下，大宋的蹴鞠比賽和規則已經和後世相差無幾，讓範正不禁爲之恍然。
“蹴鞠的確受天下百姓追捧，然而卻和文壇沾不上邊。無益於妾身的開宗立派。”範正帶著李清照觀看完一場精彩的蹴鞠比賽，看著蹴鞠比賽的盛況，李清照不禁遺憾的搖了搖頭。
範正提點道：“夫人所言極是，蹴鞠乃是一種運動，唐詩宋詞乃是文學，自然不能相提並論，然而他山之玉可以攻石，如果夫人開宗立派，所到之處天下百姓皆如圍觀蹴鞠一般，就足以自成一脈。”
李清照微微苦笑，蹴鞠本就極爲盛行，再加上官家親自變法纔有如此盛況，變法文學想要達到這種效果是何等的困難。
範正並沒有多說，而是繼續帶著李清照遊玩開封城，甚至無意中，二人路過李府，來到了李府道中壁前。
自從範正和李清照大婚之後，李恪非再次回到洛陽赴任，如今的李府只有下人看守。
然而李府外的道中壁，範正和李清照的千古和詩依舊在，引來了不少人紛紛前來圍觀。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邪醫範正和大宋第一才女李清照有情人終成眷屬。”
甚至還有人專門講解二人的愛情故事，當聽到範正和李清照有情人終成眷屬，圍觀的販夫走卒頓時拍手叫好。
看到這側目，範正和李清照二人不由會心一笑。
“夫君說的對，百姓只是不識字罷了！他們並非沒有文學的需求。”李清照點頭道。
範正鄭重道：“夫人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恐怕就離開宗立派不遠了。”
當下，二人再度遊玩這一次，來到汴橋附近。
如今的汴橋可謂是開封城的勝地，無數雜耍，小攤小販皆在此擺攤，極爲熱鬧。
一些驚人的技藝高超的藝人正在表演絕活，胸口碎大石，舞刀、弄槍，噴火，每到精彩之處，皆引起百姓的一片歡呼，賞錢不斷。
李清照卻僅僅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她這些都和文學並不沾邊，不可能有利於她開宗立派。
接著李清照被皮影戲和雜劇表演所吸引，看著一個個滑稽的表演，頓時被逗得哈哈大笑，連連拍手叫好，同時也不吝賞錢。
戀戀不捨的離開雜居攤位前，範正帶著李清照來到一間茶館休憩。
茶館中，一個說書先生，正在口若懸河的說著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
不知不覺中，茶館裡就圍滿了百姓，紛紛爲之叫好。
………………
最近幾日，朝中無事，範正一直陪著李清照遊玩開封城，甚至還喬裝打扮，進入勾欄聽曲。
是夜！
李清照盡興而歸，二人歡*之後，李清照喘著氣趴在範正的胸膛，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之後，李清照忽然興奮道：“相公說的對！這民間不識字之人佔據九成，這其中大有可爲！”
“夫人可有開宗立派的頭緒？”範正問道。
李清照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妾身愚昧，不過夫君號稱邪醫範正，可有邪方助妾身一臂之力。”李清照狡黠一笑道。
她可不是愚昧，反而極爲聰明，範正既然提點他開宗立派，又讓他遊覽開封城，想必早有主意，她又何必再苦思冥想，反正女人靠男人乃是天經地義，任誰也無話可說。
範正揚了揚眉道：“你不是埋怨爲夫的邪方揠苗助長，讓你江郎才盡。”
李清照嬌聲道：“如果夫君一直有邪方相助，妾身又豈能會江郎才盡？”
正如李清照之前那樣，一次捷徑一時爽，次次捷徑一直爽，有範正在，她自然依賴範正的邪方。
範正這才傲然道：“其實你已經很接近了，既然是繼唐詩宋詞之後開宗立派，那自然和文學有關，而開封城中和文學有關也就那幾樣而已。”
“唱曲、說書！”李清照不禁脫口而出道，能夠和文學扯上關係的恐怕就寥寥幾種。
“伱若是將兩者融合呢？”範正提點道。
“唱書？”李清照白了範正一眼道。
“若是再融合雜劇呢？”範正繼續點撥道。
“雜劇？那不過是博人一笑的滑稽戲罷了？”李清照皺眉道。
範正正色道：“無論是唱曲和說書都是一人，而書中卻是人物紛呈，若是夫人將選取歷史上最爲精彩的故事，用大宋第一才女的才華將其改成能夠傳唱的曲調，再用雜劇多人將其傳唱，爲夫將其稱之爲曲劇！
“曲劇！”李清照豁然而起，完全沒有在意自己上身的美好暴露無疑，心中完全被範正關於曲劇的設想所震撼。
“曲劇取材於歷史上的精彩故事，又和隱括詞方式極爲類似，被民衆廣爲熟知，再加上曲劇乃是傳唱出來，足以涵蓋九成不識字之人。”範正道。
“可是妾身要繼唐詩宋詞之後開宗立派，若無文人的承認，恐怕…………”李清照患得患失道。
“文人騷客最喜愛情，夫人就以說書先生口中的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編寫曲劇，再隱括《長恨歌》等詩詞，此曲劇一出，恐怕天下文人也會被折服。”範正冷笑道。
“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曲劇？”李清照不禁心中一動，二人的故事非但在民間更是在朝野廣爲流傳，若是將二人的故事編成曲劇，必將受天下人追捧。”
“曲劇文人百姓皆宜，男女老少皆可，皆其受衆面遠超唐詩宋詞，李曲之名必將流芳百世。”範正一臉癡迷的看著李清照坦露的美好。
“李曲。”
李清照頓時豪情萬丈，開宗立派帶來的滿足讓她忍不住爲之顫抖，當下，紅帳跌落，李清照窮盡所有支付範正邪方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