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芝卻落落大方,請小環(huán)、小月坐在自己牀邊,還要給她們倒水喝。聽完兩人來意,水芝想一想,回答她:“出去請大夫,到外面院子找個男子去便行。只是好的郎中,我也不甚知曉。”
小環(huán)嘆口氣:“熟悉的男子,倒是有個。只是他許多年沒回來,開頭他說是要找個醫(yī)病好的,結(jié)果上了門,人家說那郎中三年前就過世了,請的是那人的兒子過來,誰知道竟是個半吊子。”
看水芝也沒什麼辦法,過會兒,小環(huán)小月就告辭出去,此事只好讓賀平再出去多尋覓一番,縱然拂他麪皮也無可奈何。
晚上三更時候,小環(huán)給仍昏迷不醒的江嵋擦手擦腳完畢,正在惆悵。從下午至今,江嵋都是昏昏沉沉睡著,叫都叫不醒,別說滴水未進,就是湯藥都沒法吃。這邊情況她和小月已對賀平坦誠相告,賀平說是儘快找可靠的郎中,誰知道何時能到。
正想著,窗戶上梆梆被人敲響,小環(huán)趕緊去看,見窗上倒影出一個人影。小環(huán)跑出去開門,見是水芝衣衫不整,慌亂的站在廊下。
“小環(huán)姐姐,你可曾看見姚女?”水芝驚慌失措的問著。
“姚女不見了?”小環(huán)也自吃驚。水芝點著頭,滿臉懼意:“自上回出事,她就常自言自語,我有次聽的真切,她嘟囔的講,說不如死了拉倒。我今晚睡一覺起來,瞧不見她人,怕她是想不開……”
江嵋的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然沒有池塘,可是井倒是有一口。因爲(wèi)是楊漁之母親曾經(jīng)住的院子,楊漁之也在這兒呆過不少時日,年月久遠,是以樹木也高大。跳井上吊,都是很可行的自殺辦法。小環(huán)也著急起來,若是姚女真的自尋短見,叫他們院裡的人怎麼說得清。上次姚女做了那麼大的錯事,江嵋卻一句責(zé)備的話都沒說,還要人對她怎麼著。
小環(huán)立馬叫來廚下看藥的小月,和剛剛歇下沒多久的燕子、佘蘭,五人一起在院裡分頭找去。過了一炷香功夫,五人聚在一起,都說尋訪的仔細,卻看不到姚女的身影。小環(huán)正要讓她們再找一次,小月卻咬著嘴脣,擺擺手,讓她們不要白費功夫。
小月認真的看著水芝,握住她手,輕聲問她:“水芝妹妹,你說,姚女她會不會再回去卿娘那邊。”
頓時幾人全部愣住,特別是小環(huán),她可是眼見得卿娘說出再也不管姚女的話,而且轉(zhuǎn)眼就又賣掉木樨,卿娘如此對待下人,姚女怎麼不脣亡齒寒,反倒還會往她身邊湊。
水芝猶豫著搖搖頭,不敢多話。小月似乎下定什麼決心,開口說著:“那如此,你跟我去一趟卿娘那邊。想必你對卿娘住的屋子熟悉,我們?nèi)グ岩ε一貋怼P…h(huán),你和佘蘭在家照顧好二孃,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上回小月被燙傷以後,就不曾出過門,也不愛走動。因爲(wèi)她傷疤未長好前,是沒法穿中褲的,免得把那些還未收好的水泡弄破,哪裡能見外人。雖然江嵋教她做出來幾條平角內(nèi),褲穿著遮擋,可是行走間她還是不習(xí)慣。是以燕子和佘蘭都以爲(wèi)小月是個柔弱無比,只會受欺負的性格,卻並不知道看似小環(huán)活潑外向,可實則很多事情上,拿主意的都是悶聲不響的小月。
