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郡位於大燕東南部,雖然只是崇州下轄的六郡之一,但是治下近萬里方圓的土地還是顯得頗爲廣大,而治所東萊城距離落霞城的直線距離更是達到驚人的三千里,所以即便以日行三百里的速度來看,從落霞城到達東萊城最少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
但是千葉三人此時卻根本就達不到這個速度,因爲從千葉三人出了落霞城開始,天上的鵝毛大雪就下了個不停,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不說迎著暴風雪騎馬有多麼痛苦,就是那深過膝蓋的積雪就給這次的行程帶來了不小的挑戰,所以即便儘量提高速度,五天以來也不過行了一千多裡地。
這一日,天色將晚,四下裡寂靜無聲,唯有漫天飛舞的雪花將整個天空遮瞞,讓人有些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只聽著“得得得”的幾聲凌亂馬蹄聲在空無一物的官道上由遠及近的響起,再細看時只見三個如同雪人一般的人影騎著三匹嘴中不斷噴著熱氣的快馬急速朝著此處奔來。
“呸,這鬼老天到底在搞什麼把戲,這雪還停不下來了。”劉洪吐了口吹進嘴中的雪沫,罵罵咧咧的說道。
千葉沒有說話,只是把左手握著繮繩的手換成右手,再把略微有些僵硬的左手伸進溫暖的懷中。
“天要黑了,還是得找個地方歇息一晚,只是這一塊可沒有什麼客棧?!绷指?粗絹碓桨档奶焐従彽恼f道。
“啥?沒客棧?那怎麼辦,難道露宿在這荒郊野外?!。”劉洪聽問劉洪所言,愣了一下的道,隨後伸手抹了一把臉,將滿臉的雪渣冰渣捋了個乾淨。
“唔?!绷指:闆]有回林福的話,而是把放緩了馬速,仔細看了眼四周的地形,想了想才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我們現在已經出了落霞城地界了,下一站應該就是池河城,像這種兩城之間的結合部一般都很少有什麼人家居住,不過也不用擔心再走個十里路應該會有一個破廟,我們今晚可以在那裡借宿一晚。”
“那也只能如此了?!眲⒑辄c了點頭催動了身下黑色戰馬,一往無前的奔了出去。
千葉、林福彼此看了一眼,也催動身下戰馬朝著劉洪追去,轉眼就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十里的路程轉瞬即至,千葉看著已經倒塌的幾間房舍不免有些無語,這能住人麼?
林福似乎也沒想到曾經借宿過得破廟,現在竟然完全被大雪壓倒了,但是以現在前村無人後村無店的尷尬處境實在再沒有第二個好去處了。
“要不將就一晚?”林??粗~有些斟酌的說道。
千葉、劉洪自然也知道此時不是講條件的時候,而且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雖然大地被遍地的積雪照的一片雪白,但是越是這樣越不能走,不然雪夜騎馬得了雪盲癥反而影響後來的行程,而且跑了一天的馬匹也要好好休息,當下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好在也不是破廟所有的房舍都被壓倒了,千葉幾人轉到破廟的後面赫然還有兩間柴房模樣的小屋還在堅強的挺立著,雖然房頂上的積雪已經足有大腿高了,但柳暗花明有兩間屋子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三人自然頓覺老懷大慰,趕緊推開小屋的房門走了進去。
藉著明亮的雪光,看著散落一地的柴火,三人不禁相視一笑,沒想到還真是一間柴房,這下連柴火也不用愁了。
當下三個人各司其職,千葉負責生火,林福負責把馬匹牽到隔壁房間並順便把馬料給餵了,至於劉洪則揮舞著一塊木板爬到屋頂將屋頂的積雪鏟盡,要不然睡到半夜一個屋頂壓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須臾功夫,三人的工作都輕鬆完成,一起圍坐在火堆前,享受著這珍貴的溫暖。
千葉把那件嬸孃特意縫製的大號棉襖脫下來,掛在火堆前的架子上烘烤,然後從身邊的馬袋中取出幾大塊被油紙包裹的熟牛肉麪餅等乾糧分給林福、劉洪兩人。
“光有吃的沒有喝的怎麼行?!眲⒑橐皇纸舆^千葉遞過來的大塊牛肉,一手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個大號的酒鱉,遞給千葉。
千葉笑了笑,接了過來,直接灌了一口,只是隨即就被嗆得咳了出來,隨即一臉通紅看著林福:“劉大人,你這給我喝的是什麼玩意?。吭觞N跟馬尿一樣。
劉洪看著猶自咳嗽不止的千葉就是一愣,隨即就爆發出一聲哈哈的大笑:“我說老弟,你不會連燒刀子都沒喝過吧?”
“燒刀子?沒聽過,我平時都是在拈花閣喝杏花香、桃花醉的?!鼻~先是搖了搖頭,隨即振振有詞的說道。
“那算什麼酒,不過女人喝的玩意兒,咱們武人還是得喝燒刀子這種烈酒,不信你問老林是不是?”劉洪說著,從千葉手中接過酒袋咪了一口,隨即愜意的看著千葉。
“切。”看著林福也點頭,千葉不禁覺得麪皮有些掛不住,哼了一聲,就抓起牛肉大嚼了起來,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名叫燒刀子酒初次喝下去有些嗆人還有些燒胃,不過現在在回味起來竟然不知不覺在口齒之間留下了一股五穀特有的香甜,甚至胃中也緩緩升起陣陣暖流,在這樣寒冷的環境中顯得格外舒服。
不過千葉自然不會拉下臉面再問劉洪要酒喝,面子掛不住??!
三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火堆旁,誰也沒說話,聽著窗外不時傳來的一聲積雪壓垮枝椏的脆響。
突然,千葉的耳朵一動,但是在眼睛的餘光掃過林福、劉洪,見他二人毫無反應後,千葉也就沒有說話只是保持著一份機警的看向屋外,似乎能透過厚厚的牆壁看到外面的景色一般。
幾分鐘過後,林福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幾步跑到柴房的門前側耳趴在門上,傾聽屋外的動靜,劉洪被林福的動作嚇了一跳,也迅速的站了起來,把那把黑鐵大刀握在手中,來到林福的面前低聲道:“怎麼了?”
“外面有人!”林福伸手指了指門外,“而且是一個武者?!?
劉洪一驚,就要推開門出去,卻被林福一把拉?。骸澳銕致?,我們在明敵人在暗,你這麼出去不是找死麼?”
聽到林福所言,劉洪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福一眼。
“吱啦——”房門開了,一股寒風夾雜著大雪飄了進來。
劉洪和林福有些愕然的的看著千葉,此時千葉的一隻手正搭在房門的把手上。
“放心,只是兩個受傷的武者?!鼻~朝著屋前不遠處的雪地上努了努嘴。
二人順著千葉的嘴型看去,果然,不是兩個受傷的武者又是誰,只見其中一個已經暈倒在雪地上了,另一個手中杵了把染滿了血跡的寶劍正半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苦苦支撐著不倒下。
千葉一開門,跪在雪地上的那個人聽到開門聲,下意識的就擡起頭朝著剛剛走出房門的千葉三人看了一眼,但是還沒等千葉等人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面容,就見他兩眼一翻的昏了過去。
千葉三人看著昏過去的兩人頓時一陣愕然,有些面面相覷的彼此對視一眼,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無法想象,怎麼在這大雪封山荒郊野嶺的野外也能撿到兩個人???!