有燕子跟著,小環(huán)也放心。燕子力氣很大,就是去了打架,都不吃虧。況且水芝對地形也熟悉,想必沒什麼大礙。但是小月走後,小環(huán)還是提心吊膽的。畢竟小環(huán)傷過一次,就怕上回的事情重演。
誰料剛過了兩刻鐘時間,就聽見外面有人聲,佘蘭跑出去看,轉(zhuǎn)眼又回來,臉上又是高興又是欽佩,對小環(huán)說著:“她們回來啦!還帶著姚女。”
過一會兒,小月進來,身後跟著擋住不驕色的燕子。原來她們聽了小月的吩咐,輕手輕腳進去,誰都沒驚動,過了遊廊,直奔屋門,將姚女從內(nèi)室裡抓了出來,那屋裡卿娘和何氏都在。眼看被抓個正著,卿娘和何氏臉色精彩,又是吃驚又是懊惱又是害怕,反倒姚女梗著脖子,不肯跟她們走,說生是卿孃的人,死是卿孃的鬼。剛說完,就被紫朱給了幾個嘴巴,叫她滾蛋,不要給卿娘身上潑髒水,然後才被幾人押回來。
小環(huán)聽了,出去看姚女,見她手腳被從背後綁住,關(guān)在她和水芝住的屋子,水芝正看守著她。看見了小環(huán),姚女鄙夷的哼笑一聲,
就把臉轉(zhuǎn)到一邊去。
“我問她爲(wèi)什麼要回去,反倒被她罵一通。”水芝揉揉太陽穴,顯然對姚女很是頭痛。
“呸!你還有臉說!”姚女聽見,喉嚨裡響起來一頓尖利快速的話語:“卿娘哪兒對你不好了!瞧瞧你這張狂樣兒,混忘了是來做什麼的。你說啊,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不是人。虧得卿娘還許下你好處,你不圖感恩回報,反咬一口!你這鬼不鬼人不人、不曉得廉恥孝悌的jian人!”
這下連小環(huán)都驚愕的看著姚女,她那張?zhí)鹈赖哪樋咨希t潤的櫻脣裡,怎麼會吐出來這樣低俗尖刻的話語。水芝被她說的臉色漲紅,拿手攥著衣角。
姚女罵完,得意的一仰頭,歇口氣,還要再說,小環(huán)嫌惡的推她一把:“閉嘴!”然後對著水芝招招手:“我們走吧,讓她一個人呆著,愛怎麼罵怎麼罵。”水芝卻搖搖頭:“我還是看著她吧,我怕她是破罐子破摔,興許我和她好好講講,她能聽進去些。”
小環(huán)也無法,只好走掉,一出門,就又聽見姚女罵水芝的聲音響起來,說她假情假意,想讓自己死,還裝個善人臉,不安好心。離得漸遠,咒罵的聲音也漸小,小環(huán)卻仍是止不住的搖頭嘆氣。
姚女回去報什麼信,不用猜便能想得出,不外乎是說江嵋重病,郎中又治不好之事。但是,這又是什麼秘密了?因爲(wèi)江嵋病重,兩個孩子在外院住了兩天都沒回來,家裡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用專門的通風(fēng)報信麼。
小環(huán)小月探討一番,只能得出要麼是姚女腦子不靈性,以爲(wèi)這就算是楊卿兒要的情報,去彙報一番,再奪回楊卿兒的信任。要麼就是姚女想趁著院子里人人都忙活,有機會溜走,求楊卿兒把她收回去。不管是哪樣,都夠傻的。
只是現(xiàn)在江嵋還沒醒來,這件事卻沒法處理,她們只好把姚女關(guān)在屋裡,嚴密看守,不讓她再有機會踏出屋門半步。姚女倒是豁開臉,每天飯照吃,覺照睡,醒了就扯著嗓子罵人,也不曉得她一個在內(nèi)院伺候的姑娘,打哪兒學(xué)會這麼多髒話,讓每每路過的小環(huán),簡直想拿針線縫上她的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